我目瞪口呆地盯着少女看,她的发型非常特别。「怪人」是我的第一印象。
她身材瘦小、鼻梁直挺,还有一双大眼睛,美得惊为天人不是可爱,她真的很美。
不过我最在意的还是她的发型。不管是迷你裙下膝盖上的微红擦痕,还是脸颊上不知来由的脏污都不重要,她的奇特发型牢牢吸住了我的目光。
整体以短发为主,但是发鬓特别长。
「」
她一直抬眼望着我,双颊越来越红,身体微颤起来。最后双肩紧张地扭动,眼神游移不止。
之后
「」
她突然直视着我,拘谨地点了个头。
「」
接着一溜烟地爬回衣橱。
碰。
衣橱门再度关上,留下哑口无言的我。
啥?
刚才怎么啦?
就在这时。
「永远!给我出来!」
刚回到房里的老姐突然大吼,在衣橱前紧急煞车后扒开刚关上的门。
「还以为你不见了,竟然给我躲在这里!我不是说过不能老是逃避吗!?」
老姐抓猫似的将少女拎了出来,而且还真的是抓着脖子。
「!!!!」
少女泪眼汪汪地奋力甩头,极为不情愿的样子。
「~~~~~~!」
她蜷起身子,突然全力挣扎起来,但老姐态度依然强硬,毫不心软。
「永远!」
她将少女的脸拉到自己面前。
「看着我!」
老姐就像是在训斥一只刚闯祸的小猫般直盯着少女的眼睛大吼。少女可怜兮兮地将双手缩起,不停地发抖。
我张口结舌。
「唉。」
老姐突然丧气地叹了一声,接着用一副难过又抱歉的表情转头看着我说:
「对不起,总之这个女生就是永远,新岛永远。她以后就住在隔壁。」
「咦?」
正当我瞪大双眼(竟然不是大叔!)时,老姐使劲将少女推到我面前。
「!」
少女连忙甩手闪开了我,飞快地逃往房间角落,钻进书柜之间的狭窄空隙。
还能听见她七手八脚地想钻到最深处的声音。
你是猫啊!
「看到了吧?」
老姐再次叹气。
「也许她真的有点难搞,不过在我回来之前要好好照顾人家哦?我会要小舞跟春香她们早点过来的。」
「先等一下啦!」
见老姐留完话就想开溜,我赶紧叫住她,并指着急欲避开我的视线而忐忑不安的新岛永远说:
「这、这个女生到底是谁啊!」
老姐停下脚步,摆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她啊?」
还甩了甩手。
「声优啊。」
「!」
老姐丢下呆在原地的我,轻轻挥了挥手离去。现在这里就只剩我跟这位名叫新岛永远的女孩了
老实说,我有点困扰。
不过说到困扰,新岛永远似乎严重多了。唯一的熟人老姐离开后,她本来想追,却因为我站在动线上,害她追也不敢追,停在半路上直发抖。
结果老姐走人之后,永远的时光仿佛就此冻结,一直噙着泪细细颤抖。最后她终于摇了摇头。
「!」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
「!!!!!!」
但是那表情只诉说着一句话
你到底是谁啊!?!!!!
我只好深深地吸了口气,放声说道:
「我是」
「不好意思!请问屋主在吗?有件事想麻烦一下。」
在我准备自我介绍时,玄关传来搬家工人的声音,于是我面向新岛永远。
「人家要找这家的人,是在叫你耶?」
接着抬了抬下巴。
「喂!」
但我立刻顿悟到这样下去不行,这家伙动也不动,根本不想动,宛如雕像。
我叹了口气,小跑步赶往玄关。
「来了来了!马上过去!」
搬家公司正准备善后收队,最后似乎需要替某些事项进行形式上的确认。
由于老姐已签完必要文件,费用也付妥了,所以我只需要在门口目送工人们离去即可。
身穿卡其色工作服的壮丁们离开后,公寓忽然静了下来。嘈杂消失后,寂静的浓度恢复以往。
也让我先放松了绷紧的肩头。
「对了!」
这才想起了新岛永远,便回到刚才那间房。
「」
她不见了。
你上哪儿去啦,喂!
「喂~!」
我大喊:
「新岛永远!我要这样叫你哦,新岛!永远!你在哪里!」
视线扫过房间一圈。
「在这儿吗!」
我打开永远躲过的衣橱,不过没人。
「你在那儿吗!」
也窥视了书柜后的死角。
「我知道了!你在那里面对不对!」
看到床上那一包鼓得像雪屋的物体后,我立刻跑上前去。
「新岛永远!我看穿你的拟态了!」
我将棉被猛然掀开。
「嘻嘻嘻!抓到你啦!」
永远愕然地抬头看着我,我也笑**地看着她,大力吸了口气。
「我叫做花泽正午!是花泽真弓的!」
当我打算一口气做完自我介绍时,永远却如脱兔般地跳下床,咻一声冲出房间,敏捷得惊人。
而我只是愣在原地看她逃走。
「哎呀呀。」
我咧嘴一笑。看来这下有趣了!
「刚刚说过了,我叫做花泽正午!是花泽真弓的弟弟,住在隔壁!请多指教!」
我向躲在客厅窗帘后的永远大喊。
「这个嘛,我喜欢吃咖哩,今天刚好也自己煮了一点,要不要过来一起吃啊?」
接着找出蹲在纸箱里的永远,并提出邀请。
「目前就读七原高中二年级。那你呢?还在念国中吗?」
又对着缩在浴缸里紧张兮兮的永远问道。就这样不停地她躲我找,仿佛进行着一场不知道是捉迷藏还是自我介绍的仪式。
要玩就要玩到底,我的原则就是任何事都不能半途而废。
就算对方怕生到见人就跑,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绝对要做完「自我介绍」!
躲到无处可躲之后,永远竟爬上了原来房间的衣橱顶,连我这个捉迷藏高手都有点错愕。我连床底下,甚至窗外都看过了,却从未考虑过「往上」这个选项。
再怎么说,那可是个能吊挂大量男性西装的大型衣橱啊。
娇小的永远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啊?
她仍抖个不停,几乎哭出来地低头看着我,而我也百思不解地抬头看着她。
突然间。
「你该不会!」
我将双掌围成圈靠在嘴边问道:
「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去的吧?」
「」
她也傻住了,接着老实地点点头。
「那么」
我继续问:
「你也没办法自己下来吧?」
常有的事。
常听闻小猫胡乱街上树却下不了地,但万万想不到这种情况也会发生在人类女孩身上。
「!」
永远瞪大了双眼。
「~~~~」
她也注意到自己的窘境,开始发慌。
「~~~~!」
接着手忙脚乱起来。
手忙脚乱起来!
她在衣橱上陷入了恐慌状态。
「等、等一下啦!冷静一点!」
然而永远只是拼命地想爬下来,根本听不见我的制止。她转过身去,伸腿向下探寻任何够得到的突起,细瘦的小腿肚在我头上晃呀晃地。
这时我忍不住「噗!」了一声。
这也没办法啊。
谁叫她大剌剌地朝我弯下腰,一只脚还伸得那么长,我一抬头当然就
该怎么说呢。
能看的都被我看光了。
她的小屁屁跟宝蓝色的小裤裤!
「哇!你等一下啦!」
我来帮你!
你先将身体稳住!
就在我即将喊出这两句话的瞬间
「!」
永远发出了无声的悲鸣,重心直往下落。我下意识地动作了。
这时我脑中浮现的是美式足球中准备将球抓下的接球员。
尽可能地包覆。
尽可能地缓冲。
看我的!
「啊哈哈哈哈!」
我倒在地上,达阵成功。
「!」
我顺利抱住永远了。
「~~~~~~~~!」
她双眼圆睁,似乎还无法掌握自己的状况。然后
「?」
看了我一眼。
「??」
再看看旁边。
「~~~~~~~~」
又慌乱了起来。这也难怪,刚才还死命躲着这个男人,现在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当然会慌。她忍不住跳开,在地上东转转、西转转之后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逃出房间。
「!」
突然间,她煞住脚步,似乎是凭意志力阻止自己继续逃下去。
她勉强按捺住自己摇摆不定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转过身来。
「」
表情充满了担心与歉意。
「那个你没事吧?」
这是她头一次主动发问。她的声音轻柔悦耳,跟她的人一样美。
我沉默了片刻。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弄懂了些什么。
「没事!完全没事!」
我笑**地竖起大拇指。
永远见我这么笑便放心不少。
原本还以为我俩的心理距离能就此拉近,但果然是言之过早。她很快地露出惊觉过来的表情
「」
紧张地轻鞠两个躬后又逃离了我。
「喂!等等啦!」
还来不及出声,她早已冲出房间。
我有些气馁,但不至于灰心,至少我让她开口说话了。
这的确是一大跃进,还是很正面的一大步。
「好!」
我为自己加油打气,跟着跑出房间继续搜寻永远。
她就在客厅里。
躲在沙发后面,只偷偷露出半张脸。订正,她的小手也搭在椅背上。
她抬眼看着我,就像个高度警戒中的小动物一般。
我苦笑地说:
「哎哟,不要怕啦,我又不会吃了你!」
「」
永远没答话,只是不安地看着我。她还真是木讷得过分、胆小得过头。
「这人真怪。」
我继续安抚她:
「要不要来我家喝个茶啊?也有茶点哦?」
「」
但是永远仍是直瞪着我,没接受我的提案,也不表示否决。
「」
她默默地慢慢将头缩下去。
过了一会儿仍没出来。
我能清楚想像一名娇小少女在沙发后屏息抱膝的样子。虽然她丝毫不想踏出自己的巢穴,但是只要我蓄意接近,她又会急忙逃走以保持距离。
我叹了口气。
「没办法~」
看来得先多搜集一些资料,否则根本攻不破她的心防。
我决定打道回府。至于资料该找谁讨,我心里也有个底。
撤退之前,我半开玩笑地说:
「喂~!我要先回去了,可是以前有人在这里遇过鬼哦!会怕就过来吧!」
说完,我便踏出了这个怪怪新邻居的家。
而永远也没再露过脸。
一回到家,我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拨出镰仓裕之助的号码。我记得他的手机铃声是帝国进行曲(注:星际大战中黑武士的主题曲)」,这时一定响彻了他的狭小房间。夜行性的他想必正在补眠,好替他的夜间活动(观看深夜动画或打网路游戏等等)储备精力。
果然没错。
『有何贵干?』
好一会儿后,他终于接起电话,声音里满是起床气。我以「对不起!」作为开场白,向他道扰眠之歉。
「我有事想请教你啦。」
我单刀直入地问:
「你知道新岛永远这个声优吗?」
我想他能回答这个问题的机率只有五成左右。就算是镰仓裕之助,也记不住所有声优吧?
虽然我直觉性地这么想但我还是觉得这家伙大概知道些什么,而且我猜对了。
「」
他沉默了几秒钟。
『你说新岛永远?』
他问得有些别扭、僵硬。
『等等,我先让脑袋清醒一下。』
电话另一端似乎有些沙沙声,还有喷气声与囫图吞咽声,他一定是刚喝下摆在枕边的罐装果汁吧。我四处张望,发现周围已昏暗下来,便将灯打开。随着室内大放光明,镰仓裕之助的声音也传进耳里:
『嗯~首先在解释新岛永远之前』
他语带疑惑地说:
『该怎么跟你这个啥都不懂的人说呢』
还有点犹豫。
『嗯~还是从秋宫凉子开始说起好了。你还记得秋宫凉子吗?』
我不禁歪头。
「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你最爱的声优?」
『没错。』
感觉镰仓裕之助正满意地点着头。
『别名「完美无瑕的天使」。』
这别名还真夸张。
「她很受欢迎吗?」
镰仓裕之助以一声『唉~』回答了我的问题。
『你竟然问这种问题。』
他又拿我当傻瓜了。
『她在武道馆开的演唱会随便都能爆满耶,要动员五万人只是小事一桩。你有听过谁办得到吗?就连正职的歌手都不容易了耶?只要她发片,就一定会在公信榜拿到前几名。而且还不光是日本,搞不好在海外知名度也不低哩。』
我的确想不到。
然而,我还是不懂。
「那个,虽然我问过好多遍了,那个秋宫凉子只是声优吧?为什么还要开演唱会啊?而且还开在武道馆?」
『』
镰仓裕之助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
『算了,这些有机会再解说。总之啊,你只要知道现在的声优会唱歌也会出CD就好了。』
「知道了。」
尽管我仍不甚释怀,但还是点了个头。镰仓裕之助继续以授课般的口吻开心地说下去。
这家伙平时已经够多话了,一旦谈起自己拿手的领域,功力又更上一层。
『就声优的能力而言,大致上能分出几个评比要项。首先是演技。』
这我懂。
『嗓音,听起来是否舒服。』
这我也懂。
『人气。』
还算能懂。
『歌唱力。』
有点不懂。
『外观。』
这跟配音有关吗?
声优又不用露脸,长什么样子又如何?
镰仓裕之助不理会我的疑问,继续说道:
『好,我刚才列出了五个吧?演技、嗓音、人气、歌唱力、外观。你知道吗?秋宫凉子的这五项都是全满。不,岂只是全满而已,秋宫凉子这天才已经在所有项目创下现今所有声优都达不到的新基准,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地平线啊!』
虽然觉得他真的很夸张,但我也几乎被他的热情感染。
而他也越讲越热烈:
『演技。超级大牌声优东启治和以挑剔出名的雾村导演都评她为「天才」。她不止活跃于动画界,年纪轻轻的她还曾经在全国性的名作里特例客串演出。无论是典型的女主角、黑心反派、性感美女还是天真的孩童她都演过,而且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哦~」
我随口答腔。镰仓裕之助又讲得更兴奋了,要是他就在我身边,我一定会被他的口水喷个满脸。
『嗓音。有机会自己听听看吧,你一定会爱上她的!她的声音能治愈人心!能让人萌到胸闷!既普遍又有特征,既可爱又有气质。人气!她拥有好几万粉丝!这可不是开玩笑,她真的有成为国民偶像的潜力。歌唱力是职业级的实力派,绝对不是一般偶像声优的特殊才艺而已!最后是外观!』
电话另一端的他听起来早已泪流满面。
『天使啊她根本是天使下凡啊!』
这呢喃有点恶心。
「哦。」
我又随口回了一声。也罢,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总算知道秋宫凉子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那秋宫凉子跟新岛永远又有什么关系呢?」
『』
镰仓裕之助似乎擦干了泪水继续说道:
『好啦,刚才那些只是先让你有点概念。现在声优界人气堪称最高的,就是这位「完美无瑕的天使」。』
「嗯,我知道了。所以?」
『别急嘛,照顺序来。听好啰,现在的声优甚至比以前的偶像还受欢迎。』
「好像是耶。」
『是啊。而开创先河的,就是别名「十年女王」的新野梓。』
又出现陌生的名字了,她是谁啊?
『基本上她是秋宫凉子的前辈。虽然她在四年前结婚退休,不过在那之前的十年间,实际上是由她支配着整个声优界。现在声优能这么有人气、还能出CD,应该都是她开的路。』
「是哦。」
『我就长话短说吧。我以前也以为声优只是单纯的演员,但他们其实是一群实力深厚的专业人士,以千变万化的声音演活每一部影片。当然,现在的声优也是如此,至少大多数是。在这些人当中,将「人气」这一项评比带入声优界的就是「十年女王」新野梓,而「完美无缺的天使」秋宫凉子更是巩固了这个项目的重要性。』
「两个女王啊」
『其实秋宫凉子也才十九岁而已。』
这真是令人意外。
「好年轻哦。」
镰仓裕之助笑了。
『就是啊,所以说秋宫凉子彻底颠覆了整个声优界。虽然她很年轻,跟我们差不多,可是如果从她六岁就开始替小孩子配音开始算起,资历已经超过十年了。』
我心头一阵感慨。
她还不到二十就有如此地位了,而且六岁就已经出道
怎么会有这么天才的人?
『总之,这样子你应该知道从新野梓到秋宫凉子的大略时代背景了吧?接下来』
镰仓裕之助清了清喉咙。
『我们回到主题上。现在有四个新人声优,正追赶在拥有压倒性人气与实力的秋宫凉子背后。』
「嗯。」
『其中两个是「七色」,也就是山川舞和神乐坂春香。』
「哦!」
终于出现我知道的名字了。
『你之前说过跟她们见过一面吧?小舞跟春香她们可是有机会成为秋宫凉子接班人的一线声优哦。』
「原来她们这么厉害啊?」
真想不到,完全看不出来呢
『在未满二十的声优之中,小舞的演技可是顶级的。就角色宽度而言,她是个足以与秋宫凉子匹敌的人材。』
「是哦?」
『神乐坂春香虽然走的是正统女主角路线,但是实力与人气都在攀升中,是个努力派。』
「感觉得出来」
『另外还有一个叫做友坂千秋的女生。最后,就是我现在认为最有爆发力的』
说到这儿,镰仓裕之助故意停了一拍。
『新岛永远。』
「!」
我倒抽了一口气。
『尽管在连续作品上,她只演出过「BLAZE」这部动画,也没上过几次杂志』
「」
『但是我却看到了她无可限量的潜力。』
「」
我僵住了。
并瞠目结舌地看着客厅阳台。
『换我问你问题了。』
镰仓裕之助狐疑地反问:
『为什么对声优一无所知的你,会找我问这个资历极浅、只有内行人才知道的新岛永远呢?她到底怎么了?』
「嗯。」
我确认好几遍自己没看错后才开口:
「她现在就站在窗户外面!谢啦,裕之助!」
话筒里立刻传来『%$*!u*$&@!』的吼声。向裕之助道谢后,我挂上电话。
接着赶紧跑过客厅、打开落地窗。新岛永远脸色苍白地倒进屋来,并紧抓住我大喊:
「有、有鬼!」
我僵住了。新岛永远正紧抓着我的衬衫,踮着脚尖微微颤抖。
「~~~~!」
我的心突然跳得好快。
这个女生真的好娇小。
她的头只到我胸口,同时还能清楚感受到她的胸部正挤压着我的肚子。
软软的。
(软软的!)
她紧贴着我的每一寸身体,都像小猫一样软软的!
还传来微微的柳橙香气,是洗发精的味道吗?
「啊!」
我这才回过神。
「等等!」
我将手搭在她抖个不停的肩膀上,使劲推离。
「你到底怎么过来的啊?」
刚说完我才发现,她应该是从自家阳台跨过来的。这也太危险了吧?阳台之间可是设有铁栏杆,一个失足就会酿成悲剧耶,真服了她。
「喂喂!」
但她看似不以为意,只是泪眼汪汪地抬头看我,双手还为了抓住我而奋力挣扎。
「~~~~!」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嘛?」
永远这才回答我的问题:
「有鬼!」
她激动地说:
「我家有鬼!」
「啊?」
我不禁发出怪异的声音,而永远仍没命地哭喊:
「你不是、说我家、有鬼吗!」
她支支吾吾地说着,就像个大舌头的孩子。
「真的出来了啦!」
「啊啊。」
我终于想起来了。
「就是啊!其实,我们这里真的经常发生这种事耶!前一户人家好像也是因此搬走的。听说这栋公寓啊,以前是外国人公墓,还会有留恋阳世的西班牙船员幽灵跑出来跟人打招呼呢!好像会说什么『GOMEZGOMEZ!』的。」
但我仍忍不住拆穿自己的烂谎:
「最好是啦,哪有这种鬼啊!你家才没有鬼咧!」
只见永远大力摇摇头,并表情强烈地对我诉说。
(真的有啦!真的出来了!)
我叹口气:
「真是的,会不会是你看错啦?」
但永远坚决得很。
「!」
没办法,我向她微笑说: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帮你看清楚!」
说完,我随即掉头直往玄关去。
「~~~~~~~~!」
背后的永远似乎慌得乱了手脚,接着是啪嚏啪嚏的轻盈脚步声。
「!」
衬衫又被一把捏住,她似乎也要跟着过去。
我苦笑一番。
(看来)
她似乎不想被独自留下。
(我没有鬼那么可怕啊)
我心里这么想着。
我拿老姐的凉鞋给只穿着袜子的永远应急,接着踏上走廊绕到隔壁,慎重地转开门把。我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妖魔鬼怪,但搞不好会遇上贼儿光顾。
只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机率很低。
然而这么想的我还是瞬间紧张了起来。
「嘘!」
我立刻将食指搭上唇边,另一只手拦住永远,使得她全身震了一下、双眼睁至极限,又不停颤抖起来。
抱歉。
我暗自向她陪罪。
(没错,那不是鬼。但是)
有东西。
哦不,应该说那绝对是个人。
我先打开灯。玄关连接着一条笔直的走廊,走廊边有扇门敞开着,门后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一连串的低声嘟哝。
那是早先我第一次和永远碰面、有着大衣橱的房间,而现在里头有人。
男的?
我皱起眉头,要永远留在门外,并在踏进一步后竖耳聆听那人的动静。
我几乎下意识地将手探向裤子后边的口袋。若情况不妙,便有立刻报警的必要。糟了,手机留在客厅里
「!」
在我暗自懊悔时,永远又从背后紧抓住我,使我不禁吞了口气,向后退去。
「咦~?」
一名陌生男子突然走出房间,手上抱着纸箱。
「啊!呀哈哈!你是不是真弓的弟弟啊?抱歉抱歉,你在家啊?」
「!」
你是谁啊!
我用力憋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毕竟他问我「是不是真弓的弟弟」,即代表他很可能跟老姐有点关联。
我眉间顿时一沉,摆出一脸「我觉得你非常可疑!」的表情。
「请问」
语气中带点警戒。
「你是哪位?」
我感觉永远更使劲地紧靠着我。男子一派轻松地笑了笑,两手搭在后脑勺。这动作让我感到莫名的轻薄、滑稽。
「不好意思啦。我啊,是你姐姐的上司。」
他的口吻很奇特。
明明是个成人,发音却像个小孩,而且
为什么呢?
他的声音似乎有种能渗入人心的魔力,能使人顺从。外观也很特别。身材纤细;留海梳得整整齐齐,掺有些白丝;具亲和力的眼神深处却似乎散发着点诡异的青白光芒。身体向前微倾,仿佛正抬眼瞪着我。
这一切让我想到鬼牌上的小丑,诡异的笑容如出一辙。
还真是个有点年纪的小丑啊。
看着他站在昏暗的走廊上,我感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虽摆着笑脸但一定是个狠角色。
「您是我姐的上司吗?」
听我这么问,他好像很开心地点点头说:
「对~不信的话,之后再问她也没关系哟。」
「不,那个」
对于这点我并不存疑。
「那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他举了举纸箱说:
「哈哈,是这个啦。我不小心放错了,所以来收回去。」
我在内心「啊」了一声。
那不就是
装满了角色扮演服装跟成人玩具的纸箱嘛!
原来都是这个人的啊?
男子咧嘴一笑。
「家具可以送人,这个可就不行啰!钥匙是跟真弓借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他能通过公寓大门的电子锁。
「家具?」
这字眼令我有些好奇。男子点点头回答:
「对~其实这里的家具本来都是放在我家的。不过反正我还另有三间房子,就干脆趁这个机会挑一间大放送啰。」
男子笑嘻嘻地说完,我却听得一愣一愣。
房子?
三间?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哎哟喂呀?」
就在这男子的底细令我百思不解时,他发出意想不到的怪声,并盯着我背后的新岛永远,眼睛眨呀眨地。
「你是新岛永远没错吧?」
男子走近。
「!」
但永远已早一步将脸埋进我背后,身子缩成一团。
「哎呀,怎么啦?我们不是见过面了吗?我是丰国啊,丰国如意!」
男子仿佛预料到永远的动向,从另一侧贴近她的脸。
永远连忙躲到另一边。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跟着真弓去录音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