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虎
宿于**的一堆雌雄小狮子式神。召唤时会从胸口跳出,单独行动,口中会喷出火焰。
1
「别动,忍耐一下,要是你现在把这只手给ba出来,宫本就死定了。」
夜鸟子向驹子这么说道,并唤出了「舞」。
在她左手掌心之中出现了一只白蛾。
夜鸟子在它翩然飞起之前,便五指握拳,紧紧地将它捏碎。
然后在嵌入驹子右手的宫本腹部,将那些碎片稀稀落落地洒下。
夜鸟子数度召唤舞出现,不断地重复相同的动作。
过了不久,她的左手掌心已微微渗出血来。
「哎呀呀,看来惹得舞生气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夜鸟子如此自语道,又继续将第七只舞捏碎。
「还是叫救护车来比较好吧?」
三桥与两只唐狮子,担心似的注视着宫本的腹部。
「啊对,快快去叫救护车!」
顿口无言的驹子忽然大声叫道。
「都叫你别动了,还是想想能取代樱花大盗的借口吧。久远,你去收拾准备离开这里。」
三桥拿出了手机。
久远奔跑着回收带来的物品。
「宫本老师他」
幸亏没有命中要害。血止了,也已消毒过了。好,现在把手ba出来,一直线、慢慢地来,别想些多余的事,现在只要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就行了。」
啾噜、啾噜、啾噜。
驹子的手臂,缓缓通过宫本的身体。
而每次移动,宫本的身体便微微痉挛着。
啾噜、啾噜、啾噜。
驹子的上臂出现在眼前,接着开始看见下臂,就快脱离了。
这时驹子的指甲接触到某种东西。
跳动着,宫本的心脏确实仍在跳动着。
夜鸟子从宫本身上拔出右臂,就这样前去淋浴。
她细心地清洗着染血的手臂。
不论怎么洗,那血迹是再也清洗不掉的。
驹子听着来自远方的救护车警铃声,在心中这么想道。
他们看见在后门外被送上救护车的宫本,和一起下车的三桥。
「既然已经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那我就留下来吧,没问题的。」
在告别时,三桥说了声「没问题的」。驹子实在不懂,究竟是哪里没问题。
在目送响着警钤的救护车离去之后,久远转身面向驹子。
「先说好了,这不是你的错。还有,也不是你的责任」
久远还想说些更加重要的话。但,接下来脱口而出的却是
「啊对了,驹子,你肚子饿不饿呀?今天我请客」
久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将手置于驹子的双肩,把她用力地抱入怀里。
驹子再也无法忍耐,在久远的胸前大声哭了起来。
听见她的哭声,久远的眼眶也扑簌簌地溢出了泪水。
这不是你的错,久远是这么说的。
但是,驹子心里知道。看到久远的上半身消失,毫不思索地飞奔过去的人不是夜鸟子,而是自己。就在那一瞬间,宫本处于水虎体内一事,完全从她的脑海中消失了。
昨天夜里,夜鸟子明明才提醒过的,但是,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一直认为自己还是懂得事情的轻重缓急,这想法实在太过天真了。
宫本老师有可能死掉。
接下来,自己还会再杀死谁呢?
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是啊,只要我死掉就好了
也不是你的责任,久远是这么说的。
但是,夜鸟子还是感到焦躁不安。对小觑了水虎的自己,对没有察觉到被愚弄他们的对手算计,对过于愤怒而急于解决对手的自己。
方法要多少有多少。既可以像对付猫球时一样,用潮丸的蟹蝥将之一片片剁碎,也可以召唤舞,慢慢蒸干对方。
只是一个名叫宫本的男人,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驹子哭了
是我的错,久远其实说不出口。
依照当初的计划,我应该待在更衣室的屋顶,支援另一边的三桥才对。但是,就在进行作战的前一刻改变了主意。我想在驹子的身旁保护她,保护那个远比自己来得厉害、脚程又快的驹子,结果却什么也帮不上。
不仅如此,还因为自己被水虎逮到,让作战变得乱七八糟。要是自己不在现场,不管是一二只、四只或五只恶鬼,夜鸟子都能轻松解决。
「宫本要是死了,都是我害的。」他想对驹子这么说。
但是,脱口而出的却是「肚子饿不饿呀?」真可笑,实在太丢脸了。
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点也没变。我是个窝囊废,龌龊的人渣
谁都没有责备我,明明是我的错啊!
在救护车中凝视着气息微弱的宫本,三桥内心如此想着。
要是留心听水声的数量,应该就能注意到还有一只水虎跟在后方。
想获得大家的认同,想被称赞,对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感到洋洋得意,才会漏听了声音。
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那么可爱的动物。它们好像也很喜欢我的样子,真的觉得好开心喔,所以才会有所松懈。
惹出事件的人是我。所以,我才故意报上自己的名字,叫了救护车。
如果真有什么万一,我会说谎,说是我刺伤宫本老师的
就在星期四即将进入星期五的稍早之前。
久远搭乘计程车送驹子回家。
驹子的父亲大发雷霆,久远只能三番两次地低头道歉。
从小时候开始一直都是这样。每当驹子打破玻璃时、害邻居的小孩受伤时,久远总说是自己闯的祸,因为袒护她而挨大人责骂。
驹子也曾帮久远免于受其他人欺负,不过,被保护的人总是自己。她仿佛到了此时此刻才发觉这一点。
好累,完全没有食欲。
洗澡时,她用力搓洗着右臂直到发红,还是没办法。
驹子瘫倒在床上,却睡不着。
左小腿的伤口好痛,不知为什么,左臂也在发热。
不过,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疼痛。
中学一年级时,她曾有过因为练习过度,阿基里斯腱断了一半的情形。跟那时比起来,现在好太多了。
但是右手的痛是不一样的
啾噜、啾噜、啾噜。
通过宫本的腹部时,右臂记住了那样的触感。
这天晚上,她一夜未曾阖眼。
2
星期五,早晨,上午四点十二分。
手机响起收到简讯的声音,她跳了起来确认内容。
看完简讯的驹子,向夜鸟子问道:
「呐、还剩下几只呀?」
「一只。不、一只半吧。」
「半?唉,也没关系啦,反正离县大会还有两天。」
驹子这么说完后,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厨房的冰箱走去。
久远起床之后,三桥的简讯已经寄到了。寄达的时间是上午四点十三分。
标题写着「刚才搭警车回到家了。」
「桂木同学、久远同学在晚上十点半之前,都待在三桥家念书。
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一直都在学校的后门『外』。
三桥为了想喂体育馆后方的小猫而闯进学校。
晚上十一点,从门『外』发现三桥坐上突然到来的救护车。
没看到、也不知道宫本老师的事情。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之后,你们是怎么回去的呢?这边说真话就可以了。
事情大概如此。
详细情形到学校再聊三桥初美
PS宫本老师的手术好像成功了(^-^)V」
是吗?太好了。
宫本老师得救了。
驹子应该也看到这封简讯了。她不会再因此哭泣,真是太好了
三桥那边似乎也已杀出重围。不过还真是的,为了喂猫?没想到这借口还能被接受。久远苦笑着拭了拭眼角。
为了慎重起见,正当他按下删除键的同时
「警察找你的电话!」老妈慌张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久远接起电话,依照三桥简讯上的指示谨慎回答问题。
千钧一发之际。警方似乎大失所望,轻易地就相信了。
「可不能随便相信现在的女高中生喔。」
久远朝早已结束交谈的话筒喃喃自语着,接着他草草吃了几口早餐就飞奔出家门。
就算是早一秒也好,他想赶快见到驹子的笑容。
一进了教室,早已是人声吵杂,其中也看到了驹子的身影。三桥正被包围在人潮中心。
大概是关于昨夜一事,大家都感到相当好奇吧。久远也加入了同学的行列之中。
「昨天不是命令我们要赶快回家吗,所以没办法去喂体育馆后面的小猫,我就是放心不下这件事从我家屋顶可以看见学校,等到灯火都熄了之后我才拜托久远同学跟桂木同学帮忙,从后门跑进学校里然后啊,就在要往体育馆的方向去的时候,经过游泳池旁,就听到阵阵呻吟声。我吓了一跳,才发现有人倒在地上仔细一看,竟然是宫本老师他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就赶快叫救护车过来。」
每当同学问起,三桥便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
「认识三桥的我们听到这些话,可能会觉得理所当然。不过啊,没想到警察还真的肯相信她的话呢。难道负责的刑警也是个爱猫人士?」
身体恢复了健康,今天开始又回到学校里的小林诙谐地说道。
对被人说在那像篮球般大小的头里面,只装了乒乓球那么大的脑袋的小林而言,这可是再中肯不过的意见了。
「啊啊,那是因为呀」
三桥从书包里拿出三只猫食罐头,放在自己的桌上。
「咦咦~你都随身带着这东西到处走啊?」
三桥被这么一问,又继续拿出了三只罐头放上桌面。
小林已经傻眼到说不出话来,不过久远比他更惊讶个好几倍。
喂,等等,三桥,你跟水虎对决的时候,也带着那些罐头走来走去吗?为、为什么要带那些东西?
「然后啊,还有这个。」
接着,三桥摊开了一本笔记本。
在这本笔记当中,详细记录了学校周边所能看到的所有动物。其中,最近还附上照片写着,体育馆后方诞生了三只小猫,照片旁甚至还有喂食的日期。
哇咧?也就是说,三桥原本打算在击败水虎之后,真的要顺便去喂小猫?唉,真是服了你了。
附带一提,看到这个的刑警,别说相信三桥的话了,听说由于笔记本上记载得一丝不苟,甚至还主动建议她以后可以当警察的笔录人员。
驹子似乎也察觉到这令人惊愕的真相,她用紧握住草绿色手帕的左手,砰砰地槌着桌子,笑到快哭出来。
久远看见那笑容后,终于松了口气。
是吗我想守护的,就是这个笑容啊。
早上的生活指导课,概略说明了昨晚的事件,以及宫本日前的情况。
宫本的腹部,开了个『如手臂能通过大小』的洞,状况相当危急,幸好手术平安无事地成功了,情况也稳定许多。之后只需静待他意识恢复即可。
从外表看起来实在无从想像,宫本的好体力据说连医生部大吃一惊。
唉,要是知道急救时用上了大约十只毒蛾,医生岂止惊讶,应该会当场晕过去吧。
指导课中除了说明昨天的状况之外,还转达了两件事。
首先,明天礼拜六跟平常一样,要上六小时的课。这是为了赶同这几天因骚动而大大落后的教学进度所做的紧急措施。也是自去年年底,因流行性感冒而造成封锁以来的第一次。导师还提醒大家别忘了带便当。
第二件事,就是三楼今天一样禁止进入。业者今天将前来检查前天发生爆炸时,没有正常运作的火灾感应器,顺便维修消防栓与防火门。
在生活指导课的最后,导师慰问了三桥,之后也不忘小声补充,在学校养猫实在不太好。
3
午休时间,迅速前往探视宫本的校长,亲自在校园内广播。
据说宫本在校长的眼前恢复了意识,强而有力地握向校长的手,他老泪纵横地表示,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校园内各处掀起了欢呼声。有的家伙互相击掌,甚至有女生感动到哭了出来。硬要说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从昨天下午开始他便失去了记忆,宫本的『真假武勇传』没办法再添上新的一页吧。
听到这个消息后,最高兴的莫过于驹子了,这点绝对错不了。
久远想看见驹子的笑脸而同过了头。
然而驹子却是一脸郁郁寡欢,打开盖子的便当也丝毫没有开动的迹象。
「怎么了,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咦,才没有只是有点,从昨天开始就好热。是感冒了吗果然,在九月的晚上还是不该跳进什么游泳池的。」
驹子发倦似的笑了笑。
久远伸手探向驹子的额头。虽然有些发热,幸好不如想像中严重。
「我都说这点小症状没什么的一个大男生还这么夸张~」
他的视线偶然停留在驹子的左手,她手中紧握着一条草绿色的手帕。
可能是注意到久远的视线了,驹子迅速将左手藏到课桌底下。
「喂,难道你那只手」
驹子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不断否定地拼命摇头。
他将驹子拉往教室的角落。
「好了,让我看看。」
为了不让其他人看见,他用背部充当围墙。
驹子这时才肯摊开左手。
手帕上沾满了茶色痕迹。他小心地慢慢揭开它,驹子接着皱起了眉头。
她的手掌被严重的水泡所覆盖,被烧得红肿溃烂。
「这该不会是,昨天那些蛾造成的?」
「大、大概是吧」
驹子还隐藏着些什么。仔细一看,才发现左边的袖口下有着鲜红的痕迹。
久远把三桥叫了过来。
久远等人现在所在的新校舍二楼的礼仪教室,是个位于走廊旁,有六坪大小的和室。目前只有茶道社和花道社一个月会使用到数次。其实一部分情侣在校园约会时,会利用这里的机会还要来得更多。不过,那大概也仅限于放学之后。
幸亏并没有发情到大白天就窝在礼仪教室里的情侣。
久远随着三桥,将驹子带进礼仪教室,并从内侧上了锁。
驹子有所觉悟般,正坐于榻榻米上。
「左手臂让我们看看。」
她脱去外夹,卷起了左边的袖子。
「咦!?这是、什么!」
三桥会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倒也不是没有理由。
驹子的左臂产生了异状。
到昨大为止,接近肩头的手臂上,只有一只小小的蓝蛾刺青。
而现在,整只左臂上却遍布了无数蛾的图案。有如燃烧一般的红蛾。
用不着呼唤,夜鸟子就已经清醒过来了。
「舞那家伙,似乎为了昨夜的事在闹别扭。唉,它还只是个孩子,马上就会忘记的。最长只需忍耐个两天,只要好好吃些能滋补精气的食物,这只手臂倒没什么好担心的。」
夜鸟子漠然叙述的口吻,仿佛是他人的事一般。
「手臂倒没什么好担心的是指其他地方还会怎么样吗?」
驹子一边卷回袖子,一边绷着脸问道,额上还浮现了汗水。
回答她问题的夜鸟子,仍是以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说:
「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吾无法充分发挥全力。能召唤的式神,也仅以一只为限,对于今夜的作战相当不利。」
「今夜?你今天还打算继续吗?再说也没战斗的敌手」
正如久远所言,想到连日来的骚动,今天到现在为止什么也没发生。
「有些事挺令人在意的,吾承认自己是有一丝疏忽,不过包括水虎在内,大部分的鬼几乎是以本能行动。就算有,充其量也只有犬一般程度的智慧。不可能会创造分身,甚至还企图算计吾。」
大概是想到昨天的事,夜鸟子抿着嘴。
「你用一副这么恐怖的表情,要说觉得不可能也」
「久远同学,请安静一点!那么,师父,令人在意的事是指?」
「如吾的直觉没错,应有诡计多端者穿针引线。恐怕是舍弃人身化为鬼者那便是最后一只。」
夜鸟子的话才刚说完,驹子立即问道:
「舍弃人身?那,是什么样的家伙?」
全员屏气凝神,等待夜鸟子接下来的回答。
「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打算来斩除五只鬼没错吧?」
「封印之人并非吾。是个怱略鬼有鬼之理、只会制造麻烦的蠢小子,详情只有那家伙才知道。只不过」
只不过?
久远与三桥跟着重复道。
「吾已斩除过几百只鬼,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只需对方稍有动作,吾便足以推测。」
提醒下午课程开始的钟声响起。
「呼啊~口是那个,凹是别出现炸今天就、好了~」
「呼啊~口以的话,还真~希望是炸样呢。」
驹子与三桥打着大大的呵欠站了起来。
昨天和今天,两人应该都没什么睡吧。一放松下来就猛打呵欠了。
「这样的话,唉,在鬼出现之前,大家就边睡边等吧。」
想跷课的话可以去保健室,要不然从今天的天气看来,屋顶应该也不错,久远心想。
喔喔?那女人状况不佳啊?
不、等等,也有可能是为了引出我的圈套呢。
唉,也罢。就让这家伙尝些苦头吧。
话说回来,那可真是个好货色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