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逃兵们彼此纠结
5月4日日间池袋某处
池袋郊外,响起一声钝响。
身着特攻服的男人一记快拳打在了一个混混脸上。
啊
混混惨叫着倒在了地上,用充满怒气的眼神瞪着特攻服男人。
你是什么东西!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啊?
混混捂着脸刚想站起来,又被特攻服男一脚踢在了脸上。
知道,DOLLARS对吧?
特攻服男堵在混混面前,目光冰冷地开了口。
再弱也该有个底线。DOLLARS还真是只会找麻烦的废物,不过To罗丸的事倒做得不算多余。
混账,你什么意思!
你们在干什么!
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另外三个混混终于弄清了眼前的状况。
特攻服男忽然问道:DOLLARS?三人闻言,立刻轻蔑的对这个大白天就穿着特攻服的男人表示了轻蔑:是又怎么样?要来投靠我们吗,特攻队长阁下。话音刚落,特攻服男便揍飞了那个回答的混混。
敢小瞧我们,你是哪个组的!
尽管这样大喊,但几个混混还是感到了紧张。
万一眼前的暴走族是粟楠会手下的邪蛇邪,那么贸然挑衅明显不是上策。
不过,如果就这样落荒而逃,且不说DOLLARS的名声,首先他们自己的颜面就荡然无存。
三人开始打量对方,企图先弄消他的身份他的特攻服袖子上绣着To罗丸的字样。
察觉到这一点,那个混混在面露安心之色的同时吐出了嘲讽之语。
什么嘛,原来是埼玉的To罗丸而已啊。
那又怎么样?
你们最近在这里吃了不少亏吧!
不知道你的兄弟已经被狠狠修理过了吗?
难道是因为埼玉太远手机没信号吗?
为了掩饰之前被揍的心理压力,他们开始以嘲讽对手的方法企图使自己在精神上占优势。
有这时间还不如和对方干上一架来得爽快,但二人非但还没习惯打架,并且因为对方两拳就打趴了一个同伴,所以畏首畏尾的不敢先出手。
我说,你以为你一个人能赢得了我们吗?啊?
面对混混的恐吓,特攻服男只是叹了口气反问道。
你就不问为什么我要打他吗?
闭嘴!这有什么关系!
你摆什么架子!
面对仿佛随时都会扑过来的男人,特攻服男冷静地回应道。
像你们这样的垃圾,我有信心一个人打赢你们,不过
就在此时混混们只觉得脊背发寒。
我不想为你们这些人渣费心,今天是要打持久战的。
男人这样说着,从他的背后小巷的入口处,出现了大约十个同样身穿特攻服的年轻人。!
混混急忙回过头,却发现背后的小巷中也走出了数名To罗丸的成员。
为、为什么你们到底是谁?
面对哭丧着脸的混混,特攻服男扭了扭脖子回答道。
刚才你自己都说出正确答案了,还问我?
我们To罗丸,被你们DOLLARS修理了一顿
※※※※※
数分钟后
离小巷距离并不远的停车场中,已是鼻青脸肿且被逼正坐在地上的混混们,用有气无力的声音争辩着。
不、不、不是的,都说了我们真的不是什么DOLLARS!不对,我们并不是DOLLARS(注:此处用了敬语),对不起。我们只是在网上注册过,从来没见过首领的样子。
面对自然而然改用敬语的少年们,特攻服中的一人手持木刀开口道。
嗯,算了,这种事无所谓。
使用这个名称,也就意味着要背负相应的风险啊。不过你们也只是用DOLLARS的名字在这一带称霸,这个大家都懂。
对不起,我们再也不敢这样做了。
或许是因为嘴里也肿了,混混艰难的道歉声显得发音不准。To罗丸的男人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手机,扔到了某个正坐的混混膝上。
把他们叫来。
啊,什么?
你们是用短信联络的吧?能叫来多少就叫多少,只要叫你那些和DOLLARS有关的同伴来就行。
除此之外,你们别无选择。
※※※※※
20分钟后
喂,看什么看!回去!
To罗丸的人在停车场入口往外驱赶正向内窥视的小学男生。
男孩们哇的尖叫着一哄而散,他们手中还握着手机。
喂,难道他们也是DOLLARS?
不、不知道。我刚才用DOLLARS的专用群给几乎所有成员发了讯息
刚才还有女高中生和白领在往里张望。
差不多该有人报警了,快走吧。
听了同伴的话,To罗丸的男人们叹着气自言自语道。
可恶,难道是个人就是DOLLARS的成员吗?
而后,当他想到万一情况不妙就连那群小学生也会冲上来揍自己的时候,他拉长了脸愤愤道。
你们组织的创始人是个聪明的混蛋。
※※※※※
都内某处粟楠会组事务所
以池袋为地盘的几个组织之一日出井组系粟楠会本部。
乍一看,那是一幢似乎只有大企业才会入驻的高档商务楼,但它的入口却没有任何标识。同时,虽然此刻大楼的门都敞开着,所有的入口却都装配着看似坚固的卷帘门聪明人见此情景都会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而自动离开。
在这幢商务楼的中部,驻扎着粟楠会的事务所。
这个事务所中,有着和电视里描述的黑社会事务所一样,理所当然的摆放着高级工作桌、匾额、黑色皮沙发的房间;以及照搬电视里的那种摆放前目出井组组长和粟楠会会长照片、设有灯笼供奉着神龛的房间但绝大部分的构造都和普通商务楼没什么两样。
就在这楼中一角的会议室内,数名男子正凑着头商量着什么。
其中大约有一半人的打扮,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正经人。
另一半则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上班族但身处现场的气氛中,他们还是散发出了一种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威严感。
其中一个目光犀利的年轻男子,带着总会令人联想到爬虫类动物的敏锐眼神开口道。
那么,平和岛静雄他人呢?
听了年轻男子粟楠会干部风本的发言,坐在对面座位上神情可怕的男人喷着烟圈道。
喂,风本,你这算什么意思?
面对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语,风本看都没看对方,答道。
青崎大哥,请别介意。我只想抛个问题,并没有其他的意图。
谁知道。
与极为冷静的风本完全相反,被称作青崎的男子不容分说地瞪了对方一眼。
青崎有着超过190公分的身高,肩膀宽,骨架大,全身的肌肉和脂肪分布均匀,一套刚巧合身的西服在他健壮的身上显得仿佛随时会被撑裂一样。这个男人,以一种食肉野兽般的气质给当场的气氛平添了一层紧张。
就在这时,另一个男人穴话道。
别这样,青崎。
男人的发言令会议室内的所有人同时噤声。
少主。
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这下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了那个男人粟楠会少主,粟楠干弥。
他不仅是粟楠会的社长,更是粟楠道元的亲儿子,所以人们都将他视为组织未来第一继承人。
近年来,像他们这样的组织让亲儿子继承的情况越来越少了,但因为干弥本人要求继承父亲的事业,所以现在他的身份是粟楠会的少主。
干弥是粟楠道元的次子,因为长子并没有进入黑道,所以即使从这点来看,也能明白继承粟楠会确实是他的心愿。
组织里有些厌恶他的人,觉得他全是仰仗他父亲才得到了继承的机会。而且因为不曾作出过任何成绩,周围的组织也认为他是粟楠会的破绽。于是现在的干弥正处于腹背受敌的情况。
至于他是否像其他组织头领的儿子那样,确实拥有能够继承组织的资格,在这点上,粟楠会的大多数人都持保留意见。
这个男人眯起眼,为了让会议继续而向水面投下了疑问的石子。
我不知道那个叫平和岛的小子不过这家伙,真的是那种能赤手空拳杀死我们三个弟兄的人吗?
这个单纯的问题令会场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距今三十分钟前粟楠会三名成员的尸体被人发现。
这一简单明了的事实让粟楠会的所有组员陷入了复杂而阴郁的状态。
事件是在5月4日,人们迎来黄金周最**的时候发生的。
干弥所领导的是粟楠会的分属组织魔炮岛株式会社。
虽然名称上带有会社二字,但这明显是为了隐瞒组织性质而做的掩护。
明面上这是家销售画品的dai理商,由干部四木任董事长。而事实上最上层的领导者是干弥,生意所得资金一部分归粟楠会本部,而另一部分则流入上层团体日出井组。
这里是魔炮岛株式会社在池袋的三个事务所中的一个。
那些明面上处理不了的事情,都被转移到了这里来偷偷进行。
事件便是在这里发生的。
当时在事务所共有四人,正确的说是四人中的三人。
第四人是个年轻组员,当他完成工作回到已经离开了数小时的事务所时
里面站着一个身穿酒吧侍应生服的男人,周围则是死状凄惨的同伴们。当他带着枪回到房间里时,男人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这是年轻男子对上司四木亲口诉说的内容。
年轻男子证言道那毫无疑问是平和岛静雄,而此刻四木也已经派出了部下追踪他的下落。
虽然据说那个平和岛从事的工作是从那些欠电话俱乐部费用不还的人身上讨债,但总的来说还算是正道上的人。这样一个人真的会杀死三个有背景的人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干弥就平和岛静雄这个男人提出了疑问。
回答他的是一个身穿印有夸张花纹西服的男人。他的身高和青崎差不多,但体格却属于细瘦型的。他戴着一副明显很昂贵的有色眼镜,虽然看不出腿脚有什么不便,但身边却靠着一根行似属于他的西洋风拐杖。
并非赤手空拳,他可以根据心情使用各种武器。
被杀的明明是同属粟楠会的同伴,但男人的脸上却带着笑容。透过那副名牌眼镜,能看见他犀利的双眼。从他脸上明显的伤疤和周围人的反应,可以看出这男人哪怕在会议室的成员里也算是相当凶狠的武斗派。
你知道他?赤林。
被称作赤林的男人动了动身子,只听见椅子吱嘎作响,接着他面对干弥开口道。
干弥先生常出国,很少呆在池袋,也难怪您不知道。我曾远远见过他和人打架的样子那家伙确实会用武器,但平时不会带在身边。他是看见什么用什么。
这有什么,不管是店招牌还是石头,只要是经常打架的人就算是小鬼也
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他用的是自动贩卖机或是公路护栏之类的东西。?这更算不了什么,他把人往这些东西上面撞是吧?
赤林的发言让干弥更是摸不着头脑,他蹩起眉头
不是,他把它们扔出去。
听了赤林的回答,干弥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啊?
比如把自动贩卖机扔出去,或是把护栏拽下来之类的,好像还拔过路灯灯杆。
赤林嘿嘿的笑着说道。就在干弥想要斥责他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的瞬间,他感到了某种异样,不禁将怒骂堵在了喉咙里。
因为屋里半数人都只是略微移动了目光,而后陷入了沉默。
如果赤林是在开玩笑,风本肯定第一个出言责备他。
而此刻,风本本人也是一言不发地垂下了双眼,而青崎则同样拉长了脸缄默不语。
于是干弥这才发现,赤林那眼镜背后的双目里完全没有笑意。
他应该在此刻明白了,赤林刚才那番话根本不是什么玩笑。
尽管心里觉得不可能,但显而易见,至少这屋里的半数人都对平和岛静雄这个名字感到了紧张。
总之,明天就要和上面商量对策了,这段时间内尽量不要做出多余的动作,以免暴露弱点。我是希望大家不要动作太大,但是
在外界知道这件事之前,务必给我把那个叫平和岛的男人挖出来。
※※※※※
都内某处大楼3F
遭受了袭击的粟楠会事务所之一。
离尸体被发现还不到三十分钟。而正在同一间屋子里进行的对话,却让人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那种气氛。
总麻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什么话,都习惯了。
从粟楠的老会长年轻时,我们就承蒙他照顾了。
真不容易啊。干弥那孩子也长那么大了。是啊。
笑着回答的粟楠会干部四木问候的,是几个已经驼背的老婆婆。
乍看之下,她们只是普通的清扫员。然而,她们的服装却显得密不透风,如果再加上专用头盔,这些人或许看上去就会像与细菌打交道的特殊部队或是专业马蜂驱赶队了。
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们在屋中进行着清扫工作,就连回答四木的问候时也未曾停下手里的活。
四木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房间一角的作业。
所幸没怎么出血。要是用鲁米诺什么的检测出来的话,你就说是出鼻血留下的。那玩意就算你换了墙纸也躲不过。
警察才不会相信我们的这种说辞呢。说到底,鉴定人员是不会来这里的,我已经做好了处理工作。
你说的倒也对。
哈哈
对边打扫边笑哈哈的老人们露出一个谄笑,四木便开始询问起身边的男人来。那是个脸上包着绷带的青年,就是他在一天前因为看到赛尔缇的真面目惨叫起来而遭到了四木的惩罚。
对了,平和岛静雄人呢?
这个,还没有找到
我也明白,想要制服那个小鬼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们就算出手,他也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那么,我们有多少人被*掉了?
这、这个
而对吞吞吐吐的部下,四木微微撇过视线,用冰冷的语气问道。
怎么了?
那家伙只是在逃完全没有对我们出手。
※※※※※
池袋丰岛区政府附近
你是平和岛静雄吧。
在离池袋商业街稍远处的街上,有人向静雄搭话。
依然穿着一身显眼制服的嫌疑人在听到有人叫自已名字后,默默转过了身。
他的背后是数名男子,以封锁道路的阵型走了过来。
他们每一个都是身强体壮,散发着正派人士所无法感应的气息。
回过头,只见那里也是好几个同样气质的男子,堵住了道路瞪着静雄。
同时,一辆全黑的货车停在了车行道上,这下静雄的周围被完全封死了。
什么事?
静雄叹息着问道,于是其中的一个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回答。
别装傻,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那不是我干的,但你们不会相信吧。
不说自己不记得,也不认同对方的话语,静雄只是淡然阐述了自己的意见。
男人们闻言表情未变,上前一步道。
信不信不由我们决定。老实点上车。
我拒绝。现在我正要去修理陷害了我的临也,请别妨碍我。
静雄的语气依旧冷静。
从他居然用了对年长者才会使用的敬语这一点来看,光听他说话可能别人会以为他此刻的心情尤其好。
但是与他对峙的男人们想错了。
静雄仅仅在用语言作出回复眼中根本没有他们。
他的眼中,正燃烧着对某个还未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的怒火。
当然,男人们都是粟楠会的成员,其中也有与静雄同年的人。
只要是和静雄同一时期在池袋读高中的人,都曾听说过打架人偶的传闻,其中有不少人曾亲眼目睹过他的恐怖。
人飞在空中的光景,给他们留下了剧烈的视觉冲击。
粟楠会的年轻人中也有曾见过这副光景的吧。
平和岛静雄。
在这个如同牧歌般悦耳的读音背后,是熟悉他的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留下的冷汗。
就算是眼前这群暴力专家,几个年轻人在面对这个青年时还是感到了他身上的巨大威慑力。
然而,就在男人们企图以自己的暴力压制平和岛静雄的怪力的瞬间
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就发生在了眼前。
仿佛随时会爆发的穿着酒吧侍应生服的青年居然如此干脆地转过身去,开始向无人的方位逃跑。
不是人行道的前后,也不是车行道。
正面是大楼,并没有什么通往店铺或办公室的入口,只有靠在墙上的一座自动贩卖机。
但即便如此,静雄还是朝无人的方向逃跑了。
也就是向上方。
就在静雄向自动贩卖机转过身的瞬间,好几人都确信他会把它举起来。
然而,静雄却没有出手,只是猛蹬了一下地面。
静雄的脚力,能够轻松踢飞机车。
借助这股力量的跳跃,让静雄的身体轻盈地飞到了空中静雄利用这上升力跳上了自动贩卖机,一把抓住了大楼二楼的窗户。
在呆若木鸡的男人面前,静雄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撑到了上方,顺势向大楼窗户伸出了腿。
当人们都以为他要破窗而入时,静雄却踏着窗框又是一记跳跃,飞身移动到了隔壁大楼用来安装店门招牌的铁架上,随后以和几乎等同于奔跑的速度继续向上、向上跃动
他、他跑了!
当其中一个男人终于回过神大叫起来的时候,静雄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大楼的屋顶。
世界上存在着一种被称为跑酷的技术体系。
之所以被称为技术,那是因为人们还未对它作明确区分,不知该算作体育、艺术、还是一种移动方式。
在大街和自然中,美丽地、自由自在地、不顾一切地奔跑。
说起来这不算什么,伹其实这并非是简单的在土地和沥青路面上奔跑。
拥有这种技术的人们,会飞跃街面上所有的障碍物,径直向目的地飞奔而去。
越过大楼的间隙,翻过层层高墙,在楼梯扶手上奔跑,并以它为原点向更高处跳跃。
这是一群时而穿过高楼的壁障,时而轻松跨越围栏,时而交替踩踏大楼间墙壁战胜炫目高度的人们。
让人联想到现代忍者的他们,在跑酷的技术体系中被称为TRACER(注:速度和追踪)。其中,更是有人为了追求自由,在跑动中加入了原本并不需要的表演性动作以区分一味追求速度的跑酷,演化出了FREERUNNING(注:国内跑酷也是直接用的,没有特定译名),他们被称为FREERUNNER。
在近年来的电影和游戏中,这一技术也多被采用,现在已在世界各地打响了知名度。
但是,平和岛静雄的脑子里还未收到这些信息。
即便如何,现在的他仍是在池袋自由的四处奔逃。
他毕竟没有经过锻炼,无法做出像跑酷和FREERUNNING那样的动作。
比如从高处跳下这一个动作,若没有经过训练,脚肯定是会受伤的,而从几米高的地方跳下,大多都会立刻骨折。
如果只谈经验,某种程度来说还是有的。
和静雄渊源不浅的青年,折原临也。
他在高中时代便已多少掌握了跑酷技术,而他就是用这些技术,从平和岛静雄的每次必杀中逃脱。
而在追踪他的过程中,静雄也掌握了独门的追踪术。当他终于能够打到临也的时候,却
一边回忆着五年多以前的事情,静雄一边将追踪术变为了逃走术,自由自在的驰骋于钢筋水泥的丛林中。
飞跃楼与楼之间的间隔,毫不犹豫地跳下数米的落差。
跳跃和落下已经没有了分别。
对于脚部的冲击也没有被完全化解。
即便是能够让普通人昏厥的疼痛和足以令腿骨折断的冲击平和岛静雄都逼迫身体硬是扛了下来。
跑飞跃转身
跳踏拽钻
抓攀登爬跌倒
然后,飞奔,飞奔,不止步地飞奔。
他的动作完全没有跑酷该有的迅速敏捷,和FREERUNNING的华丽炫目。因为静雄并没有受过系统训练,这也是当然的。但是,如果说他用他那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做出了什么特殊举动,那就是强行再现了飞奔这一个结果。
普通人中的大力士即便再厉害,也无法达成这种残酷训练的成果。平和岛静雄之所以能做到这点,除却过去积累的经验,更重要的是他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
而这位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和爆发力的池袋最强的男人
在面对粟楠会的围追堵截时没有选择迎战,而是毫无抵抗地逃跑。
※※※※※
都内某处大楼3F
平和岛静雄逃走了。
听到这一消息的四木默不作声地思考了片刻。
眼前老人们的清扫已经基本完成,房间里已经完全不见争斗的踪迹,就仿佛之前死在这里的三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四木的部下沉默难耐,向他询问道。
不过,既然那个平和岛静雄灰溜溜地逃跑了,那看来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立刻,四木就以一记重拳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哇!!
你是白痴啊?报告都说了他光靠臂力就能登上大楼,你还说这叫没什么了不起的?说的那么轻巧,那现在你从这窗口下去试试?
对、对不起!但、但是,那家伙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逃跑,他明显不愿意与我们为敌啊。
听了部下的话,四木又思索片刻,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会这样想的家伙,又为什么杀死我的部员?
这
没有理会语塞的部下,四木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他也没对金库下手。凭他的力气,明明能够轻松打开金库的啊。
而后,他吐出了一个单纯至极,却又最为重要的疑问。
真的是这个叫静雄的家伙干的吗?
金发太阳镜再加上酒吧侍应生服,这不可能看错的。
不。从刚才的报告来看,那家伙当时确实在这里,不过
四木顿了顿,再次打量起整间屋子。
如果凶手真的是平和岛静雄,那他没理由会放过一个目击者。
或许可以理解为,他想让目击者告诉我们凶手是谁。但他有什么必要这样做呢?
总之,那家伙必须得由我们控制住。要是赤林和青崎出面就不好办了。
就在他如此这般作出吩咐的时候,从入口处跑进来一个部下。
四木先生,我有急事要告诉您。
什么?
寻找干弥先生女儿的那群人报告昨天,60楼大道的星探说,找到了茜小姐。
部下口中的茜,是粟楠干弥的女儿即粟楠道元的孙女的名字。
原本全组人倾巢出动寻找离家出走的她,而现在因为发生了更加重要的事,四木才发现自己之前居然忘掉了这个任务。
负责找茜小姐的是风本他们吧,为什么报告我?
既然他特意跑来说这些话,那就代表此时现在已经和自己有了关系。
带着不好的预感,四木要求部下做详细解释。
而后他的预感猜中了。
昨、昨天,那个有人说看到平和岛静雄带着一个很像小姐的女孩往什么地方跑去了
※※※※※
都内某处站台
正值黄金周的站台大厅挤满了家族旅行团、便服学生和假日加班的白领们,人来人往一片嘈杂,比平时更是热闹。
在这些人当中,有个青年正靠着站台一角的柱子。就算电车来了,他仍一动不动。
东逃西窜的,这可不像你啊,小静。
注视着手机画面,青年折原临也缓缓露出微笑。
说明你,稍稍变得冷静了吗?
因为如果你反击,那就真的没有辩解的余地了。
其实,现在如果粟楠会里有聪明人的话,那他或许应该已经开始怀疑犯人其实不是小静了吧。
说明你在人性上稍有成长。
不过这种成长在你身上,只能算作退化。
临也一边按动手机按键,一边想象着仇敌抱头鼠窜的样子,接着再次笑了。
愉快的、开心的、打心底嘲讽一般的笑。
异于常人的你,就算人性有成长也没意义不是吗?
因为你除了使用武力之外没有别的道路。
如果你当时打死那个目击者,可能现在也就不必被怀疑了。
在心中反刍着这些矛盾的念头的同时,这位情报屋在进行着各种情报的交换。
忽然他的目光停止在了某条情报上,而后他褪去了先前嘲弄的神色,露出了微笑。
那么,开始吧。
直到30分钟之前,临也都一直躲在车站附近的一个秘密据点里。
而当收到DOLLARS遭受袭击这个消息的同时,他离开了黑暗暴露在阳光下。
然而,这却并不是什么玩火的行为。
他所站立的站台的列车是从池袋发车的。
我就置身事外吧。
临也勾起嘴角,将几条信息通过手机发送出去。
同时,下一班列车进入了车站。
青年将手机塞进口袋,步履轻快地等上了列车。
是该做些动作的时候了。
※※※※※
都内某处废弃工厂附近的大楼楼顶
喂,瓦罗娜,你说老在一个地方等待猎物行动的猎人,是不是心情和我们一样?
大个子男人问道。瓦罗娜闻言,不可置否地回答。
我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我没有狩猎动物的经验。如果以人类为对手,那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无从作比较。
原来如此,虽然听不太懂,但我明白了。
男人史隆点了点头,开始用望远镜观察情况。
镜头中映出的是废弃工厂的后面。
在那里,有一名身穿黑色机车服、头戴全头型头盔的生物。镜头中的她,此刻正偷偷摸摸地窥视工厂内部。
多半她是在看那些聚集在工厂里的不良少年。对瓦罗娜和史隆来说,只要黑衣骑手不动,他们也不打算行动。
事实上,不良少年们自从进入工厂,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了。
正在等待对方采取行动的当口,史隆再次吐出了令人摸不清头脑的问题。
说到打猎,我有件事一直不明白
史隆的语气非常认真,但瓦罗娜却连目光都不曾移动过。
一直以来,打猎都会用到毒箭之类的武器吧?在吹箭啊弓箭之类的箭头上涂毒的那种。那算是怎么回事?如果吃了那种浑身渗透了毒药的猎物,猎人难道不会同样中毒身亡吗?这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疑问就像毒药一样侵蚀着我的脑子,估计我马上就会因烦恼而死了。
面对搭档一脸严肃提出的怪异问题,女子的身体和感情都没作出任何反应,只是如同电子词典一般淡然地吐出了答案。
使用在狩猎上的毒药多数是通过血管作用于神经和大脑的毒素。动物会当即死亡或是被麻痹。可怜可叹。人类以口摄取时,会通过唾液、胃液和十二指肠分解毒素使其失效。可喜可贺。这是由经验诞生的智慧,自古流传。
原来如此!人类的胃还真是伟大啊。这倒也是,如果狩猎用的毒药把自己给毒死了,那就太搞笑了这样说来,如果毒蛇咬了自己的尾巴又会怎样呢?
它们能免疫自己的毒素,大多数毒蛇都不会受影响。但也不能一概而论,要是毒性强的蛇,毒素会战胜免疫,它只有死路一条。可怜可叹。
原来如此!
这样的对话持续了数分钟,而这段时间内瓦罗娜一直在纹丝不动地监视着黑衣骑手。而史隆尽管不停的提些蠢问题,目光却从未放松过对周围的警戒。
难道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到工厂内的不良少年全部离开为止吗?
就在瓦罗娜这样想的时候黑衣骑手忽然有了小小的举动。?
细看之下原来是她的手机响了。
并且,似乎手机的响声惊动了里而的少年们,骑手的样子明显变得很狼狈。
这个怪物的行为倒和人类挺接近的,无法理解。
是啊,无法理解。你看入口,好像有点不对劲。
遵循史隆的话语将目光对准了废弃工厂入口,瓦罗娜发现那里又聚集起了十几个男人。看起来他们同样是不良少年,但却显得有些异样。
他们手中都拿着铁管或木刀之类的武器,并且和工厂内的少年们不同,他们集体穿着类似于作业服的服装。
那就是日本的特殊不良少年集团所谓的特攻服吗?
当瓦罗娜做出这样的判断,少年们已经进入了工厂。
其中几个人开始向后门方向进发,估计是打算堵死逃跑者的退路吧。
怎么办?
继续观察。总之,黑衣骑士肯定会做出行动。我们必须全程监视她,这很重要。
他们没有惊慌。
不良少年们的混乱明显属于他们的预料之外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而不改色。
日本这个国家的少年间的纷争,和他们的世界没有关系。
仿佛在主张这点一般,他们一向都很冷静。
至少,从现在来看。
※※※※※
数分钟前川越街道附近高级公寓
忽然安静下来了呢。
原本一直到早晨为止,岸谷新罗的公寓内都很热闹。
病人恢复良好,来探病的客人络绎不绝,实在是骚乱不断的一夜。
但是现在屋子里就剩新罗一个人了。
赛尔缇外出工作还没回来,汤姆也上班去了。静雄去追临也,至于杏里和少女现在估计正在池袋的街头吧。
大家还真有活力啊。会在上午出门,还真是不怕紫外线的现代小孩呢。
新罗在生活空间也一般穿白衣,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居家青年。在等待同居人赛尔缇回来的时候,他将病人睡过的被盖洗好晾干,完全是充满生活感的行动。
就在这时,门铃声忽然响起。
啊呀?是静雄吗?还是全身骨折的临也呢?
他叹息着自言自语,随后打开了门
只见门口站着数名浑身散发着威慑力的男人。
新罗面色不变地冲着这群男人的中心人物说道:
四木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我有点事想问你。
刚说完,四木便进了门,默然向屋子里走去。
等等等等,四木先生?
然而对方根本对新罗的阻止充耳不闻,径直走了进去,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然后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好像有客人来过呢。
看到流理台上放着的许多杯子后,四木下了这样的判断。
而且,他将这些杯子附近的奇妙地蜷成圆团状的铁质杯子拿了起来。
虽然新罗对四木的行为感到一头雾水,但还是苦笑着解释道:
啊啊,那个一看就知道了吧,静雄那家伙来过了。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他就单手将杯子捏成这样了还真是没有幽默感呢。
听到新罗的话后,四木思考了数秒。
由于出于对平和岛静雄的畏惧,敢于与他来往的人并不多,他能去的地方自然也有限。当然,四木本身也是抱着或许能够得到与平和岛静雄有关的情报的想法前来搜索与静雄有来往的新罗的公寓。
其实他多少也猜到那家伙应该不在了,之所以会特意闯进屋子里是因为公寓楼梯的一段铁扶手,就像是被怪物捏碎了似的。
那应该是被追杀折原临也而冲出屋子的静雄波及到的吧即使没有看到那惨景,也能从现在的情况想象当时的景象。
该不会,粟楠茜也在这公寓吧?
四木带着这样的疑问和希望走进了屋子,却没有感觉到除了新罗以外的人的气息。?怎么了,四木先生?还有急症病人吗?我昨天一整天都在应付静雄和其他病人,累得要死,如果是现在要手术什么的最好找其他人哦。
听新罗的语气,似乎并不知道静雄被追捕的事。
不过,四木还是以平静地,但却非常严肃的口吻道:
静雄,来过你这里吗??是啊,怎么了?该不会那家伙在四木你的事务务所里闹事了吧?
嘛,差不多啦。虽然也谈不上什么被害者,不过为了向他确认一下究竟是不是他的问题,我有些话想问问,所以才来找他的。
啊啊,这样啊。那给他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听完四木隐藏了部分真相的回答后,新罗从白衣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啊呀,有好多DOLLARS的短信呢。先不管了。
新罗暂时关闭了收件箱,打开地址薄笑着对四木说:
那我给静雄打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好了。那家伙虽然姓很暴躁,但也不会毫无理由的发怒,所以希望你能原谅他。啊,话说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吗?
没错,就是今天。
闻言,新罗哎哎地叹了口气,按下了静雄的电话号码。
他一边把手机凑到耳边一边与四木闲聊着。
那家伙之前简直是暴躁到了最高点呢,所以也没办法了。
哦?
虽然听到了耐人寻味的话,但四木还是不动声色地等着新罗继续说下去。
该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呢。那家伙昨天忽然到我公寓来的时候还带着个人呢,你知道吗?
是他那个艺人弟弟吗?
四木有个预感。
不过他却故意说了个与自己预感相反的推测,同时窥视着新罗的表情。
然而新罗却依然笑着,维持着闲聊的语气道:
不是啦不是啦,那家伙带来的是个10岁左右的女孩子啦。!
啊呀?静雄那家伙没接呢。我说,静雄他啊
然而新罗没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当他将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四木脸上后,才发现对方正露出一副前所未见的严峻表情他周围的部下也不动声色地将新罗围了起来。
诶,怎么了?我、我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吗?
新罗此时才发觉事态严重。
而让新罗更加神经紧绷的,是四木那高亢而尖锐,直刺鼓膜的声音。
那个女孩子,现在在哪?
※※※※※
龙之峰帝人知道。
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事。
其实DOLLARS一开始只是个提案而已。
由帝人提出创造一个架空的组织,然后网luo上一些志同道合的人都觉得很有趣,于是在大家的协助下,产生了这个空想的组织。
既没有加入组织的条件,也没有内部规则。
这样一个奇妙的组织,在池袋这个地方诞生了实态。
池袋。
对于帝人而言,是个从没去过的街道。
只在杂志,报纸,或是电视剧中见过。仅仅是存在于想象中,与现实隔绝的存在。
同为创立者的人,其实也不在帝人身边。
他们甚至不知道他龙之峰帝人的本名。帝人也不知道网luo对面的人的年龄和模样。在不接触网luo的人看来,这种程度的关系也许有些可笑吧,然而他们却是一起创造DOLLARS的同伴。
如今,他们已经在网luo中切断了与帝人的联系。
而成了确实出现在现实的令人恐惧的存在。
明明是半玩笑之下创造的组织,现在却以此为名,偶尔甚至进行非法活动正以暴力集团的形象逐渐被社会认识。
创立者们都因为害怕而逃走了。
他们都改变了网名,以后也恐怕不会再提起DOLLARS这个名字了。
这样也好。
因为只要这样就能逃避责任。
一开始只是好玩,却变成了现实里难以想象的事。
空想的怪人开始袭击别人,这真的是空想者们的责任吗?
虽然是个难以简单回答的问题,但只要有一丝可能性,大多数人都会想要逃避责任吧。
那些帝人从未谋面的同伴也许都是这样想的吧。所以一个接一个地从DOLLARS消失了。
但帝人不同。
他接受了现实里的DOLLARS。
正因为如此,他开始有了自己的要求。
没有人管理它不行。
这是创造者的义务。
帝人一边隐藏着心底的悸动,一边这样告诉自己。
那时的他究竟有多理解自己正在做的事呢?
他明白自己创造出了什么吗?
身为DOLLARS这个组织的创造者,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完全理解这一切吗?还是根本不了解呢?无论如何
与DOLLARS相关的事件已经毫不留情地渗入了少年的现实生活中。
龙之峰帝人知道。
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事。
然而,少年还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身份。
龙之峰帝人他还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
都内某地废弃工厂
时间是四木到达新罗公寓约一小时前。
你决定好了吗?帝人学长。
还残留着稚嫩感的脸上浮现爽朗的微笑,黑沼青叶说着与这张脸完全不相符的话。
站在他面前的,是有着不输给青叶的稚嫩容颜的少年龙之峰帝人。
同样就读于来良学园的学弟和学长。
或者,以大范围来说,是同属于DOLLARS的同伴。
至少在刚邂逅时只是这样的关系。
然而这只是帝人看来如此。
对于青叶,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洞悉了一切。
他知道帝人是DOLLARS的创立者。
也知道他与黄巾贼的纷争以及和纪田正臣的关系。
甚至,青叶还察觉到了连帝人本人都没有发觉的一部分本性。
另一方面,帝人对于青叶一无所知。
他以为对方只不过是单纯地憧憬着DOLLARS的学弟而已。
但,只不过这个定义其实并没有根据。
对于帝人来说,用只不过这个形容词定义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其实无异于坦诚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而这个他一无所知的学弟,忽然与自己扯上了关系。
他忽然告诉帝人其实自己是蓝色平方的创始人。
更坦白在埼玉对To罗丸发动袭击的是他们。
接二连三的冲击**实很容易让帝人陷入混乱
而就在他不知所措时,一个请求忽然出现。
请成为蓝色平方的头领吧。
这个完全超脱现实的请求。
想要否定什么。
但这似乎是在梦中出现过的想法。
因为嫉妒与园原同学关系很好的青叶同学,所以想要将他踩在脚下,他曾做过这样的梦。
我竟然是如此卑微的家伙。
在察觉到这一点时,想要摆脱梦境。
同时也想逃避现实。
但青叶的一句话就让帝人动弹不得。
帝人学长,你现在
不是在笑吗?
骗人!
这不可能!
帝人想这样大叫。
想拼死反驳。
然而在实际发出声音之前,他终于察觉。
察觉到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他的心情是如此激动。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也许根本没空考虑这些,早就开始怒吼了吧。
然而帝人却为自己的冲动感到了莫大的冲击。
由此产生的异常恐惧,让他极力想压抑自己的冲动。
因为,自出生以来,他还从没有如此兴奋过。
无论是第一次前往DOLLARS的*会,还是与矢雾诚二的姐姐谈话时。
得知砍人魔袭击DOLLARS时也一样。
甚至是看到正臣身受重伤的瞬间
他也只是怀抱着愤怒,却从未有现在这般激昂。
我这是这么了?
为什么我胸口如此炙热。
最终,冲出他咽喉的,并不是否认的呼喊,而是猛烈的吐息。
少年现在才发觉。
至今为止所想要大喊的
其实正是被人一语道破了的事实。
诶哎呀
帝人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想要确认自己的表情。
但在回过神来后,他确定自己的表情没有在笑。
那之前被青叶指出的瞬间又是怎样的呢?
我刚才
我刚才究竟在想什么?
已经回忆不起数秒前的想法了。只有冷汗顺着背脊滑落。
学长,你没事吧?
当回过神来时,面前正是青叶不断凑过来的脸。
呜、呜哇?!
忽然之间变得深不可测的学弟。虽然他的脸上还带着和以前一样的无邪笑容,但现在的帝人已经无法相信这微笑了。
好过分,看到可爱的学弟的脸居然发出惨叫。话说已经过去10分钟了,有结果了吗?
1010分钟?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吗?帝人这样想着,拿出了手机。
一看屏幕,上面显示着新短信二十三条。恐怕都是与DOLLARS袭击事件有关的吧。
居然
帝人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已急速的心跳。
耳边也回响着嗡嗡的声音。
混乱。
现在的他的确陷入了混乱。
能够理解的只有这一点。
而究竟应该如何整顿思绪,他却完全不明白。
是DOLLARS袭击事件?
或是青叶坦诚自己是蓝色平方的创始人?
或是他们是埼玉暴动的实施者?
或是青叶请求自己成为蓝色平方的首领?
还是说自己在一片混乱中,竟然无意识地笑了起来?
他只能确定这所有事情都紧紧相连。
但现在的帝人根本不知道要从哪个部分理清,所以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
等等,稍等一下。
他下意识地喊道。虽然这对于解决问题毫无帮助。
看着这样的帝人,青叶仍然带着天真的笑容,却口吐残酷之语。
大家一直都在等着你的回答哦。
废弃工厂里并不只有青叶和帝人两个人。
似乎是青叶口中的蓝色平方成员的少年们正神色各异地分散于工厂各处。有的人和帝人一样玩弄着手机,有的人则伸着懒腰在工厂内的铁罐上坐下,看起来完全没有统一性。
然而,工厂内所有的人都没有察觉到窗外,赛尔缇一直窥视着他们。
嘛,其实不用这么着急也可以。你手机里的短信积了不少吧?要不要先确认一下?
青叶嘀咕了一句,然后也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不过多半是些关于袭击之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吧。这里根本听不到警车的声音,而原本这个工厂就是黄巾贼的基地,寻找DOLLARS的家伙是不会到这来的。
听到学弟泰然自若的话后,帝人背后一寒。
青叶是在向他展示自己天衣无缝的手段吗?
能让我回去暂时考虑一下吗?
你果然呆不下去了呢。
青叶摇了摇头。与此同时,两个高大的不良少年走向入口处关上了工厂大门。
嘎啦嘎啦的响声,对于帝人而言无异于绝望之歌,让他全身都冻结了。
但、但是,对了,马上就得和园原同学见面
在这种情况下还记挂着那种事,帝人学长,你究竟是有多喜欢杏里学姐啊?
学弟苦笑着讥讽道。
平常的帝人一定早就红着脸反驳没有这回事了。然而现在的他只是面无血色地沉默着。
而青叶仍然穷追不含地吐出了让帝人面色更加苍白的话。
话说回来,难道你不觉得今天不和杏里学姐见面比较好吗?
诶
会把她卷进来的哦。的确。!
杏里是与他们无关的人。
虽然帝人也多少隐约感觉到她有某个秘密。
譬如在救助被黄巾贼围困的正臣时,她曾拿出了日本刀。还有,她也认识赛尔缇。这些都是她的秘密之一吧。
然而无论有没有秘密,她都是帝人重要的朋友,同时也是他所倾慕的人,所以不能把她卷入自己的纷争中。帝人下了重要的决心。
随后,少年想起来了。
他想起临也曾在电话里对他说过:如果不想被卷入纷争的话,就不要提起DOLLARS的名字。
其实在那之前帝人就已经从正臣那里收到过类似的警告。
今天他也曾对自己说不要参与DOLLARS的行动。
回想起来,也许正臣早就知道可能会变成现在的事态了吧。
帝人在混乱中几乎确信地做出了如此推测。
正臣有着不同于自己的情报网。搞不好他早就掌握了青叶他们的情报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现在在这里以DOLLARS的身份做出回答的话,不就背叛了他对自己的期待吗?
同时,如果他真的回答了的话,他需要向朋友解释自己是为了逃离这混乱的状态,不得已而为之的吗?
帝人虽然纠葛不已,却还是决定先回答而的少年的问题。但那回答是想要努力撇清自己并不是以DOLLARS的身份行动为前提的。
那么,只要我不再提起DOLLARS的话就不会被卷进去了吧。就这么简单吧?
如此粉饰太平的回答也许会让青叶感到失望吧。
帝人这样想着。不过那已经与他无关了。
如果想要从这状况中抽身的话,也许会被这群不良少年打成重伤吧。
不过这种程度的想象还是让帝人的精神倍感压力。
然而,一脸无邪的少年却不允许他敬爱的学长逃避。
你做不到的吧,那个。
诶?
帝人学长你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放着正受攻击的DOLLARS不管,自己一个人过普通的生活吧?!
这是多么纯真的,恶魔的耳语。
要解决其实很简单的哦。你只要下令让我们将To罗丸那群家伙变成祭品,彻底击溃他们就可以咯。帝人学长你根本不用担心。
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挑衅。
如果是平常的帝人,一定会奋力反驳我才不可能做这种事!,并且作为DOLLARS的一员,会立刻四处发短信请求他们不要伤害任何人吧。
然而现在的帝人,却在思维到达这里之前被按下了刹车。
他想起了之前所信赖的临也给他的忠告。
那是他在电话中所说的你害怕的是变化中的DOLLARS也带动你一起前行,对吗?这一推测。
在这里作为DOLLARS的一员,无论搜集情报还是商量对策,都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一般。
并且更让帝人觉得不安的是,如果在这里代表DOLLARS行动的话,也就是背叛了给自己忠告的正臣。
甚至,他还害怕如果在这里完全承认自已是DOLLARS的一员的话,那么由此产生的纷争很有可能将杏里和正臣卷进来,最终演变成黄巾贼那时候的事态。
然而话虽如此,出于对而前的青叶的恐惧,还有对方那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答应的态度,帝人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龙之峰帝人原本就是个随波逐流的人。
但对于自己所创立的DOLLARS,他却有着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想法。
现在,至今,帝人的胸中仍然翻涌着莫名的感情漩涡。
与矢雾制药发生冲突时相同的感觉从他心底涌现。
而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感情的正体是什么。
正因为如此,他才无法阻止这混乱的思绪,逐渐陷入深深的泥沼之中。
但是我
真是奇妙,帝人学长和以往相比很不一祥呢。
察觉到少年异常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让他陷入混乱的真凶青叶。
青叶原本以为凭自己之前的挑衅,足以让帝人彻底否定青叶他们并下某个决断。
然而帝人心里却似乎有着奇妙的迷茫,这个枷锁导致他无法下任何决断。
是谁给了他什么提示吗?
青叶不知道。
他不知道帝人在之前曾收到过最信赖的朋友纪田正臣的警告,叫他不要再涉足DOLLARS。
并且,青叶更不会知道,那其实并非正臣而是另一个人盗用了他的网luoID欺骗帝人。
然而,青叶还是察觉到了一点。
折原临也吗?
在帝人心里装了一把小小的锁的男人。
但是临也不可能掌握什么情报才对。
龙之峰帝人的反应不仅微妙而且奇怪。虽然任何人都不能完全预测另一个人的行动,但帝人此时的表现,与其说是不像帝人,不如说是不像DOLLARS的创立者。这让青叶觉得有种违和感。
而能够在DOLLARS相关的方面对帝人造成影响的人,其实屈指可数。
虽然不能确定
但如果真有人给了他一些忠告的话,应该是让他排斥我们这方吧?
还是说,折原临也想要利用帝人学长做什么呢?
青叶一边毫不懈怠地揣度着宿敌折原临也的心思,一边不动声色地微笑地看着帝人道:
好吧,让你慢慢考虑。对了,把和杏里学姐约好的集he时间当做一个截止点如何?
诶
如果到那时候你还没有答案的话,我就给杏里学姐打电话,说帝人学长你今天有急事去不了了,而我会在10分钟内赶过去。
等、等一下。
比起说他有事不能去,更让帝人在意的是后半句话。
你说你会赶过去
是啊,我会去。这是当然的啊。如果两个人都不去的话,一定会让杏里学姐感到不安的吧。
说着,他瞥了一眼挡在门口的同伴,眯起眼睛道:
至于帝人学长,就在这里等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