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夜晚有多黑暗,黎明总会到来。无论怎么抗拒明天,黎明还是会到来。
因为这个原因,我看向自己房间里的时钟。现在时刻是早上七点整,要不想迟到的话就必须马上从被窝里出来的时间。
窗外传来了雨声。昨天直到夜里都没下的说,今天早上的天气简直就像我的心情一样忧郁。
顺带一提平常我睡醒时的状态糟糕透顶,早上几乎是接近假死状态。而且还有无意识地把闹钟往地上砸的习惯,今年开始就已经有五个闹钟寿终正寝了。或许某天我会被闹钟的恶灵咒死也说不定。
那么,这样的我却还没迟到过哪怕一节课,无迟到无旷课到自己都觉得恶心,握有不值得炫耀的全勤奖。
你问为什么?
很简单。
我家里,有一个比我强得多得多的人肉闹钟。
「哥哥!早上咯!」
伴随着爆竹般的声音,我房间的门轰地打开了。
门口站着个很适合留短切发的高中一年级女生。一身未经世故的浪岚学园制服,面孔还算可爱但还稚气未脱。特别是眼睛,一对眼瞳天真烂漫地闪着光芒。不知消沉为何物的明朗态度和表情。给人以特别擅长运动的活跃印象。
坂町红羽。
对,不管怎么隐瞒都是我的妹妹。
「呜哩啊啊啊!」
刚进房间,红羽就随着张口就来的情绪高涨的喊声飞了起来。小小的身体在空中飞舞。如各位所知,这里不是宇宙空间而是我的房间,所以那优雅的空中游泳并没有持续太久,妹妹就顺着呈锐角的路线自由落下。当然,是朝着仰卧着的我的腹部
「咕噗哈!?」
跳水式肘击(DivingElbowDrop)。受到这从如拿铲子挖坑般的角度刺出的一击,床上的我的身体被弯曲成了一个标准的V字。
(****)
平常这一下就能让我一口气从假死状态中复活。不对,应该说普通人的话毫无疑问会当场昏倒然后就这么被送进集中治疗室(ICU)去。而且还无法回避,我曾经避开过一次,不过那时候我那张在二手品商店买的床被折成了U字形。这破坏力真是让洲际弹道导弹看了都会脸色发青。
「早上好哥哥!」
伴随着奔放的笑脸,红羽开始施展下一招。很遗憾,我家老妹没好心到仅仅这样就算了事(孤影:原文是フォール,在职业摔角中指让对方双肩触地而获胜)。她三下两下掀开被子,自然而然地锁起我的关节。
「嘿!脚腕固定(AnkleLock)!」
「咕呀啊啊!」
「还有接下来的STF(Stepovertoeholdwithfacelock)!」
「等,等一呀呢啊啊啊!」
「还有跟着的气管绞杀!」
「咿!咿!咿!(不成声音的声音)」
「然后是最后一击的腕挫逆十字!」
「呀啊啊啊啊啊啊!」
「啊。抱歉呢,哥哥。手肘,断掉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嘿。假的假的骗你的」
「」
「因为今天的目标是颈动脉嘛?」
「意想不到的三角绞杀!?」。
嘛,我的早晨一直就是这样。
到底是已经习惯了。
「重新说一次早上好,哥哥。今早的我怎么样?」
像往常一样一边用纸巾擦拭我脸上的鼻血,红羽问道。
「啊啊还是老样子飙得一塌糊涂。亏了这个,哥哥我差点又睡过去了」
我没说谎,最后那一下真的很危险。下手再重一点我就会在花田里和十年前死去的老爸再会了。
「喵哈哈。好呀,这样的话晨练也没有问题了」
红羽满脸笑容地从床上下来。
顺带一提这家伙加入的是手艺部。不是,我说真的。我曾经也以为她会加入空手道部或者职业摔角研究会的,结果本人却干脆地决定是手艺部了。似乎是想在高中变得有女人味一点。但是手艺部的晨练都干些什么来着?
「呀,我们校的手艺部可是豪强呢。每天早上都在锻炼体能啊」
「锻炼体能?」
「嗯,很厉害呢,部长他能用手指劈断水泥预制板哦」
事情大条了,天上的神明哟,老妹刚进高中就进了个莫名其妙的团体啊。
「黄金周的合宿里大家要到深山里去哦,说是要在那里进行三天两夜的野外生存训练。呐?感觉很有趣对吧」
「你的社团活动,在某个地方有着致命的错误」
那种手艺部听都没听过。过不了几天不会被洗脑然后被拖进绿色贝雷帽部队吧。回过神来身在中东也是有可能的。
「我也想跟熊打上一架所以这刚刚好呢」
「趁早放弃,就算是你也会挂的」
「欸,没事的啦。妈妈之前还在信里写说在印度跟老虎打过架的」
「别跟老妈一般见识,那个人很久以前就不是人类了」
我们的母亲实在太过强大以至于在擂台上已没人能和她战斗了,因此半年前她踏上了前往国外的武者修行的旅途。
每个月会寄一封信回来所以她应该还活着,但现在在哪就是个谜了。我想肯定正在埃及一带跟木乃伊干架。
「说起来哥哥,你的眼圈很黑,没怎么睡吗?」
不是没怎么,几乎就彻夜没睡。
「啊啊,在人间关系上有点烦恼」
「喵?」
老妹就像在雪山上看见大脚怪(yeti)那样睁大双眼。
「什么啊,我也是高中生了,烦恼总是有一个两个的」
「哥哥难不成被欺负了?」
不对,本想这么即刻回答但实际如何该打个问号。昨天在保健室发生的那件事已经超出欺负的标准差不多一百公里了。可能的话我都想拒绝上学了。
「那么,难道是女人的关系?」
「嘛,要说的话也没错」
绝对没有搞错,虽说个人希望是弄错了。
「哼嗯。这样啊,哥哥也终于到了会烦恼这些的年纪了啊」
「你是附近的欧巴桑啊。别一边感慨一边说这些」
「那么,婚礼是什么时候?」
「话题进展太快了,你的脑子里是装了喷气式引擎还是怎样?」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要个妹妹呐」
「那可真是遗憾,不巧我是不会比你还小的人出手的」
「但是我还真不愿这个年纪就当姑姑啊」
「拜托你多信任你老哥一点好不好。我看上去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
「」
红羽带着深刻的表情拘谨地沉默了。
看上去像吗?在实妹看来我是那么没节操的人吗?
「因为哥哥,总是偷看我洗澡的说」
「别说招人误会的话。我从来没偷看家人洗澡」
「诶?明明我一直偷看的说?」
「好好,那个我真不知道」
「哥哥你,总是从腋下开始洗」
「还真给我偷窥了啊你这家伙!」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情报,这可是连我以前养的金鱼都没告诉过的顶级机密啊。
「啊,对了。你去冲个凉吧?头发翘得乱七八糟哦」
「别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听上去好像你想偷看我洗澡想得不可自拔了一样」
「喵哈哈,这倒没错」
「没错吗!?」
「因为我也一起洗的嘛,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
「没有好不好!跟你一起洗澡都是哪年的事了!」
正确说来是到小学二年级为止。现在这影像已经像被加了滤光器一样看不清了。
「真是,别说得这么绝情嘛」
「绝情个头。都这年纪了还和妹妹一起洗澡已经接近犯罪了」
「呜呜,大件事了天国的爸爸。哥哥进入反抗期了」
红羽像祈祷那样双手交握夸张地仰望天空。
不用担心,天国的老爸。我才没进入什么反抗期。因为每当我反抗,就会被你的妻子和女儿轰杀至渣。现在是完全顺从,处于家庭金字塔的最下层了。
「嘛,这先不管。去冲个凉清爽一下会比较好哦。今天的哥哥不仅头发乱七八糟,连表情都好可怕」
「什么表情啊」
「嗯俄罗斯?」
「没礼貌。可能会演变成国际问题的」
「没事的,桑博(俄语Самбо)我也大概学过,大概能打得势均力敌吧」
「从你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像开玩笑这点才可怕啊」
桑博是俄军正式采用的武术的名字。就像日本的柔道那样的东西,据说最近练这种武术的格斗家经常出现在擂台上。
把这种危险玩意教给红羽的自然是老妈。不仅是职业摔角,红羽可是已经精通了古今东西的格斗技,连其对策都有了心得。未来真是不堪设想。
「而且我们教练也很熟悉桑博」
「教练?手艺部的吗?」
「嗯,没错。是个叫谢尔盖的人」
「」
怎么想都是个道地的俄罗斯人。不要紧吗,浪岚学园手艺部。实际上不会是秘密谍报员的养成机关之类的吧。下次详细问问凉月好了。
「那就这样哥哥。我差不多该去晨练了。早饭已经备好了记得吃哦」
「顺便问一下今天早上的菜是?」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
那是当然的。最近一星期的早餐几乎毫无例外地都是泡菜。
值得感激的是我家的家务几乎全都是由红羽担当,但是她唯独对食物的品味实在是糟糕透顶,弄出了一堆压倒性地稀奇古怪的菜单。
「没事的,今天和平常不一样」
「真的吗!啊啊,安心了。再怎么说一周以上都吃一样的东西也太痛苦了」
「嗯,我也这么想,所以今天的泡菜用的是国产货」
「哇,太好了,开心得都要泪流满面了」
冷静。不能因这点事就反抗。反抗了也赢不了,而且这比老妈在家时要强多了。现在想来也是,那可是餐桌上排了一大排莫名其妙的营养剂的扭曲光景啊。
「再见,哥哥。在学校就能见得到,所以学校见了!」
摇动着制服的裙摆,红羽啪嗒啪嗒地出了房间。这家伙还是老样子情绪高涨,跟我大不一样,我们真的有血缘关系吗。
那么,去冲个凉吧。
我拿上浴巾走向浴室。其实也并不是照老妹说的去做,而是现在需要以崭新的精神面貌振作起来。
再怎么说,今天就要开始了。
「必须拿出干劲来了啊」
像说给自己听一样低声说道。
昨天的保健室。那个时候的难关是好不容易平安突破了,但学园里能让心灵得到休息的地方已经消失了。也就是说,这个家是我唯一的心灵绿洲。那么,至少也要咬住这处安息之地。
我到达了连接着浴室的更衣室门前。
总之先冲个凉清爽一下吧。
我这么想着打开门。
更衣室里有个不认识的美少女。
全*着。
「什么么么么么么么!?」
面对这过于强烈的冲击我发出了怪声。
这状况是怎样!天国吗?难不成我的意识已经因红羽的肘击而在天国紧急降落了吗!?可恶,悔不该不把眼镜戴上!就因为这,这么美妙的时刻视野却一片模糊!
「」
不对,冷静冷静,冷静下来,把自我找回来。这可不是考虑这些不严肃的事情的时候。
(****)
湿润的秀发和肌肤,大概是刚刚冲完澡出来吧,她正用浴巾擦拭着那濡湿的头发。尚未完全成熟的少女身躯,虽还残留着些许幼小,但却隐藏着如即将羽化之蝶的美丽。我甚至产生了这种感觉。
「等,喂」
干嘛这么冷静地描写面前的**啊,我。
在茫然地僵在当场的我面前,少女将擦拭头发的浴巾卷到身上。之后,那双透明的眼眸直直看向我。
「闭上」
「哈?」
「把眼睛,闭上」
顺从对方的话,我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何感到一股不得不这么做的绝对压力。
这时。
两边眼皮上传来一股凉丝丝的感触。
这是什么?手指?但是为什么手指会
「咕哈!」
怪声从喉咙飞出。因为眼皮上方的某物以惊人的力道压迫起我的眼球。
「叽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眼睛!眼睛!」
一边喊着惯例的台词,我在更衣室的地板上打起滚来。
不对,等等。我对这种毫无慈悲的暴力有印象。
身体我的身体记得这种感觉。毫不留情的作风,会泰然地做出这么过分的事的人!
「哼,没造成失明这点你可该感谢我」
在耳边响起的女低音(注:其实这里的原文和第一章里的那处同样是意大利语的alto,这个词同时有男中音和女低音的意思。之前昴的身份还没曝光所以译成男中音,现在则可以译成女低音了)。就算不愿意,我对那股严重的不客气感也是有印象的。
「近卫!你在我家里干什么啊!」
我一边用两手捂着剧痛的双眼一边喊道。对,就在现在,身处我家更衣室的毫无疑问就是近卫昴。
「刚才走到这里的时候,自称是你妹妹的女孩子出来劝我说『可以的话请进来冲个澡』」
「为,为什么做那种事」
「肯定是为我着想,不让我感冒吧。毕竟来这里的路上突然下起雨,我全身都被淋得透湿了。我只是接受她的好意而已」
「」
不对,绝对不是这样。可恶红羽那家伙,都策划好了啊。
恐怕这是红羽那无聊的恶作剧。我去冲澡的话就会和班上的男铜学正好撞上。确实像是那家伙能想到的无聊整人游戏。平常的话我也肯定笑过就算了,前提是近卫不是女生。
「为什么大清早的你会跑来我家啊!」
「这是大小姐的命令。今后为了不让你把秘密说出去,我需要尽可能地监视你。于是为了监视你顺便跟你一起上学,我就到你家来了」
可恶的Devil凉月。虽然不觉得那家伙会和红羽合谋,但肯定是为了制造些有趣的事件才把近卫送来我家的。啊啊,似乎能听到不知从哪传来的高分贝笑声。大成功了哟,那家伙的企图。
「这先不说你,看到我的**了啊?」
哇咧。
「知道吗?我家有种代代相传的管家流记忆消去术」
当然知道,昨天可是狠狠地体验了一回,多亏这个,现在我的头还在痛。
「你有承受这一招的权利」
「不,不需要了。那种权利在年底送给照顾过你的人就行了」
那玩意还是马上放到网上拍卖掉吧。说不定会有那种趣味的人出高价来买的。很有可能会升值的。
眼皮造成的黑暗的对面,不明正体的威压感正在膨胀。
杀气。
当皮肤再次感觉到那股昨天在学校已经饱尝到吃撑的程度的寒气时,我悟到了。
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能让我安息的地方了。
「第一次的说」
这样。
不经意间,感觉听到了一个闹别扭的声音。
「诶?」正当想开口问那句话的意思时,我的意识落入了黑暗。
♀♂
「哟,次郎。怎么啦?大早上的就板着一张不景气的脸」
进入教室刚坐下,同班的黑濑就过来搭话。
「吵死了黑濑。景气的脸是什么脸啊。额头上写着无库存吗?」
「咿呀~,今天的次郎君心情好差~」
这里有个发出恶心的声音咯咯地笑着的肌肉白痴。
黑濑大和。跟我有着从初一开始就一直同班的孽缘。高个头加上宽肩膀,初中明明都靠柔道打进全国大赛了,上了高中却跑去当轻音部鼓手的怪人一个。
「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吗。又被妹妹欺负了?」
「差不多吧」
我按着一跳一跳地疼着的脑袋。可恶,那个暴力管家,再怎么说也揍过头了,这又不是打地鼠。
「哈啊,那真是请节哀顺变。话说回来,次郎」
黑濑像要对我耳语似的把脸凑了过来。
「你小子,今天早上和昴大人一起上学这件事是真的?」
我险些噗哈一声喷出来。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呜哇,还真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的一般人会和学园的王子殿下一起上学啊?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答对了。这家伙的第六感有时会准确得恐怖。据听到的传闻说连苏门答腊岛外海的大地震都预知到了。你丫的是哪里的大鲶鱼啊。(孤影:日本一直有鲶鱼能预知地震的传说,而这一说法已经得到了科学证实)
「只是在来的路上偶然遇见了。并不是事先约好」
「也是啊。那个优等生不可能会跟你这种人约好见面嘛」
说着,黑濑看向教室后方。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所谓昴大人的近卫的身影。虽然乖乖地坐在座位上,但我感觉那张扑克脸比平常更加板正。
唔,似乎还在为今早那件事生气。还是说是那个吗,早饭吃的泡菜不合口味吗。毕竟是受了『这就是庶民的早餐吗』的冲击了。
「感觉近卫这人很阴沉啊,对班上同学也很冷淡。脸蛋和成绩再怎么好,总那么冷淡的话哪个男生都不会接近他的。虽说女生会去接近,但他就连对女生都那么冷淡」
「这话也是啊」
一目了然地,近卫正被整个班级孤立着。
同班的凉月(当然是优等生模式)和其他女生关系亲密则更突出了这一点。除掉和凉月在一起的时候,那家伙一直都是一个人看着窗外。
孤独的王子殿下。
在学校的近卫给人那种感觉。
「说起来,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和近卫一起上学来着?」
「哈,别说傻话了。我们可是拥有着名叫手机的最强情报工具啊。那个昴大人和凉月奏以外的人一起上学这一独家新闻可是以流行性感冒般的速度流传开来了。听说『S4』已经出动了」
「S4?」
「喂喂,你不知道吗。『流星昴大人(ShootingStarSubaruSama)』。瞧,S有4个吧。那可是在这座浪岚学园里享受最大势力这一荣耀的近卫昴地下粉丝俱乐部。听说全学园的女生有六成都加入了」
「然后呢,出动了是什么意思?」
「哈啊?那不是明显的吗,是为了查明你和昴大人同行上学的真相啊。小心点哦,过不了多久你身边会出现刺客的」
刺客是个啥样子啊,会从天花板上跳下个忍者吗。
「而且你从很久以前就有个奇怪的传闻啊」
「奇怪的传闻?」
「嗯,说你是个基佬」
这次我真的喷了。啥玩意啊那个趣闻,太刺激了,心脏都差点闹ba工了。
「啊,果然是假的?」
「废话!」
「难道说,双向穴头?(英文bisexual,即双性恋)」
「开毛玩笑!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没根没据的传闻啊!」
「诶,可是啊,你就没跟班上女生说过话,也没试图接近不是吗。正值思春期的高中生可没你这样的。所以传闻就出现了,说坂町近次郎是个对女性完全没兴趣的男色家(喜好男色的人)」
「」
头疼起来了。事实明明是我因为女性恐怖症的缘故想接近都接近不了,又不是对女性没兴趣的说。真是败了,居然会有这种传言流传开来。
「别担心,这传闻有一半是开玩笑的,当真的人没多少。我可是知道你是喜欢女性的。怎么说我们都是一起看A书的好兄弟嘛」
黑濑嘎哈哈地笑道。
还是老样子,真是个爽朗的家伙。不过能有人这么说真的很值得感激。我觉得校园生活中至少要有一个理解自己的人,差不多要每家一台。
「不过说真的,你要小心啊。S4里说不定已经有误解了你和近卫之间的关系的狂信支持者。走夜路要小心,还有也要小心昴大人,和他走得太近可没好事的」
说完这些,黑濑转头面向黑板。教室的门开了,第一节课的老师走了进来。看来我们的学园生活今天也能平安地迎来开始了。
嘛,学园内尽量别太接近近卫会比较好。
一边这么想着,我慢慢趴到桌上。和凉月约定好的是在放学后才见面,必须在那之前保存好体力。
在老师那念经般的讲课声中,我的意识慢慢落入梦乡。
对,决战就在放学后。
♀♂
然而,危机以意料之外的抢跑的方式到来。
「一起吃午饭吧」
午休。
近卫的这句话相当于扣下了扳机。
突然间,被名为惊愕的子弹击中的整个教室都骚动了起来。这也不奇怪,除凉月以外从不让任何人接近的那个昴大人,居然邀请我这种人吃午饭。这可是跟在多摩川发现海豹差不多等级的奇事。
「喂喂那个近卫邀请普通学生吃午饭耶」
「那两个人,好像今早也是一起来上学的」
能听得到班上同学的窃窃私语。
不妙,这个状况大大地不妙。
「难不成次郎的传闻是真的」
「诶?什么传闻?告诉我告诉我」
不是真的。我绝对没有那种兴趣。
「那家伙居然对昴大人出手不可原谅」
「杀掉杀掉杀掉杀掉。那个死四眼,要把他手脚捆起来倒上水泥」
对不起,视线很刺人的说。另外请别投来那种危险的杀气,人家会不敢在夜里一个人去上厕所的。
「次,次郎,你」
连邻桌的黑濑都露出跟看到儿子进入反抗期而震惊的母亲一样的眼神。
「不,不是的!这是误解」
「什么误解。来,走了」
近卫用力把正打算拼死辩解的我拖了出去。教室里陷入了更大的混乱。在这混乱中,只有凉月一个人愉快地微笑着。
「喂,喂!你要去哪里啊!」
出了教室走在走廊上,周围的视线毫不留情地刺了过来。
「总之先到没人的地方去。像这样周围吵吵嚷嚷的静不下心来」
我们是幽会中的情侣吗。
「别搞错了,我并不是想跟你一起吃午饭,这也是监视的一环,毕竟我不知道你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些什么」
近卫看也不看我,这么说道。怎么感觉跟对待发情期的狗一样,那么担心的话干脆给我戴上项圈得了。
「知道了啦。那就去楼顶吧,那里估计不会有人」
我放弃理论,决定顺从。要来的话就快点解决,而且一一反驳的话似乎又会挨揍。
本人并没有便当这一闪光弹所以要顺道去小卖部一趟。近卫也一起。据说居然是不会做料理不会到致命的程度所以平常都是在食堂解决。真意外。看来就算是昴大人也有不擅长的领域。
「唔」
近卫一脸认真地盯着纺锤面包。看来她还是第一次来小卖部。
我也来挑挑面包。嗯今天的推荐是泡菜三明治?开什么玩笑,韩流热潮也给老子适可而止。
「买点大众化的炒面面包啊巧克力螺(孤影:就是此方爱吃的那玩意)之类的得了,另外也有在卖家常菜」
我一边说一边买下炸丸子面包和咖喱面包。说老实话这些根本不够不过也没什么好挑剔。这个月我喜欢的乐队会出CD所以要禁止无意义的消费。节约节约。
「那边的炒面面包和巧克力螺以及炸丸子面包和咖喱面包,还有炸串和炸肉饼啊,我还要草莓牛奶」
近卫买了一大堆面包和配菜。小卖部的大妈瞪大了双眼。那表情就像和受欠债之苦而不得不生下来就送人的儿子在数十年后再会一样。
买完东西,我们走上通往楼顶的阶梯。
本来这里是禁止进入的,但说到没人的地方也只能想到这里。剩下的还有中庭的角落,不过那里从二楼以上的窗户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弄个不好可能会遭到近卫粉丝的轰炸。
通往楼顶的门没上锁,lucky。吱吱地推开门的瞬间,春日温暖的阳光与柔和的风扑面而来。早上那阵雨看来是完全停了。
嗯,不错。景色挺清爽的,也没有人。心头稍有点激动,都想来段哥萨克舞了。
我坐到角落里栏杆的基石上。那~么,吃饭吃饭。人类果然要以食为天。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打开炸丸子面包的包装。
「」
近卫傻站在那犹疑不决地左看右看。不知怎的脸上表情也翻来覆去静不下来,该不会是在警戒着是否会被狙击吧。
「你干嘛呢,快坐下啊」
「」
「喂,别无视我。是你找我一起吃饭的吧」
「呜。知道了。那么,我坐下了?」
近卫畏畏缩缩地在我旁边坐下,无言地开始吃起面包。还是老样子板着一张脸,简直就像是只野猫,完全是警戒状态。
「说起来,放着凉月不管没事吗?你是她的管家吧」
相互无言总感觉不舒服于是随口问道。
然而回答是沉默。
没有半点球会反丢回来的感觉。
「喂,至少来点最低限度的投接球啊。好不容易一起吃回饭」
「吵死了变态」
被*脆地一句话打发了。
会话完结。
太狠了。
击球打中投手了。
这哪里是投接球,根本是用直飞球反击投手嘛。
「我说啊早上那件事我已经道歉了吧。而且我没戴眼镜,看不清楚啊」
「别找借口。还有我平常都是一个人吃饭的,没有午休时聊天的习惯」
「你这人啊现在是两个人一起吃饭吧。还是说你跟凉月在一起时也这样吗」
「」
没有回答。
喂喂,难不成说对了啊。
这么说来,我还几乎没看见过凉月和近卫亲密地聊天呢。虽然经常在一起,但两人就像主从关系的模范那样从没有多余的会话。
「我是大小姐的管家。所以,我只要做好工作就行了」
「工作?」
「是啊,保护好大小姐。这就是,我的最高使命」
「使命呢」
这不叫管家该叫保镖嘛。虽说仅仅只是警卫的话或许不需要对话,但难得遇到同龄人,关系再亲密一点又不会怎么样。
「嘛,就算这样现在还是说点什么吧。一边聊天一边吃饭会比较有意思哦?」
至少我是这样。
吃饭时没有对话真的让人没食欲。
「你一直都是这样和别人吃饭吗?」
「是啊。经常和黑濑之类的这样。毕竟我跟那家伙从初中时就一直是死党」
「初中吗。我没上过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面包里夹的炸丸子差点掉下来。
「什么?你,没上过初中吗?」
「是的。我和大小姐都是从高中读起,小学和初中都没上过。上学只是挂个名,一次都没有去过学校。因为是决定好了的」
说是决定好的,不用说也知道是凉月本家决定的。
哈,搞不懂有钱人在想什么。爱护孩子什么的我是明白,但过度保护也是会出问题的吧。
「所以第一次来学校的时候真的是连左右都分不清了。大小姐很聪明,懂得抓要领所以应对得很好,但我是没办法」
近卫啊呜啊呜地啃着巧克力螺。
没办法吗,这也正常,我要是突然从高中开始读起也是会打个寒战的。我现在能在这所学园建立起朋友圈,过得还算快乐,大概也是因为在小学初中习惯了集团生活的结果吧。
但是,近卫没有这些。
这就像让一个驾驶员刚拿到驾照就突然开车上高速公路,就算心里发憷踩下刹车也不奇怪。这么想的话,感觉有点可怜啊。
「所以,我从没有像你一样跟朋友一起吃过午饭」
近卫以根本不像自己的蚊子声低语道。
「叫啊」
「诶?」
「啊,没事」
糟糕,因为实在不像近卫的作风,我不自觉地就开口了。
「所以说,好好叫我的名字啊。我也是叫你『近卫』的。我的名字是坂町近次郎,太长了所以叫次郎就好。班上同学还有凉月都是这么叫的不是吗?」
仔细想想,近卫一次都没叫过我的名字啊。这稍微有点恶心,感觉就好像没被平等看待一样。
「但是可以吗?」
「你指什么?」
「像朋友那样叫你不讨厌吗?」
「啰嗦的家伙。我从以前就有次郎这个绰号了,被用别的名字称呼反而会不自在。所以,叫吧」
「可是,我们只是一起吃午饭而已」
「一起吃饭,天南海北地侃大山,这才叫朋友吧」
朋友的定义才不是这样好不好。嘛,跟这种冷淡的家伙做朋友会让人稍有点窝火就是了。
片刻的沉默。
近卫像是考虑什么似的沉默了一阵,
「我懂了。那,那我要叫了?次,次郎」
涨红了脸,很不好意思地呼唤我的名字。
瞬间,我诅咒起自己说过的话来。
这家伙,超可爱的。真不愧是昴大人,学园第一美少年的称号不是吃素的,我险些被电到了。
「哦,哦。这不是做得不错嘛」
为了掩盖自己的难为情,我的语气变得很生硬。
我偷看了一下身边,看到近卫正「次郎,次郎吗」地不断重复着。什么嘛,这不是做得到嘛。
这时。
突然,近卫的头一歪落到我肩上。
「嗯?难道说犯困了?」
我看到近卫正忍着呵欠,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不不是的,并不是,一点都不困」
嘴上这么说,但似乎是被睡魔侵袭,近卫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小睡一下也没事哦,到了上课时间我会叫醒你的」
「用不着你关心。看着,这点程度的困意我马上就能抽飞」
话音刚落,近卫就闭上眼睛嘶嘶地打起呼来。看来是意识先被抽飞了,嘛,天气这么好,这也没办法。
失去气力的身体一个歪斜,美丽睡脸的特写镜头充满我的视野。嗯,果然很可爱。明明是个男人,却连睡脸都这么可爱。
「喂,等等等等」
忘了。
因为穿着男生制服所以彻底忘了,但近卫可是女孩子。
呣呣,看来我脑子里近卫=男生这个方程式依然成立,所以不知不觉就把她当成男生对待。虽说幸亏如此没有流鼻血。
就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楼顶的门突然咔嚓一声开了。
现身的人物在看到靠在我身上的近卫时微微眯了下眼睛。
「嘿,真少见」
摇动着富有光泽的黑发,精神抖擞地靠近过来的女学生。是凉月。是来看我和近卫的情况的吗。不过真亏了她能知道这里啊,她不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给我装了发信**。
「呵呵,睡着了。真是少见,昴居然会在别人身边睡觉」
「有那么少见吗?」
「就像看到骑着哈雷机车逆行在首都高速公路上的西表山猫一样」
那算个啥玩意啊。很少见这一意思确实是通过语气(法语:nuance)传达到了,但从凉月的表情上无法读取到这类感情。还是平常那样的冰山美人。明明和我同年看上去却特别的成熟,外表这个样子实在让人没法平静啊。
「大概是紧张的线断了」
「线?说起来今天的近卫有些奇怪,原来那是紧张吗。不过为什么?」
果然有人在某处狙击吗。是的话就得赶快逃到死角去。
「还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要跟你见面吧」
「哈?」
啥啊那是,为什么跟我这种人见面需要紧张啊。我又不是骷髅13。
(****)
「因为对昴来说跟你讲话是非常紧张的一件事啊。紧张到前一晚睡不着觉的程度」
「。但是,这不是很普通吗」
「普通?那是对你来说吧。对昴来说这一切都是初次经历哦。和我以外的人一起上学、聊天、吃午饭,直到今天为止都是没经历过的。都是想交朋友却交不到害的」
「确实,近卫是没有朋友」
但是,想交的话不是能交得到吗。就算是从高中读起,这也都已经过了一年了。也差不多该习惯。
「可不是因为没朋友才交不到朋友的。好好想想,昴可是有着对谁都不能说的秘密的。自己是女孩子这个秘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