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近卫?」
下意识地用平常的方式叫她,但是没有被吐槽。
那是,在某种意义上说要比挨揍更具冲击性的光景。
近卫她把脸埋在我的胸口,发出了呜咽声。
「笨蛋」
近卫以发抖的声音轻轻说道。
「好,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啊」
「」
好害怕。
这不用说,指的是刀具吧。
当然的,对近卫来说刀具可是最大级的心理创伤。就算说为了保护凉月,这也是在正面面对自己的心理创伤。大概,现在恐怖感一口气涌上来了吧。
「别哭啊,近卫」
怎么也得鼓励鼓励她,我这么想着,开口对她说道。
「那个时候,你不是很好地保护了凉月吗。你已经不是次品了。刀具恐怖症什么的,之后花点时间肯定能完全克服的」
瞬间。
近卫突然抬起了脸。
含着泪水的眼睛,带着怒气瞪着我。
「不对」
「诶?」
我因这出乎意料的回应而目瞪口呆。不对?什么不对?这家伙害怕的不是刀具吗?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害怕的不是那种事!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害怕的是!」
次郎你,会从我面前消失。
近卫一边任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一边挤出了这些话。
「那个时候当我在泳池边醒来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当发现次郎独自一人去救大小姐她们时,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
「我很害怕啊,非常的害怕,以为次郎会就这么回不来了,以为再也见不到次郎了。说说不定,就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次郎被那小刀刺中!」
「」
「一,一想到这些,就怕得怕得!次,次郎会我在学校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会说不定会死掉的时候,真的很害怕!」
「近卫」
我静静地抱住了她颤抖的身体。
感觉自己必须得这么做。
「抱歉,是我错了」
「笨,笨蛋。就算道歉也绝不会原谅你的!」
摇动的柔软发丝。
无比虚弱的逞强行为。
那里并没有什么从容不迫地面对狼面对自己的心理创伤的酷而有型的昴大人。
在那里的,是一个女孩子。
娇小,纤细,用力一抱几乎就会马上坏掉的,少女的身姿。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一抽一抽地呜咽着,近卫再次把脸埋进我的胸口。
想保护她。
自然而然地,我如是想道。
保护近卫想要保护她。
但是要这么做的话,凭现在的我肯定是不行的。
弱小。我这缠满绷带的悲惨身姿。那么轻松就被狠狠修理一顿的我,实在是太弱了。
「」
所以变得更强吧。
强大到不再让人担心强到不让她再次哭泣,变得更强吧。成为一个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能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强大的男人。
「啊,」
是吗。
我终于明白了,老爸。
你最后留下的那句话的意义。
(****)
Standbyme。
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成为能让自己重视的人说出这个说出这句话的男人吧。
强大到,能在重要的人身边保护她。
强大到,能挺起胸膛对她说出「我会保护你的所以留在我身边吧」这句话。
「次郎」
她静静地抬起脸来。
沾满泪水的脸。
稍有些湿润的清澈眼瞳。
两人的嘴唇能互相碰到的距离。
面对这楚楚可怜的轮廓,我不由得吞了一口气。
就在吞这口气的瞬间。
「噗喔!?」
视野突然被染得鲜红。
鼻血。
好不容易抑制到现在的红色奔流,终于喷了出来。
「不,不要紧吗次郎?所以我才问嘛,能不能忍受一些痛苦」
近卫离开我的身体去取纸巾。
不是。
拜托不要说难得气氛这么好你还真够丢脸的啊没种混蛋之类的话。其实从被抱住开始我就一直尽力在忍了耶。
但是真的到极限了。
因为是吧?啊啊,看来以后绝对不会再把这家伙误认成男人了吧。
这时。
就在我捂着正咕嘟咕嘟地流着鼻血的鼻子时。
某人不敲门就以惊人的力道推开了房门。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朝门一看,站在那的是一个很适合短切发的女孩子。
是红羽。
「您,您没事吧近卫学长!?」
红羽无视了我一溜烟地冲向近卫。呜哇,这个无情的妹妹是怎样。怎么看都是我的伤比较重,而且还像这样流着鼻血的说。
「我听姐姐大人说了!『现在次郎君可能正在对昴施以暴行呢(孤影:其实原文的てごめ这个词还有另一个意思,僕已经克制住不翻成那个意思了好孩子不要知道太多)』!啊啊近卫学长,眼睛红肿成这样很害怕吧。不然现在马上结成被害者联合会吧!」
可恶的Devil凉月,又给我灌输这种谎言。话说什么被害者联合会啊,要说的话我才是你的被害者好不好。
「哥哥你也是!明明在和姐姐大人交往了,居然还在我贫血昏倒时诱惑近卫学长!」
「贫血?」
啊啊,这样啊。估计这也是凉月干的好事吧,为了不让红羽得知今天发生的事,很好地篡改了事实是吗。
「冷静点妹妹哟,你只是被那女人骗了」
「好,好过分!居然说自己的恋人不可信任,哥哥作为一个人类已经完了!」
喂喂,你丫的对自己的实兄说什么呢。话说回来这状况很不妙,现在红羽的情绪是不稳到了手边要是有钢管椅就会毫不迟疑地抡过来的地步。靠,不快做点什么的话。
「我说啊,次郎」
突然。
一直保持沉默的管家开口了。
「正和大小姐交往什么的,这话怎么说?」
「哇咧」
呜哇,这么说来设定里我和凉月装作在交往的事对这家伙是保密的来着啊……
大事不好。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样,但有一股超不好的预感。
「嘿这样啊。次郎和大小姐,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啊」
极度愤怒的声音刺了过来。
冰冻的空气。
甚至有一种明明在室内却有一阵冷风吹过的感觉。
「必,必须得杀掉。居然对小奏出手。这种变态不杀掉他并在他胸口打一根木桩让他无法再复活可不行!」
近卫脸朝着下方,露出个冰冷彻骨的笑容……
会被杀掉。
这样下去毫无疑问会被杀掉。
作出这个判断的我拖着这疼那疼的身体飞快跳下床。
「啊!哥哥逃跑了!」
废话!这间宅子已经是诅咒之馆了!不尽快逃出去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哒啊啊啊啊啊啊!」
我咆哮着冲向窗户。推开窗,眼前是橘色的太阳。是晚霞,鲜艳地燃烧着的夕阳照耀着从二楼飞翔而出的我。
「呜喔喔喔!?」
差不多三米高的飞身一跃。
虽然因预想外的高度而心生胆怯,但我还是好不容易以受身动作安全着陆。经过仔细打理的草坪当了一回好缓冲垫。
面前展现开来的是座有中等规模体育公园那般大小的庭院。
好,首先要考虑如何从这广大的地皮中逃出去!
「啊啦,精神还真好呢」
当我正要开步跑出去的瞬间,旁边传来一个听都不想听的声音。不得已转头一看,那里的是计划了这一状况的罪魁祸首。
「还在想你差不多该从窗户跳出来了真没想到居然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愉快地微笑着的恶魔。这个愉快犯!到底要玩弄我到什么地步才满意啊!
「凉月!你丫的又拿我寻开心啊!」
「说得真难听,我只是出于好心才这么做的说」
「就因为你我的小命差点没了!」
对,万恶的根源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大小姐。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这家伙满口B29等级的炸弹发言的错,这样下去我的精神会变成一片焦土的。
「总之,你给我一起来!」
「诶?」
我强行拉着呆在当场的凉月的手跑了出去。当然,是隔着袖子拉的,直接抓她的手的话很难说会不会因大量出血而倒下。
「你,想对我做什么?该不会就这么私奔吧」
「奔你妹!你是人质!空手逃的话我还是会被那些家伙们杀掉的!」
就是所谓危机时刻的交涉筹码啦。现在的心情就像深夜播映的海外电视剧里的恶角,得祈祷一下接下来不要变成飞车追逐戏啊。
「嘛,这先不管次郎君」
「干嘛啊」
「那个别抓得那么紧。被男人这么做的话总觉得有点害羞」
「在别人身上到处捏来摸去的家伙别给我因为这点程度就害羞啊喵的!」
我一边大喊一边全力奔跑在绿色的草坪上。
这时,突然背后传来一股强烈的压力。下意识地回头看去,那里是化为两头猎犬的妹妹和同学。
红羽和近卫。
气势猛烈地追过来的二人组摆着恶鬼一般的表情拼命喊着些什么。
「喂!给我站住哥哥!现在站住的话只要一记瞬狱杀(孤影:街霸系列里豪鬼的必杀技)就原谅你!」
「那是在叫我去死吗!?」
「次郎!别以为你能逃掉!我会再一次让你亲身体验管家的记忆消除术的!」
「貌似反而会想起前世的记忆所以放过我吧!」
一边忍着发出噫咿咿的悲鸣的冲动一边拼命冲刺。
被抓到的话当即就是Deadend。这种状况跟被死神追相比没有任何区别。死亡我那货真价实的死亡已经追得那么近了!
「啊哈哈」
明明正被我拉着跑,凉月居然还像个孩子似的笑了。
「啊啊,和你在一起真的不会无聊啊。以后每天一定都会像这样过得很开心呢」
「吵死了你这狼少女!这个状况可全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老是随口胡说!」
「啊啦,我也是有说过真话哦。比如说初恋对象是昴之类的」
「什」
我惊讶地扭头看向身边,她微笑着吐了吐舌头,脸颊上微微泛起红晕……
已经不行了。
管家和大小姐和妹妹。
一想到接下来的两年都要和这群脱线的家伙一同度过学校生活我就想哭,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还一丁点都没想过会有这种生活在等待着我的说。就这状态真的能治好我的女性恐怖症吗。
「wo靠,这不叫荒唐的日常还能叫什么」
不过。
只有一点是明确的,看来这过分热闹的日常还远远没有到头的样子。正如凉月所说,以后都不会无聊了。
「好吧,」
这里就稍微重头来过一下吧。
视野中映出的,是晚霞。
挂在茜色空中的夕阳照耀着我们。
面对这疯狂地闪耀着的橘色太阳我拼尽全力以最大的声音喊道。
果然,女孩子好恐怖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