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连你都来参一脚啊!」
雪道忍不住发出惨叫,不过这三个人可能都没有听到。
三个人虽然都露出了笑容,但所散发出来的压力,却是相当惊人。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雪道好像感觉到,在这个女人堆的背后,看见了互瞪的老虎们。
「我今年是犯女人吗?」
看是要怎样都行啦,雪道以这种放弃的表情抬头看向天空。
太阳十分地炫目。
后来雪道趁着三人互瞪的空档脱逃,天音和瑛子则是在后面猛力追赶。
白子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离开现场,爬上了滑水道。
在滑水道的顶端,除了排队等待的客人以外,还有另外两名女性就靠在防止旅客跌落的栏杆上。
「你们有偷窥的癖好吗?」
白子对御堂叶流和御堂瑞佳说道。
白子很不愉快地摇着她的猫耳。
「呵呵,看起来遗满有趣的呢!」
「是啊,姐姐。」
两人像是在看好戏般淡淡地说着。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喵?」
「很怪吗?」
在眼镜下露出不怀好意笑容的叶流歪着头。
这里明明就是水上乐园,但叶流却穿着白袍,而且白袍的下面居然是深蓝色的学校泳衣。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胸前的名牌上还写着『御堂叶流』。
当然,脚上那蛇的彩绘仍旧一如往常。
「可是,苇原雪道的迟钝也太过分了吧。不,他那有一半是故意的吧?」
「是的,姐姐。他的迟钝、应该是、某种、防卫反应。」
沉默的瑞佳穿着祖母绿的改造女仆装,下面是一条前面有大大开衩的短裙简单来说,这是她平常所穿的衣服。
她散发出一种冰凉的空气,仿佛洒落地面的阳光会自然而然地避开。
基本上,白子她戴着猫耳形泳帽、单薄的身体遮盖着布料极少的比基尼,要说奇异的话,似乎也和她们相去不远。
好像有一层空气罩将她们和其他人隔离开来,在滑水道上的客人和工作人站得远远的,完全没有看她们的意思。
所以就算白子坐在栏杆上也没有人出面阻止。
「话说回来,瑞佳喵,这里是水上乐园,你应该脱掉这套伪女仆装吧喵,你不热吗喵?」
晃着双腿的白子说道。
「这是、防水的。就跟泳衣、一样。」
「不,完全不一样喵。」
「御堂叶流可是有帮妹妹瑞佳买了一件泳衣喔,不过她好像不喜欢呢!」
「处于相互依存溺爱泥沼的百合姊妹居然会拒绝对方?你到底给她买了什么泳衣啊喵?」
「这个嘛,要打比方的话应该说那是绳子吗?御堂叶流认为那应该是线吧。」
「呜哇,这个姐姐居然对妹妹做出这样的性骚扰,这也太恶劣了吧喵。」
「可是、我有、穿在、衣服、下面。」
「呜哇,妹妹更是让人感到意外地了不起喵。」
「很高兴能得到你的赞美喔。接下来」
啪!叶流拍了一下手掌后,露出毒蛇般的笑容。
「我们来讨论有关阴谋和策略的话题吧。」
白子微微瞇起双眼,猫耳帽的耳朵部分不断摇动。
如果拥有神一般的观察力的话,可以发现白子的眼睛散发出灿烂的光芒、耳朵膨胀起来、嘴角还带着微笑都代表着她已进入备战状态。
「御堂叶流已经给了主流派一个『饵』,他们暂时应该都会去追那条线索。天川派和鹿沼都压下来了,所以他们不会有所动作。至于『妖精』的情报,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起疑,大家都是认为那是自然产生的新虚构式碎片。」
「大家都照着我们的诱导在前进呢喵。」
「这一切都太过完美。御堂叶流如浅闇白子所愿创造了一个『领域』无法触及的空白地带,这两、三天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不会被抓到。」
啪!叶流拍了一下手掌。
「那么,浅闇白子,你的准备呢?」
「喵已经在雪道喵身上刻下『印』,『全自动交响乐团』也做好准备了。接下来只要透过『妖精』让一切结束就好喵。」
「呼,终于。」
「终于喵。」
「『妖精』吗,那是个强大的『式』,不过也是个麻烦的『式』。除了原计算装置『银天使』之外,我们是不可能靠着『全自动交响乐团』以外的媒介器来计算这个『式』的就算它是虚构式的碎片,御堂叶流也是不喜欢它啊。」
「喵需要『妖精』,就只是这样而已,叶流。」
白子耸了耸肩。
「唔,就某种层面而言,我们是多亏了天川天音的福,才能进行得如此顺利。」
「她是一个很好利用来诱导的棋子呢。她的配备不差,但她的心理层面太过脆弱,而且她还在无意识之中依赖者苇原雪道与其跟她站在同一战线,让她成为敌人才会对我们有所帮助啊。」
呵呵呵,叶流愉快地笑着,而沉默地听着她说话的瑞佳也点了点头。
「天川天音、她没有、才能。」
「这不是很悲哀吗?」
「并不是喔喵。」
白子轻而易举地站上了栏杆。
「天川天音是个正常的人类喵所以,她很弱。」
猫般的双眼看向远方。
雪道逃到一条通往其他泳池的通道时,被追上来的天音跟瑛子夹在中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天音和瑛子站在雪道两侧拉扯着,白子的脸因吃醋而扭曲。
「好羡慕,我也想要跟他们在一起,至少跟天川天音比起来,我才更有站在那里的资格你是这么想的吧,浅闇白子?」
呵呵,发出笑声的毒蛇这样说着。
接着,小猫脱下小猫的面具,改变她说话的方式。
「你说的没错喔,御堂叶流。但如果你只是想开我玩笑的话,那是没有意义的。我最清楚自己有多么卑劣。我嫉护天川天音、嫉妒长月瑛子、嫉妒跟他只有一点点关系的同学我甚至嫉妒你们御堂姐妹。」
啪!叶流拍了一下手。
「那么,你要怎么做?你要一个个杀了他们吗?」
「无趣。如此默默付出也是我自豪的特色。为了苇原雪道付出一切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我。」
有如狂热者的白子双眸澄澈,她的话里没有任何犹豫,只是带着些许恍惚的声音如果这叫做觉悟的话,那正常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夹在猫与人之间的少女,让人联想到将会成为神之贡品的巫女。
「很好的答案,浅闇白子。真不愧是这个御堂叶流曾经想要与之为敌的对象。」
白子无趣地以鼻子嗤笑。
她有听到叶流说话,但她接下来的话是要讲给,那位于她视线前面的雪道一行人听的。
「就好好享受吧,留下美好的记忆吧。就孕育着你们的友情、恋情和爱情,相信着未来吧」
白子轻轻地从栏杆上跳开。
普通客人的尖叫声、叶流毒蛇般的笑容和瑞佳幽鬼般的面无表情,目送着白子离去。
「光愈强,黑暗就愈深;希望愈是强大,就愈是失望。」
白子落到水面上。
「我爱你因为,你是我的主人。」
她躲进高高喷起的水柱里
「我要杀了你。」
没有任何人听见她这句低语。
时间流逝,在太阳西沉的时候,雪道在回家的电车上感到非常困扰。
在水上乐园玩了一天之后,的确相当累人。
他也知道电车的震动会让人想睡
「可是也不用这个样子吧。」
周遭的眼光让他痛不欲生。
右边是天音、左边是瑛子,然后再旁边是白子,她们三个人都沉睡着。
雪道看向窗外,想要逃避现实。
沉进海里的夕阳,染成一片深红的天空。
如鲜血一般赤红。
他的意识仿佛就要这么沉溺到这片红色中
「唔、嗯,雪道是、笨蛋!」
天音从一旁传来的声音联系着雪道的意识。
「笨蛋。」
看着她无邪的睡脸,雪道就觉得自己变得好温柔。
如果自己有女儿、有妹妹的话,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雪道温柔地抚过沐浴在赤红光芒下的淡粉红色的头发。
「我也是、相当幸福呢」
「嗯,什么?」
天音张开她那双金色的眼,朦胧地说道。
「抱歉,好像把你吵醒了,你继续睡吧。」
「嗯我再睡、一下。等一下,我要、去抓妖精」
「是吗?」
「雪道也要一起去」
「我知道了啦,你快睡啦。」
雪道轻轻地用手掌盖住天音的双眼,天音很快地就睡着了。
他的嘴角扬起笑意,再次看向窗外。
凝视着如鲜血般赤红的夕阳。
结果
「你连改到明天的慈悲心都没有吗?」
那天晚上,雪道就被带去找妖精了。
「人家不是说事不宜迟吗?」
天音看起来完全不累地回答着,穿着制服、将从布套里拿出来的『风鸣』拿在手上,威风地站在校门前。
月儿浮在夜空中,抚过脸颊的风要比早上冷上许多。
夜风微微吹动着天音淡粉红色的头发和短短的裙襬,月光则照射着她。
由于他们是要入侵学园,所以雪道也穿上了制服。
他还顺便把那面捕虫网(天音宣称这是对付妖精专用的捕捉网)扛在肩膀上。
「结界差不多要失效了喵,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喵。」
白子安抚般地说着。她还是一样穿着制服配着一顶猫耳帽。她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累了,眼神显得有些朦胧。
「那么,我来说明我们的战术。」
「真难得啊,你居然有战术啊。」
雪道看着唯一元气十足的天音低语。
「首先,白子到校舍外补强结界,雪道和我进入校舍去回收『妖精』。」
雪道觉得这称不上是战术。
「我有问题。」雪道笔直地举起手。
「这和我们平常的乱走乱找有什么不一样?」
「哼哼,『妖精』的危险度虽然很高,但世界上到处都有观测到『妖精』的记录,所以我们有很多对付『妖精』的方法。」
天音挺起胸口。
「喔,那还挺不错的嘛!」
这明明就不是天音所创造出来的对策,她这样自夸也没有什么意义,虽然雪道心里是这么觉得,但他还是一脸佩服地回着话。
「首先是这个!」
天音自信满满地从口袋里拿出小玻璃瓶。
里面装满了蜂蜜色的液体。
「这是『妖精的蜂蜜酒』喔!」
雪道皱起眉头,盯着小瓶看。接着,他视线转到白子身上。
「材料是四叶幸运草、花露、月光和其他很多东西喵。只要『妖精』问到这个味道,它就会靠过来哦!」
经过白子的解说,雪道点了点头。
「怎么感觉『妖精』跟虫一样。」
他给了一个很露骨的感想。
听到这个感想,天音和白子一同苦笑。
「接着是这个护身符。」
天音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画有复杂花纹的薄薄圆盘,上面还附了可以挂在脖子上的锁链。圆盘材质的看起来好像是铁,它在月光下散发出深沉的光亮。
「只要把它戴在身上,就能抵御『妖精』某种程度的恶作剧。要是你觉得有危险的话,就像盾那样把它举到眼前。如果碰到最糟的状况,也可以把它直接丢到『妖精』身上。」
雪道拿起天音递给他的护身符后,把它放在月光下,不断翻转着观察它。
「是喔?」
雪道脸上就写着「这很可疑」。
「怎么说啊,这感觉很邪门耶!」
「你的感想并没有错。」
「嗄?」
「『否定公式』完全是超自然世界的东西至少对你来说是如此,它原本的意义也是如此。」
天音一边说,一边把『风鸣』刺进地上,然后用小瓶里的『妖精的蜂蜜酒』弄湿指尖。
虽然说天音以前曾经否认,但对雪道而言,『风鸣』所放出的『镰鼬』看起来就像是魔法一样。
对于理解一切的天音来说这并不是魔法,但对于这一切无法理解的雪道来说就是魔法。
『妖精的蜂蜜酒』和护身符也是一样。
简直就像是拿现代的电器用品去给千年以前的人看。
「说到这里,你口中的原本的意义是指什么?」
「嗯」
天音把『妖精的蜂蜜酒』当成是香水股擦在手腕和脖子上。
「『超自然』这个词汇的意义呢?」
她有如一只笑脸猫般,不怀好意地一笑.
「『秘密』。」
她用食指抵住唇办。
秘密说出来了,那秘密就不过是普通的现实。
雪道为了自己的立场而露出苦笑。
天音摇着淡粉红色的头发转过身,她打开校门前进,雪道随后追上。
「再见咯,喵。」
雪道没有注意到
目送他们远去的白子淡淡、淡淡地笑了。
『妖精的蜂蜜酒』的香味飘荡在夜里的校舍中。
两人所走的走廊上是满是洒落的月光,还有一点也不安静。
「呵呵呵,这里、这里。」
「雪道,那里、那里!」
「又是这里、又是那里的,啊啊,真是够了,居然给我到处乱逃!」
『妖精的蜂蜜酒』的效果非常好,还不到十分钟,『妖精』就出现了。
在此之前一切都还算安好。
而现在雪道只能一手拿着捕虫网,在三楼走廊上四处追逐洒落白色耀眼光粒的『妖精』。
天音也拿着『风鸣』准备要把『妖精』打下来,但她仍是打不中。
两个人都被『妖精』耍弄着。
「这次一定要抓到啊啊啊啊!」
雪道用力地把捕虫网朝墙壁边上的『妖精』挥下去。
「不是这里喔,不是这里喔。」
「什!」
声音从耳边传来,『妖精』就坐在他的肩上。
前方的『妖精』和肩上的『妖精』。
这是假的,还是真的?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发出了闪烁的征兆
「雪道!前面、前面!」天音的声音让雪道的意识从护身符上移开。
「前面!前面才是真的对吧!」
「不对,不是这样」
雪道把所有精神都集中在『妖精』上而没有注意前面,就这么狠狠地撞上墙壁。
而且,还是脸部直接扑上去。
雪道按着脸蹲下,发出呜呜呜的苦闷呻吟声。
「雪道!」
「啊、啊,我没事。」
虽然疼痛让雪道的表情扭曲,但他还是转过头去看着天音。
把『风鸣』举到最高点的天音冲了过来。
在他觉得飘扬在暗夜中的秀发很美之前,恐惧抢先占据了他的心。
「糟了,我会被杀掉!」
「啊啊啊」
在天音发出撕裂声音的同时,雪道丢开捕虫网,翻滚着躲开这一击。
挥下的『风鸣』刀尖轻而易举将墙壁划碎。
一想到那是自己的头,雪道就打了一个寒颤。
天音啐了一声后,随即又举起『风鸣』。
「你、你想杀了我吗!」
一脸苍白的雪道逃离现场。
「你干嘛逃走啊!我不是叫你等一下吗?」
「为什么我不要逃走啊?我有什么不要逃走的理由吗?」
一脸烦躁的天音不断挥着刀追了上来。
这种情况下,雪道的胆子没有大到会停下脚步。
对死亡的恐惧,让雪道跑步的速度要比平常快上三成。
「啊啊,真是够了,你这个笨蛋!我不是要砍你啦!」
「那你要砍谁啊?」
「当然是『妖精』啊!」
「我听你在放屁!瞄准人头挥刀的人讲的话能信啊!」
「因为『妖精』在你的头上啊!」
「结果我的头最惨,不是吗?」
「这句话听起来有别的含意耶,感觉好像会在设有铁窗的医院里听到。」
「你管太多了!」
「啊啊,够了!你仔细看一下自己映照在窗子上的身影!」
「窗子?」
护身符跟着雪道的全力冲剌而摇晃着,他看到照映在窗户上的自己。
有一只绽放出白光的『妖精』盘腿坐在他身上。
他的眼神隔着窗子和『妖精』对上。
「呵呵呵、呵呵呵,粗心鬼。」
雪道以紧急出口标示上面那个小人的姿势定格。
「我抓!」
他就这样抓住头上的『妖精』。
简单地就抓到了。
不
「抓到了,被抓到了,是哪一个、是哪一个、是哪一个?」
仙铃不怀好意地笑了。
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所刻画的纹路发出淡淡的光芒。
「吞进鱼钩的鱼,是你?还是我?」
光芒好强、好强。
护身符的圆盘挤压、挤压。
碎裂。
「什」
雪道原本应该已经抓住的『妖精』,出现在一脸惊愕的他面前。
『妖精』吻了雪道。
「成了一个『印』,那么」
月光洒落,白子拿着晚上看起来也很鲜明的白色指挥棒,在长月学固的操场上宣告。
七十三只拿着乐器的机械猫出现在『全自动交响乐团』浅闇白子的面前。
「演奏音乐吧。」
她闭上那双神秘的虹膜异色的双眼,高高地举起指挥棒。
「虚构式碎片境界现象『泰坦妮亚』。」(译注:「泰坦妮亚」为莎士比亚作品『仲夏夜之梦』中的妖精王后。)
七十三个乐器一齐启动。
超越人类可听音域的声音穿过风、穿过夜,飘向远方
听不见的声音响遍四周。
「你、你在干什么?」
雪道拉开突然亲上来的『妖精』,并把她紧紧地握住,不让她再逃走。
「雪道,就是这个样子。我现在就去回收!」
大叫完后,天音拿着『风鸣』冲过来
死了。
就这么干脆地死了。
「咦?」
天音的胸口中央出现象是被剑刺中的伤痕。
鲜红的血如花般洒落。
连天音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一脸茫然。
「咦?」
全身是血的天音随着空气般的声音倒下去。
「天、天川?」
她没有回应。
「什么嘛,不要开这种糟糕的玩笑啦!」
她没有回应。
「真的、假的?喂!醒过来啊!」
雪道不顾自己弄得全身是血,他抓住天音的肩膀不断摇晃。
只是,天音还是没有回答。
她那双虚无的双眼眨也没眨,她只是随着雪道的摇晃,不断前后晃动着头而已。
雪道害怕地放阴天音肩上的手。
摇晃了一下
天音倒在走廊上。
天音就这么一动也不动。
只有赤红的血不断在地板散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妖精』也消失了。
只有雪道一个人被留在夜里的学校中。
被留在鲜血的气味中。
发出不成声叫喊的雪道跳了起来。
他全身流着冷汗,就像是刚全力冲刺一样,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环顾四周。
这里是雪道所熟悉的,那个东西很少的房间他就在自己的棉被上。
「什么啊原来我在做梦啊。」
雪道的心平静下来之后喃喃自语着,然后把手抵在额头上叹了一口气。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雪道还没回应,门就被打开了。
「雪道,我要进去了喔我今天也来帮你吃早餐了喔」
天音随着她那不要脸的台词一同出现后,随即闯进雪道的房间里。
如果是平常的话,雪道一定会一边念她,一边让她进来,但今天这个不要脸的天音却让他感到安心。
「太好了。」
「嗄?什么太好了?」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雪道露出一个苦笑,在擦了额头上的汗之后,站起身来。
「啊啊,还有啊,你流了奸多汗瑛子就要来了耶,你要去冲个澡吗?」
「瑛子?为什么瑛子要来?」
「你怎么还没睡醒啊?我去叫瑛子再等一下。」
天音一脸不可思议地说完后,便转过身去。
摇曳的两条辫子,穿着夏季制服的背影,明明就能挥动大刀,但却纤瘦的手脚。
「呐,天川。」转过来面对我!
「嗯,怎么了?」
他心里的念头成真了,或者说,天音只是单纯反射性地回过头。
「事实上」
雪道的身体像是一开始就被设定成会这么做一样,有了动作。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手上握了一把类似十字架的黑剑。
太过自然。
太过当然。
太过必然。
「我一直很想把你」
黑剑贯穿了天音的胸口。
金色的双眼因为惊愕而瞪大。
惊愕随即化做恐惧。
恐惧化做绝望。
染上绝望的金色双眸,颤抖的双唇无法发出声音。
「再会了,天音。」
雪道手上拿着那把贯穿天音胸口的黑剑,温柔地笑了。
黑剑被拔出,鲜血有如红花般绽开。
「咦?」我做了什么?
一涌而上的恶心感、温暖的汗水喷出,全身不断微微颤抖。
天音的尸骸好不容易保持平衡站着。
她那双空虚的金色眼瞳里没有怨恨、没有憎恶,只有绝望。
「是我、杀的」
他想要确认地朝天音伸出手。
不断流失热度的身体,看起来比平常还白皙的皮肤的触感。
天音以绝妙的平衡感保持站姿,在一晃之后倒下。
仰躺着落下的身体那端瑛子就站在那里。
「瑛子」为什么妳会在这里。
啊啊,天音说过瑛子已经来了。
「」
瑛子无声地来到雪道身旁。
她拿出手帕,为痛苦喘气的雪道擦去汗水。
冰凉的手、手帕的鲜白色、微微的夏日花香。
「呐,苇原。」
住口,什么都不要说!
「你也要、杀了我吗?」
不要这么直接地问我!
「你要杀了我,对吧?」
瑛子淡淡地这么说。
雪道的身体擅自动了起来,有如十字架般的黑剑贯穿瑛子。
没有惨叫声。
她如果能哭着、叫着逃走就好了。
没有怨恨、没有悲哀、没有绝望。
「再会了。」
在哀怜的微笑后,瑛子死去了。
眼前是拔出的黑剑和流出的鲜血,以及瑛子倒下的尸骸。
「骗人」
冷汗渗出。他的头好痛,恶心感一涌而上。
「这是、骗人的。」
这不是否定,而是他的愿望。
鲜血的气味、滚落的尸骸、残留在手上的杀人触感,以压倒性的真实感让雪道崩溃
如同一片泥泞般溶化。
『苇原雪道』溶化。
舞台改变。
大地是一片黑暗。
蓝空是一片鲜血。
天音拿着一把粗犷大刀站在雪道眼前。
「『风鸣』是来杀我的,对吧。」
天音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为什么妳在哭?」
大粒的泪水不断自金色的双眸中滚落。
什么都没有回答的天音举超『风鸣』。
「妳是为了『我这个人』,还是为了『我』而哭的呢」
教人束手无策的悲哀、悲哀。
「哈」
笑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扭曲的脸。
崩毁的大笑声从唇边滚落、滚落、滚落。
雪道拿着十字架型的黑剑冲出去。
他穿过天音挥下的大刀。
接着,苇原雪道他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没有人听见的叫喊。
舞台结束。
大地是一片黑暗。
天空是一片鲜血。
苇原雪道独自一个人。
那是一双彷佛来到尽头、彷佛拒绝所有生物存在,有如纯水般的澄澈双眸。
「好怀念。」
极为安静地
「这是我这个人、我的世界。」
逐渐崩溃。
他对什么事都不再起疑。
他就这样站了多久呢?
「今天不杀就是明天杀,不是明天就是总有一天。」
第三者如歌般的声音响遍这个红与黑的世界。
「不论你选择哪一个未来,你都将抵达同一个地方。」
少女的身影自红与黑的地平线走来。
「你杀遍所有你爱的人,来到这个地方。」
一个不适合红与黑的白色少女。
拥有猫耳和尾巴的少女穿着长月学图的制服,难过地看着雪道。
「浅闇白子。」
雪道露出扭曲的笑容,呼喊了少女的名字。
「是的,我的主人。」
站在眼前的白子丝毫不惧怕黑剑,她紧紧抱住雪道。
「我是来拯救你的。」
她的唇贴上他的唇。
「在这个未来成为现实之前。」<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