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花开了,梅雨季节的晴空一片蔚蓝。
我走下巴士,看着手里的伞,露出苦笑。
这把伞是多带的。
这是我去年买的淡蓝色雨伞。
有什么关系?说不定回程会下雨啊!
拉梅儿学姊剪了头短发,戴着帽子的她眯起眼睛仰望天空。我拿好小小的花束及雨伞,与她并肩走在熟悉的柏油路上。
自那天以来,已经过了近一年,日子称不上安稳;要问我是否后悔自己的选择,我的确后悔了,非常后悔。那件事在整个社会掀起了一阵大风波,有好几个人被捕,好几个人转学,学校也受恶名所累,今年报考的学生少了许多,有些学长姊的大学甄试甚至因此受了影响。
虽然我还没自虐到把这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也不认为应该放任他们逍遥法外,但引发这些状况的导火线毕竟是我,有时总不免消沉起来。
不过,有的也不尽是后悔。
看来今年的夏天也会很热。
拉梅儿学姊一面望着步道旁的小溪,一面打了个小呵欠。
水面反射着日光,波光粼粼。早上的雨积成的水洼上笼罩着热气。
在老旧的民宅转弯,爬上石阶步行片刻,就是一哉的墓了。
我和拉梅儿学姊每个月都会一起来祭拜一次,在路上分享近况,然后回家。
你大学要怎么办?
爬上细长的石阶,拉梅儿学姊问道。
我决定升学。导师也说只要我这个夏天拚命用功,秋天能再突破自己的极限,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不能叫没问题吧?
我在树荫之下的折返点停下来喘口气,拉梅儿学姊追过了我。
你开始用功啦?
我点头,点了头以后又开始爬上阶梯。直到去年都还别着红色小鸭的包包旁,有只绿色兔子摇晃着。
在那之后,我颓废了好一阵子。
该做的事很多,但我却动也动不了。我的心仿佛和一哉一起消失了。
不过,只要活着,时间就会解决一切。
有对我展露笑容的里绪、依旧是老样子的中山,还有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拉梅儿学姊。
到了石阶的尽头,我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回头一看,市容尽收眼底。天空的高和大地的辽阔教人目眩,我有种快要倒转过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