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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9 鲸鱼、帕格尼尼、战斗人员(1 / 2)

 9鲸鱼、帕格尼尼、战斗人员

「蛯沢同学明明就不喜欢吉他,为什么还要弹呢?」

千晶把小喇叭接上随身听,正在听《英国组曲》的萨拉班德舞曲。她一边配合着节奏,用手指在膝盖上打拍子,一边这么问道。

「她的钢琴明明弹得很好。就算用吉他弹,也只是弹一些钢琴的曲子不是吗?」

「这个嘛,或许她在吉他方面也有深入钻研的点吧。」

神乐坂学姊把一大堆乐谱铺在水泥地板上一张张地细读着,同时这么回答她。

民俗音乐社还不是学校正式承认的社团,所以主要的活动地点就是屋顶上。不知道是不是打算把我一步步拉进社团,即使我不是社员,放学以后也一定会被学姊叫到屋顶上来露脸。因为这一天要召开作战会议,所以千晶也一起跟来。

我问学姊:「你听了真冬的CD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昨天也是我照学姊所教的步骤开始练习以来的第五天,学姊这么对我说:

「你把真冬发行过的所有音源,还有演奏过的曲子乐谱都拿到学校来。音乐评论家的家中,这些东西应该搜集得很齐全吧?」

我家的确是有乐谱跟CD,不过找不找得到又是另一个问题。我几乎整夜都在哲朗凌乱不堪的书库里找寻乐谱,今天早上差一点就迟到了。学姊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一一浏览我带去的乐谱。我知道学姊正配合着真冬的钢琴演奏,目光飞快地扫描着谱。

「蛯沢真冬的演奏曲目果然还是以巴哈为中心啊。尽管如此,还是没办法用吉他弹出赋格的部分就技术上来说这是办不到的,对吧?」

「大概吧?」我点了点头。

赋格在意大利文中有「逃跑」的意思。这种作曲技法诞生于近代音乐的黎明期巴洛克时期,并由巴哈推至完备。这种曲式是让复数的声部在不同时间点展开,分别追赶先行的一段旋律:所以也有人译为遁走曲。

也就是说,一把吉他基本上只能弹一种旋律,所以很难重现赋格的技法。

「这么一来,如果你要挑战,还是得靠赋格啊」

「是吗咦,你刚说什么?」

我刻着贝斯的手停了下来。

「所谓的作战会议,指的就是这件事吗?」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学姊一脸惊讶地说。「年轻人,我想你也有点自觉了吧?你和蛯沢真冬的演奏技巧就有如白蚁与蓝鲸的差异,如果不锻炼一下作战技巧,是不会赢的。」

「这我知道,不过请用柔性一点的譬喻。」

千晶穴嘴说:「那就有如苹果和地球?」

这两个差距更大了吧!

「不过不可能用巴哈来挑战她,这样一点胜算也没有。」学姊直接回到话题上。

「咦,等一下,要弹古典音乐的曲子吗?」

学姊自乐谱中抬起脸来,表情看起来更加惊讶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然你一开始打算怎么具体地『教训她一顿』啊?」

「呃,这个」老实说,我根本没想过。

「我也没什么概念,大概就弹摇滚乐给她听,让她稍微对我有些欸佩吧?」

「你认为在那种状况下,那个弹奏技巧高超的人会动摇吗?首先如果你忘记了我会很头大我想以同志的身分欢迎蛯沢真冬加入我的民音社。也就是说,要以乐团成员的身分。」

「嗄?」

所以呢?

「所以一定得是能够和蛯沢同学一起演奏的曲子吧?」千晶边翻着散落在地上的乐谱边说:「得是蛯沢同学知道的曲子。」

神乐坂学姊一脸怜爱地轻抚千晶的头。原来如此,所以才要用赋格啊?真冬所喜爱不过现在的她一个人弹不出来的曲子。

这么说来,我的贝斯也是为了要配合真冬的吉他音色才小心翼翼地改造的吗?是这个意思吗?这么说来咦?那么我加入社团也包含在学姊的计划之中了吗?已经是学姊脑袋里的既定事项吗?虽然我已经明确地跟她说过,我只想要回那间房间,不会参加社团。

「不过,就算我们精心挑选出巴哈的赋格曲,说不定她也不会受到我们的挑拨而且,即使进入了比赛阶段,单凭年轻人临时抱佛脚的贝斯技巧大概也跟不上人家,最后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学姊咬着下唇,把乐谱丢开。「如果让年轻人跟在我身边接受一年左右的训练,也许还有办法,不过这样实在是太慢了。」

我也不想要那种训练啊!总觉得接受那种训练之后,我的人生会因此走调。

「喂,小直,蛯沢同学是不是说过,到了六月她就要消失啊?」

听完千晶的话,我望着天空回想起来。这么说来,真冬的确曾经在转来的那天当着全班的面说过这句话。之后因为她又有许多令人不愉快的言行,我就彻底地忘记了。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学姊又问:「六月要消失?除此之外她就没再说什么了?」千晶以手指抵着下唇,想了一下以后,摇摇头。

「到了六月我就要消失了,所以请忘了我;她只说了这些而已。这什么意思啊?她又要转学了吗?会不会是去念音大附属高中之类的学校?」

「那就糟糕了。」学姊抱着胳臂说着:「如果把她拉进社团,我还可以凭我的魅力让她对我神魂颠倒,没办法离开,不过她在此之前消失的话,那就麻烦了。」

「学姊,现在有淫行条例(注:由日本的地方自治政府所制定,用以限制与未满化岁的青少年所发生的**、猥亵行为),不能做一些太糟糕的事喔?」

「别担心,要是我的话不脱衣服也办得到,不会构成**行为的。」

你这家伙怎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啊?

「所以年轻人,如果你没有必死的觉悟,为我的恋爱和革命努力哦!」

学姊突然把CD随身听关掉。

「怎么了吗?」

「蛯沢真冬来了。」

我透过围栏往下看。一个留着栗子色长发的背影,正好消失在旧音乐大楼的个人练习室门边。学姊明明没看到,为什么会知道她来了?这个人是野生动物吗?

我们把身子压低,沉默了一会,接着就听到吉他的声音。咦?这是什么曲子啊?我明明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曲风有点李斯特的味道。

「是帕格尼尼。」

学姊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我也想起来了。

尼可罗帕格尼尼,因为技巧过于高超而有恶魔之称的小提琴家。他也是一位很有天分的作曲家,不过因为猜疑心重,所以极端讨厌发表自己创作的乐谱。也因为如此,他的作品几乎都散失亡夫了。

留存到现代的作品,大概只有几首小提琴协奏曲和随想曲、以及法兰兹李斯特根据他的随想曲主题而创作的钢琴练习曲。

真冬现在弹的,就是李斯特创作的练习曲。

如果持续听下去,激烈的颤音彷佛会让全身的骨头喀喀作响。千晶也皱起了眉头。真是令人烦躁的演奏。

「这样啊帕格尼尼啊。」

学姊又在喃喃自语。我回过头一看,发现学姊一脸认真地在CD堆里东翻西找,左手也在一堆乐谱里搜索着。怎么了啊?

最后学姊找出了一张CD和乐谱。

「找到了。」

「那些怎么了吗?」

学姊站起身来。

「年轻人,这些借我一下好吗?」

「好是好啦」

「那我先回家了,我得把曲子编出来。」

「编那首曲子吗?」

「没错,年轻人,就是帕格尼尼。去做和帕格尼尼一样的事就好了。靠这个的话,会赢。」

学姊的脸上洋溢着某种能量,不过我一点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学姊手上拿的根本不是帕格尼尼

「当然啦。能够给贝多芬一顿教训的人只有贝多芬嘛。没错吧?」

学姊可爱地眨了眨眼,就拿着乐谱跟CD往校舍走去。这个人还是跟平常一样,老说一些令人搞不懂的话。和帕格尼尼一样的事?

我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搞懂,于是便把贝斯拉回腿上放好。

「学姊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啊」

千晶目送着学姊的身影,心不在焉地喃喃自语。那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快乐的样子。

「没想到学姊这么喜欢小直。」

「她喜欢的不是我,是真冬吧?我不过是她们的桥梁而已。」

千晶眯着眼,一直盯着我看,好像心里有什么不满似的。

「什么啦?」

「嗯没事。」

千晶突然站了起来,转过身去坐在我的正后方,啪地一声和我背靠着背。我吓了一跳往前挪了挪,不过她又靠了过来,我也没法再挪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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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是战斗人员。」

千晶突然说话了。

「战斗人员?」

「是啊,你没听说吗?民俗音乐研究社只是隐瞒世人的表面伪装,真面目其实是革命军喔!」

「听都没听过。」隐瞒世人的表面伪装?这种话学姊也说得出口?拜托喔!

「是什么呢?她好像说是第六国际还是革命先锋之类的。」

这是哪个时代来的,令人误解的学生运动吗?话又说回来所谓的第六是什么?那第五又在哪里啊?

「我真搞不懂那个人说的话哪些是认真的,哪些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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