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可是吉米罕醉克斯就烧掉过好几把吉他啊?」
「那不是丢掉吧?是烧给天上的摇滚之神啊!因为他是吉米罕醉克斯所以可以被原谅。咦?看你年纪轻轻,居然听过吉米罕醉克斯啊?」「咦?是啊我还满喜欢的。」
阿伯的眼睛亮了起来,看来是老摇滚的忠实乐迷了。
「这样啊,原来如此啊!我还是最喜欢他组成Experience乐团那时期的音乐啊,虽然Woodestock音乐节之后他就」
阿伯突然热血沸腾地滔滔不绝快回去工作啦!我稍稍回头一看,才发现真冬已经逃到远处的建筑物下避难了。可恶的叛徒,害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听阿伯讲了二十几分钟的Woodstock音乐节。
「所以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不要丢吉他了。追寻梦想要趁年轻哪!」
我好不容易才等到机会穴嘴,于是慌忙挥手否认。
「您误会了啦,我不是来丢东西的,是来捡东西的。」
「嗄?」我向一脸讶异的阿伯解释起不小心丢掉贝斯的来龙去脉,没想到阿伯突然眼眶泛泪地说道: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这毕竟是你第一次自己去买的乐器啊是难忘的青春回忆啊」
呃,我没说过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去买的乐器吧?虽然要这样说是也没错
「存了好久的压岁钱才终于买下来,还不是很会弹就已经把将来的团名、第一张专辑的名字想好了,偏偏家里的老妈讨厌摇滚乐,竟然自作主张把贝斯给丢了不管在什么时代,摇滚乐手都难逃这样被迫害的命运啊」不要自己乱编故事啦!「所以你才跑遍了区公所之类的地方,辗转找到这里来啊,你太伟大了,我被你感动了。找回贝斯之后,记得好好给它取个女人的名字啊!」
「咦?找得回来吗?你知道它被送到这里来了吗?」
「不知道。每天有好几吨的垃圾被运来这里耶,我怎么可能都知道啊!」
干嘛突然又这么冷漠啦!
「我看是找不到了吧?先跟你说清楚,我可不能放你进压缩设备里找;要是已经处理完毕丢进掩埋坑里就更别指望了。还堆在平台上那些是可以让你去找找,不过还是会妨碍我们作业。」
「是喔」
感觉希望渺茫。果然是我太天真了吗?
「话说回来,你的贝斯是什么时候被回收的?今天?不要跟我说是上礼拜喔!」
「呃嗯是前天。」
阿伯突然瞪大了眼睛:「前天?」
我还以为他要变身了,吓得后退了一步。
「前天回收的已经没希望了吗?」
「真的是前天吗?不可能喔。」
「咦?」
「固定的回收日只有礼拜三,而且你不是自己拿来丢的吧?」
我一边点头,一边却满腹疑惑。
我的确是礼拜一晚上拿去垃圾堆放场的,礼拜二就没看到了。
「会不会是被其他人捡走了?」
「嗄?」
如果真是那样就没希望了,绝对找不到的。
「一起放在那里的电视机之类也都消失了,说不定」
「嗄?那一定是其他业者啦!」
阿伯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心里有谱的模样点了点头。业者?
「有时候会看到小卡车边广播『大型垃圾免费回收车来了』边在市内到处绕吧?就是那个啦,我都叫他们米虫。你看,这些垃圾都是贴了区公所指定的贴纸才丢出来的吧?既然如此,随便拿走这些垃圾就是犯罪啦!」
「那你知道是哪里的业者吗?」
「嗯?」
阿伯歪着头沉吟了一会儿。他应该不可能知道吧。
都到这种地方来了,结果却是白跑一趟。找到的机会果然是零吗?
我垂头丧气地向阿伯点头致意,说了声:「不好意思打扰您工作了。」后便准备走向真冬。就在这时,背后忽然有声音传来:
「喂!等等啊,摇滚乐手。你家在哪里啊?」
啊?
「如果有我知道的业者在那附近活动,可以告诉你啊!」
回过头去的那一瞬间,阿伯看起来就像是皇后乐团主唱佛莱迪墨裘瑞那样的肌肉硬汉。他竖起拇指对我说:
「你想找回心爱的乐器对吧?那我当然不能弃你不顾啊!」
真冬透过电车车窗看着天空,喃喃地说道:「好像要下雨了。」
坐在真冬身旁用两只脚夹着吉他的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再次拿起阿伯抄给我的资料和业者传单加以确认。尽管阿伯给了我六家业者的资料,却没有一家是知道地址的。就算是回收中心阿伯也不知道那么多吧?这几家业者的不是叫什么运输就是叫某某事务所或工务店,更夸张的还只有手机号码和负责人姓名:该不会都是些专干非法勾当的家伙吧?
『那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小心点。』
阿伯也这么说过。尽管擅自搬走大型垃圾不算什么重罪,也不算是光明正大的正当职业。
「你真的要继续找下去吗?」
「嗯。总之吃过午饭后再去区公所一趟,看能不能从电话簿或其他登记资料上查出这几家业者的地址。」
「一定找不到的啦」
「你要是累了可以不用跟着跑来跑去,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顺便等我?」
「我才没有跟着你!」真冬突然生气了:「明明是你说要帮我拿行李硬是跟来的,你该不会忘了吧?」
「呃,是这样没错啦,所以?」
「所以我也要去。」
那你就别抱怨啊!
我也跟着望向车窗外。一样的街景自窗外流过,感觉却和昨天所见完全不同。现在应该是午休的时间了吧?吃不到我的便当,千晶会不会饿肚子呢?学校的事情淡淡地浮现在我的脑海,却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要回归那样的日常生活,也要带着真冬一起。所以我一定要找回贝斯,找回我抛弃的一切,找回连结真冬和我的那个声音。<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