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是她,她是我
「真寻,冷静下来了吗?」
有着真寻外型的奈亚拉托提普温柔地说着。
「啊唔嗯。」
有着奈亚拉托提普外型的真寻压抑着胸口的悸动,将杯子里紫苏口味的可乐一饮而尽依然是这种不知道对谁有好处的味道。
「真是的,请振作一点。要是太松懈,大家又会私底下嘲笑你喔!」
「少罗唆。」
在那之后,真寻不只是放声惨叫、跑遍整间客厅,小趾还狠狠撞到地上的L*YNX主机,至此才总算停止奔跑。
就这样,直到现在。
「不过,连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奈亚拉托提普以好奇的眼光,频频打量自己的应该说是真寻的身体。
取回片段理性的真寻,得到的情报只有一个自己变成奈亚拉托提普的身体,奈亚拉托提普则是变成真寻的身体。
换句话说,两人的身体或者该说是精神交换了。
简单俐落。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说出来的话语,居然以不是自己的声音响起,使得真寻的异样感怎么样都停不下来。
「关于这件事,我觉得问她会比较好。」
奈亚拉托提普以手指指着身后。
位于那里的是暮井珠绪。正坐的她不知为何被麻绳五花大绑,现正呜呜掉着眼泪。从她身上延伸出去的绳头,被她身旁直挺挺站立的克图格亚握在手里。简直像是受刑人和刽子手。
「你是暮井吧?」
「啊呜呜,不是哟不是哟!」
暮井用力左右摇着头。确实,总觉得她和平常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喇叭嘴并不会如此安分。
也就是说
「你不是暮井?」
「没错哟。不,正确来说是正在借用这具身体哟。」
「借用?」
「是的哟,我是伊斯之伟大种族哟。」
这正是刚才在梦中,珠绪沐浴在夕阳余晖之中高喊的名词。所以,那段经历果然不是梦。
突然,真寻察觉到他对珠绪说出的这个名词有印象。这是真寻曾经看过的专有名词。
真寻拿起沙发旁边的克苏鲁神话读本翻阅,他所找的项目当然是Y行。
「伊斯之伟大种族这个吗?」
真寻阅读起书中的内容。
伊斯之伟大种族,是从超银河世界「伊斯」来到这个宇宙的精神生命体,似乎是唯一成功解析时间秘密的种族。而且.只要使用这种秘诀,就可以在过去到未来的所有时光之间移动。
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并不是让身体穿越时空进行转移,而是让自己的精神与对方的精神交换来进行时空移动。
比方说,如果想前往未来,就让未来生物的精神与现在自己的精神对调。这么一来,自己的精神就会进入未来生物体内。从未来生物的角度来看,未来生物的精神便是寄宿在位于过去的伊斯之伟大种族体内。实在是复杂得无与伦比。
真寻曾经看过的神话原作中,有一部名为「超越时间之影」的着作,就是在叙述这个种族。
所以这个名字才会留在内心的一角。
然而,如果这本读本以及原作所写的内容是正确的,那么,既然眼前自称伊斯之伟大种族的家伙有着珠绪的外型,就代表
「没错哟,我从不同的时光投影精神,借用暮井珠绪小姐的身体哟。」
「原来是这样哟。」
「真寻,你的语气被传染了。」
「唔我想想,刚才说到哪里对了!为什么我和奈亚子的身体还是精神居然对调?这也是你干的好事吗?」
回想起最重要的事情之后,真寻逼问着拥有珠绪外型的伊斯之伟大种族。
「在这之前,可以先解开这个哟?」
伊斯之伟大种族以这种奇怪的语尾恳求,并且悄悄看向克图格亚。然而。克图格亚无情地摇了摇头表达否定之意。
「不行,因为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
「呜呜。俘虏的人权受到侵害了哟。我要以坚决的态度kang议,在这个无情的世间发起革命哟。这是侵害革命哟!」
「你只是想讲侵害革命这四个字吧?」
「毕竟宇宙没有日内瓦公约。」
「你给我住嘴。」
真寻断然扔下这句话。
这种进展非常不妙。虽然只有简单交谈几句,但真寻明显感受到这个伊斯之伟大种族也是被设定成搞笑角色。这里原本就已经有两个蠢邪神。要是再加入这个家伙,搞笑与吐槽的比例将变成三比一。
「好了,说吧。你对少年和奈亚子做了什么?」
「呜呜本次真的是我一生中的败笔,而且也造成各位的困扰哟。」
结果,伊斯之伟大种族依然维持着五花大绑的模样,露出沮丧的表情哭哭啼啼。
「那么,这果然是你做的好事?」
「没错哟,看来是搞错精神交换的对象了哟。我是个冒失鬼哟,足以进入热血高校冒失球社的冒失鬼哟。」
「少废话,给我用三行讲完。」
「为了拯救遭遇危险的地球,
我想和当地最强的人物对调身体,
却不小心搞错对调的人哟。
杜鹃不鸣。」
「都要你用三行讲完了还用四行,这是宇宙的风潮吗?」
头好痛,而且完全搞不懂最后那句「杜鹃不鸣」有什么意义。
「真寻太心急了,这种事情要循序说明会比较快喔。」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啊!」
「真是的,真寻,请保持肃静。」
「啊啊!」
「怎、怎么了,叫伊斯什么来着的?」
「讲到保持肃静,我就会想喊『威武』耶!」
「混帐,小心我刺你!」
「请保持肃静」
奈亚拉托提普以真寻的声音发出一个不只是响遍客厅,甚至还响遍整间屋子的吼叫声。由于声音过度响亮,真寻与克图格亚都皱着脸捣住耳朵。双手都被绑在身后的伊斯之伟大种族则是痛苦地挣扎。
「SHUT!」
奈亚拉托提普举起单手。
「UP!」
然后,啪的一声水平打在地面上。
「你、你干嘛这样大喊?」
「呜,耳朵好痛。」
「录音的时候麦克风被我弄坏两次哟」
「各位,冷静下来吧。对凡事永不屈服的强韧内心正是最强的武器。」
奈亚拉托提普异常英气逼人的声音不过是真寻的声音使得真寻闭上嘴巴,并且进行深呼吸。确实,这时候情绪失控也无法得到任何情报,反而只会陷入僵局。虽然不甘心,但奈亚拉托提普的这番话的确具有说服力。
「原来如此,这番话正得红心哟。」
「得了红心做什么?你是那种会讲出『挽回污名』这种话的家伙吧?」
「所以说真寻,别闹她了。首先按照顺序来吧。伊斯之伟大种族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哟?总之基于方便,叫我伊斯香就可以哟。」
「原本想说这名字取得还算是别出心裁。但冷静想想根本就没差耶。」
实际上,只会令人觉得比起奈亚子、克子或奈亚夫稍微好一点而已,还是无法否定这名字取得很随便。
「那么伊斯香,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哟?为了拯救地球哟。」
「你说要拯救地球?」
「当然哟。年糕怪兽哟。嘿嘿!」(注3)
暮井珠绪更正,伊斯之伟大种族更正,伊斯香,就这么维持着五花大绑的模样,挺起胸膛。
「你说要拯救地球。难道这里又要被卷入什么麻烦事里吗?」
「可是。上头没有任何通知。」
克子操作着手机这么说,她大概是在确认是否有新的简讯吧?虽然用手机简讯交待公务的做法令真寻不以为然,但真寻早就已经不想花费力气理解行星保护机构的作风。
「你刚才说地球有危险,这是怎么回事?」
奈亚拉托提普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伊斯香随即露出事态严重的表情。
「在这之前,希望各位先知道我们的背景哟。」
「你们的背景?」
「是的哟。我们伊斯之伟大种族拥有可以进行时光旅行的技术哟,不过这一切只是为了完成同一个目标的手段哟。」
(注3:这里「年糕怪兽」的「年糕」与「当然」同音。)
「你所说的目标是什么?」
「『吸收知识』。」
轻声说出这句话的不是伊斯香,居然是克图格亚。答案从预料之外的地方传来,使得真寻像是被她攻其不备,看向拥有一头耀眼红发的火焰邪神。
「克子,原来你知道?」
「奈克百科是这么写的。」
克图格亚按着手机按钮进行操作,看着小小的画面如此回答。
「奈克百科是什么玩意儿?」
「那是我们伊斯之伟大种族编辑的网路辞典哟。」
「啊。是喔。」
要是吐槽的话可能导致无谓的离题。所以真寻决定无视。
「是的,我们是为了吸收知识哟。我们伊斯之伟大种族的存在意义,大部分都是基于求知欲哟。求知欲、求知欲以及求知欲是我们的三大**。」
「我绝对不会吐槽的。」
真寻扔下这句话之后,伊斯香露出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模样,歪着脑袋。看来她并不像奈亚拉托提普是经由计算而刻意搞笑,而是天性如此。这样反而更难应付。
「我们之所以会进行时光旅行,都是为了要得到知识哟。之所以和过去与未来的生物交换精神,是为了要将那个时代的知识吸收殆尽哟。」
「那么,你呢?你之所以和这个时代的珠绪对调,是要得到这个时代的知识吗?但是,你刚才说要保护地球耶?」
奈亚拉托提普的这番话,使得伊斯香露出复杂的表情。
「确实,这个时代的地球知识非常吸引我们哟。事实上,伊斯之伟大种族中,也已经有其他人把精神投影到这个时代,不过这里所说的其他人正是问题所在哟。」
「问题是什么?」
「那个家伙和这个时代的地球生物交换精神,想要藉此得到知识哟。不过,并不只是这样而已哟。那个家伙只不过是斥候哟。」
「斥候?」
听到真寻这么问,伊斯香这次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个家伙,以及那个家伙所属组织的目的,是要将这个时代最为繁荣的种族,全部以伊斯之伟大种族的精神替换掉哟。」
「「啊?」」
真寻与奈亚拉托提普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这个时代最为繁荣的种族,换句话说就是人类哟。那些『强硬派』的家伙认为,如果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吸收这个时代的知识,最好的方法就是使用人海战术哟。也就是与所有人类进行精神交换哟。」
「呃也就是所有人类,都会变成你和暮井这样?」
「没错哟。而且进行交换的时机,只有现在这个时候哟。」
「为什么只有现在?」
「因为幻梦境没有正常运作哟。」
「啧,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怎么回事?」
真寻听不懂这一连串的对话。只能看向奈亚拉托提普。
「少年,你还记得去幻梦境时提到的事情吗?」
开口回答的,是几乎已经化为空气的克图格亚。居然让平常展现出强烈个性的火焰邪神变成背景角色,这个叫伊斯香的存在似乎非常有分量。但这种分量就免了。
「去幻梦境的时候?」
「对。在浩瀚的宇宙中,某个种族可以只让精神脱离,并且进入人类的内心。幻梦境就是用来保护地球人不被那个种族入侵。」
这么说来,真寻记得曾听过这件事。
「所以,这里所说的某个种族,就是这些家伙?伊斯之伟大种族?」
「应该。」
「咦?可是用来抵御这些家伙的幻梦境慢着,啊啊!」
真寻终于理解了。对喔,自己为什么会忘记?幻梦境目前正在等待地球众神抵达啊。正如他所担心的,地球人的精神在现阶段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正因如此,才会放任伊斯之伟大种族成功入侵吧。
不过真寻心想,地球众神确定会在今晚进入幻梦境,只要撑到那个时候,地球人的精神不就
可以得到保护吗?
然而,克图格亚就像是看穿真寻这样的想法般摇了摇头。
「确实,新的地球众神就任之后,应该就不会再有伊斯之伟大种族从其他时空进行精神交换。」
「那不就没问题?」
「我刚才是说『不会再有』。换句话说,现阶段已经进行精神交换的家伙,应该可以继续自由行动。」
「是的,所以强硬派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哟。等待幻梦境出现漏洞,地球人的精神层面化为不设防城市的这段短暂期间哟。而且,只要有人成功与地球人进行精神交换,幻梦境就算维修完毕也来不及哟。那时候,可以从地球人潜意识集he体的内侧进行精神交换哟。」
「什、什么意思?」
「以简洁易懂的方式来说,即使没办法从其他时空进入这个时空,也可以从这个时空进入其他时空哟。换句话说,可以尝试从这个时代,与我们所在的时代进行精神交换哟。」
虽然伊斯香使用简洁易懂的说法,真寻仍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听懂。
「嗯,你说地球有危险,但正确来说应该是人类有危险吧?」
「没错哟。这个时代的人类创造出来的各种娱乐作品,对于寻求知识的伊斯之伟大种族而言,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哟。」
「结果话题又回到娱乐了吗?」
不只是名为全宇宙的空间,连名为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也为其着迷,地球的娱乐产业似乎就是如此作孽。对于人类而言,发展娱乐产业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即使这个时代的娱乐再怎么有魅力,也不能对这个时代本身造成影响哟。所以我们稳健派为了阻止强硬派,才会将我送进这个时代哟。」
「总之,我已经理解你们种族的背景以及你来地球的原因。所以,为什么会导致我和奈亚子进行精神交换?」
真寻就像是在玩同人游戏一样,短时间之内被灌输大量知识而头昏眼花,不过这是目前他最需要知道答案的问题。他已经明白伊斯香是来阻止那个叫什么强硬派的组织,然而光是如此,还看不出这件事与真寻和奈亚拉托提普有关的理由。
「关于这个哟,为了摧毁强硬派的企图,我觉得首先需要的就是战力哟,所以我想要和这个时代当地最强的存在进行精神交换哟。然后,依照仅存的些许记录,符合这项条件的是奈亚拉托提普星人的奈亚子,所以我想要和奈亚子进行精神交换哟。」
「等一下,难道」
「结果因为操作精神交换机的时候失误,所以位于旁边的地球人少年真寻,就和奈亚子的精神交换了哟。」
「果然是这么回事啊!」
这种进展实在是很老套。对于当事人面百明明是很严重的问题,这家伙却从刚才就想要以自己是冒失鬼这个理由带过。内心燃起怒火的真寻,冲动得很想以膝盖朝她的脸狠狠顶下去,但伊斯香的身体是珠绪的,要是伤害同班同学实在不太好,所以真寻拚命压抑着自己。
「呜呜。对不起哟」
「让我们恢复!现在马上!」
「可是电池没电了,要花一些时间才能充电完毕哟。」
「开什么玩笑啊,混帐!」
「请原谅我哟」
「绝对不原谅,绝对!」
真寻怒吼着。他没有理由原谅对方。如果道歉有用的话,就不需要行星保护机构了。不对,这种机构原本就没必要存在。
「真是的,为什么要这么拐弯抹角?如果需要我的战力,当时你只要老实说明原因,我就会愿意协助。毕竟只要是人类与地球的危机,就在行星保护机构的管辖之内。」
「」
「伊斯香?」
「这是盲点哟!」
「真寻,我可以踹飞这个家伙吗?」
身为珠绪好友的奈亚拉托提普,居然想要踹飞拥有好友外型的伊斯香,这种事真是非同小可。可见伊斯香的个性已经超越脱线,达到灾害的等级。
「何况你如果要和奈亚子对调,直接互换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先和暮井对调?」
「这是有理由的哟。如果要从不同的时空千涉这里的时空来进行精神交换,奈亚子的等级实在太高了哟。所以要先经过等级低的普通人,再和奈亚子进行精神交换哟。」
「原来如此。合体的时候不能制作比自己等级高的恶魔,这是相同的道理吧?」
这个举例更令人听不懂了。
「可恶。现在这个状况要怎么办?」
「总之,只能等那台机器充电完成之后再恢复原状。」
「喂。叫做伊斯香的,机器什么时候可以充电完毕?」
「那是没有液晶萤幕的旧款式,我只能大致掌握充电状况哟。」
「啊啊啊!好想扁你!」
真寻的拳头握紧得指甲都陷进皮肤里。如果是现在,他有自信可以在车站前面电玩中心的拳击游戏机改写全国排行榜。
「那个非常抱歉哟。不过不过,人类面临天大的危机哟,为了阻止强硬派的企图,请各位提供协助哟。」
「捅出这么大的娄子,你还有资格说这种话?」
「嗯,不过实际上,人类确实有危险,我觉得非得要协助伊斯香才行吧。要是放任那个强硬派的斥候不管,这种状况将会以全体人类的规模发生耶。」
「话是这么说啦」
「没错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哟,偶尔的失败是调味料哟,请当作是被百鬼夜行照斩不误的地狱疯狗咬到,忘记这件事哟。」
「你还是让我打一拳吧。」
之后再向珠绪道歉,医药费也全额负担。所以只有在现在这个时候,真寻很想尽全力修理伊斯香一顿。
「真寻,我也能体会你的心情,但总之还是克制一下吧。」
「怎么了,你刚才不是也想踹她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现在不管对伊斯香做什么事情都无法改变现状。」
「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能如此冷静上
「请想想看,俗话不是说.虽然无法改变今天,但平坦的道路肯定索然无趣。既然是和真寻共同迈向的明天,稍微蠕动一下刚刚好喔!」
「俗话没那么说吧?每天就算索然无趣也无所谓。」
这个星期内,真寻打从骨子里深刻体认到,索然无趣的每一天才是最宝贵的。
不过,奈亚拉托提普的这番话也有道理。
如果伊斯香所说的设定都是真的。那么地球将会遭遇危机,全体人类的精神都会与伊斯之伟大种族对调。自己与还算熟识的奈亚拉托提普对调,就已经令真寻混乱到这种程度,要是与完全
异质的生命体进行梢神交换。光是想像就令人毛骨悚然。
而且以现状来说,能够阻止这个大计划付诸实行的可能性,只存在于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这些行星保护机构的特务身上。真寻再怎么闹事也只会令事态迟滞而没有进展。还有可能导致情势恶化。
真寻不甘心地咬紧牙关,以怨恨的眼神瞪向伊斯香。
「请、请不要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我哟。」
「我明白了。总之关于你犯下的过错,虽然不能原谅,但我还是不追究。」
「真的哟?十只蚂蚁谢谢你哟(注4)!」
「相对的,你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当然没问题哟!我要粉碎强硬派的野心哟!」
伊斯香得意地挺起胸膛.但实在是很令人担心。真要说的话,总觉得这家伙会被归类在一无是处的类型中。稳健派是基于什么想法才派这家伙过来啊?
此时,真寻开始感到在意。虽然至今没有刻意提及,但所谓的稳健派与强硬派是什么样的家伙?
「伊斯香」
「是的,有什么事哟?」
「你刚才提到的稳健派与强硬派是什么?」
(注4:日文的「十只蚂蚁」与「谢谢」音近。)
听到真寻如此询问,伊斯香露出「忘记说明了」这种做错事的表情。
「我们伊斯之伟大种族,大致上可以明确分成四个部族,也可以说成是四个派系哟。」
「啊,原作中好像有写到这点。嗯。这本读本也有写到。我看看呵该种族形成一个偏向集体主义的社会主义国家气」
「大致符合哟。其中最大的两个派系,就是稳健派与强硬派哟。」
「具体来说是什么意思?」
「所谓的强硬派。是为了贪婪吸收知识,不惜付出些许牺牲的家伙哟。他们丝毫不会为精神交换的生物着想,令人火大哟。」
「那么,你所属的稳健派呢?」
听到奈亚拉托提普穴嘴如此询问。伊斯香以洋洋得意的眼神,像是要表扬自己的丰功伟业般继续说道:
「所谓的稳健派,即使非常重视求知的行为,也不愿意因为这样的行为,使得进行精神交换的生物昆到困扰哟。我们很安分守己哟。」
安分守己的家伙哪会出这种差错?虽然真寻很想如此臭骂,但如果令话题回到原点再度打转也不太好,所以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不过相对的,真寻任凭内心浮现的疑问脱口而出。
「那么,另外两个派系是什么?」
「是『只承认宇宙世纪派』以及『包含外史与SD在内完全肯定派』哟。」
「实际上只有稳健派和强硬派是吧?我完全明白了。」
感觉骨子里涌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倦怠感。
「我们大致明白了。也就是说,只要找出那个强硬派的斥候痛打一顿就好吧?」
奈亚拉托提普做出这个总结之后,伊斯香点了点头。
「所以,那个斥候在哪里?」
「呼呼呼,三声呼哟。我有带伊斯搜寻装置,这是会对伊斯之伟大种族起反应的便利道具哟!」
「所以就是用那个东西找人吧?太好了,看来似乎可以很快解决。」
「但是,我忘记充电哟。」
「我差不多该宰掉你了!」
真寻知道自己的血液一下子逼近沸点。
「呜呜,这也有同时进行充电哟」
「有这种时间吗?要是拖太久,不就会被强硬派的斥候进行那个全员对调的计划吗?」
「为了执行全员对调的计划,必须使用大规模的装置哟。要在当地制作这样的装置,我认为应该遗要一段时间哟。」
「大规模的装置是什么东西?」
「我们伊斯之伟大种族使用的精神交换机,就是刚才的那个机器哟。当成是那种机器的超强版本就行哟。」
真是敷衍的说明。何况她从刚才就罗列了多如洪流的设定,真寻实在听不懂。没办法整理重点之后印成一张A4纸吗?
「呼,没办法.看来要暂时等待充电完毕了。那么,是敌人会先完成精神交换装置呢?还是伊斯香的道具会先充电完毕,我们成功揪出斥候痛打一顿?」
「我不讨厌这种胜率低的赌局。」
但这不是喜欢或讨厌的问题吧?真寻对于克图格亚的这句话深深叹一口气。为什么只有自己会连续遭遇这种麻烦事?
奈亚拉托提普的体内有着真寻的心.相对的。真寻的体内有着奈亚拉托提普的心。只有在这种时候,真寻会感谢自己的身体拥有中性的脸孔与声音.也要感谢奈亚拉托提普是这样的说话语气。如果真寻的音域是低沉至极的男低音。奈亚拉托提普又用这种声音以辣妹语气讲话,那就真的惨不忍睹。
「差不多可以请各位解开这个了哟?」
伊斯香对真寻投以求情的眼神。这么说来,她还被麻绳绑着。既然知道伊斯香不是敌人,差不多应该可以帮她松绑吧?真寻看向奈亚拉托提普,随即她以真寻的脸点了点头。看到自己的脸实际动起来的模样,真寻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异样感。
真寻重新打起精神,继而以眼神向克图格亚示意。随即克图格亚朝着手中的绳子轻轻吹了一口气。
「我的宇宙CQC无式。『极为庄严且非比寻常的爆导索』。」
绳索在瞬间起火燃烧,而且火焰像是导火线一样蔓延整条绳子,原本束缚着伊斯香的绳子就此消失得连灰烬都不剩。伊斯香的衣服连一点焦痕都没有,真是漂亮的杂耍技术。
「终于重获自由了哟,刚才就像是穿着诅咒的查布汉装甲哟。」
「嗯。你也要努力让别人听得懂你在讲什么喔。」
真寻「呼」地叹了一口好长好长的气。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哟。闪人了哟,各位拜拜哟。」
「慢着,你打算就这么丢下我们回去吗?」
「首先得充电完成,不然我们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哟。我想再怎么样,大概明天傍晚就可以充电完毕哟,之后要拚命找出强硬派哟。」
「为什么漫无计划到这种程度等等,你是要回去哪里?」
「我这个身体是暮井珠绪的哟,所以也有家人哟。要是没有过着和平常一样的生活,等珠绪小姐回来的时候会很麻烦哟。」
「看来你姑且有在帮她着想的样子。」
真寻原本以为伊斯香只是比奈亚拉托提普少了心机,但所作所为都一样乱七八糟。即使如此,她在该小心的地方似乎还是颇小心,这代表她再怎么样也算是稳健派吗?真寻对此感到一点点佩服。
「而且哟呼呼呼,今晚是吃咖哩哟!我一直好想吃一次哟!虽然地球的娱乐很棒,但我对饮食文化也很期待哟,那肯定是印度人往右,桑吉拉超级乌拉上的味道哟!我就确实看看哟!」
「这绝对是你的首要目的吧?」
真寻不禁心想,把自己刚才短暂的佩服还他啊,而且伊斯香的话语一如往常隐藏着一些无法解读的字句,那是伊斯语之类的玩意儿吗?
「那么那么三位,明天学校见哟!不用送了哟!」
「啊,喂!」
自行叽哩呱啦地讲了一串话之后,伊斯香完全无视真寻的叫唤声,就这么冲出八坂家的客厅。玄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大门开关的声音。
看来伊斯香似乎完全离开这个家了。
拥有暮井珠绪外型的外星人从视界消失之后,真寻打从心底感到无力。讲真的,这个角色的个性实在太强烈。就像是把奈亚拉托提普的邪恶个性抽除之后。加入克图格亚的幼儿大脑熬煮而成的个性。
由于勉强算是拥有大义名分,因此她应该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相信的家伙就是
正义,这种家伙最为棘手。
「哎呀,真的是来了一个性格强烈的家伙耶。」
「足以让你们讲不出话,代表她真的很夸张吧。」
光是如此,就可以知道伊斯香的个性有多么超脱常轨。何况她的身体是暮井珠绪的,又不能随便用叉子刺她。如果之后对方要求负责,那样也会很麻烦,虽然真寻认为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就是了。
不经意往旁边一看,克图格亚正把脸颊鼓得圆滚滚的。那是和幼儿闹别扭时一样。全力表达着「我现在很不高兴」的表情。但她到底对什么事情有所不满?
「怎么了,克子,发生什么事吗?」
「我的戏分好少。」
「啊?」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真寻不禁发出这种不知所谓的声音。
「伊斯香讲话的时候。我一直都是空气,就像是只会点头回应的机器。我明明也想更加参与话题。」
似乎是这么回事。
伊斯香像是连珠炮的说话方式确实太抢镜头。连身为当事人的真寻与奈亚拉托提普,也一样光是吐槽就没有余力。在这种状况下,唯一没有直接受到这个事件影响的克图格亚,当然不可能加入这场对话。
「说这什么话,光是能够列席就很好了吧?世上甚至存在明明被当成书名却超没有存在感的女主角,而且抢尽风头的女配角后来还出了外传进而改编成动画耶。在第二集担任女主角的角色,结果还被当成没有存在过。」
「这一点都没有安慰到她吧?」
把讨厌的对象赶尽杀绝,很像是奈亚拉托提普的谩骂风格。真希望她不要用真寻的脸讲出这种话。
「呜,我只是希望奈亚子可以多理我一点上
「啊啊,真是的,有够罗唆。这么希望有人理你的话,你自己去跟唐西尼(注5)小精灵讲话吧!」
「唐西尼小精灵是什么?」
「只要对它讲话,它就会依照当时的情景做出各种不同的回应,是一种拥有小男孩外型的人工智慧互动玩偶喔。」
「啊,地球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玩具。」
「比方说以水平手刀打它,它就会发出『姆噜沙』的声音被打得老远。」
「这已经不叫做交谈了吧?」
「顺带一提,也有女生版本的乔西尼小精灵。」
「够了,别再说,给我闭嘴。」
虽然至今被伊斯香的光芒盖过.但奈亚拉托提普的烦人程度依然不减。真寻差点就忘记这件事,总之得随时绷紧神经才行。疯狂的邪神正在身边蠕动而来。
「不提这个。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
再度在对话中遭到冷落,使得克图格亚有些闹别扭,但她还是为了让局势有所进展而提出这个话题。这样的少女心值得赞许。
「还能怎么样?总之就是等伊斯香的道具充电完毕慢着,那家伙临走之前有放话说明天学校见吗?」
(注5:爱尔兰贵族,奇幻文学作家,洛夫克拉夫特亦受其影响。)
「她完全就是一副想去上学的模样吧。毕竟她必须假装成珠绪,所以非假日的时候一定得去学校。」
听到奈亚拉托提普这么说,真寻赫然察觉到一件事。现在自己的身体是奈亚拉托提普,而明天是星期一,必须到学校上课。因为现在是假日才得以平安无事,但他明天必须以这种状态上课吗?
「请假别去学校吧。」
「说这什么话,小白兔?」
「你还是一样复古耶。」
「真寻还不是听得懂?这不重要,不可以跷课啦!」
「就算你这么说,但这种状态还能去学校吗?」
「学生的本分就是求学,要是在这方面有所松懈,即使现在才高二,联考是明年的事情,但前途也会岌岌可危吧?」
「真心话是?」
「超期待用真寻的外型去上学呢。」
「小心我骑脚踏车撞你啊,臭丫头。」
真寻原本就认为奈亚拉托提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果然被他料中了。他一时气得抓起餐桌上的叉子,然而以现状来说,动用武力之后受伤的将会是自己的身体。因为早就明白这一点,奈亚拉托提普才会咧嘴露出诡异至极的笑容吧。真寻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脸讨厌到这种程度。
「即使把刚才那番话当作玩笑,但还是应该去上课比较好吧?我虽然是推荐入学但也经历过大学联考,如果由我这个过来人现身说法,高二课程出现在考题里的机率意外地高喔。」
「我从之前就很在意一件事。」
「嗯?」
「你几岁?」
听到真寻这么问,奈亚拉托提普猛然转身看向不相关的方向。她的态度已经超越可疑的境界,有种放空一切的感觉。
「昨天你在幻梦境说过吧?你说你念完高中。在大学毕业之后,进入行星保护机构工作。」
听到真寻继续追究,奈亚拉托提普完全不让目光与真寻相对,并且开始吹起口哨。真寻心想这首曲子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这才发现原来是口哨与荒野的RPG游戏使用的主题曲。
「虽然我不知道宇宙的时间流动是怎样,但如果换算成地球的时间。难道你已经二十」
「啊~啊~我听不到~」
像是要打断真寻的话语,奈亚拉托提普捣住双耳并且大声喊叫。看她做出这么过度的反应,或许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
「克子,实际上是怎样?你们应该同年吧?」
为了确认,真寻也对克图格亚询问相同的问题。
「少年。」
「嗯?」
「下次再讲年龄的话题,我就把少年连同整座城市燃烧殆尽至脱离生命的轮回。」
「你这么讨厌年龄的话题啊」
克图格亚的眼神是认真的,这家伙有着言出必行的「气魄」。
如此说来,这两人该不会都比真寻年长吧?不过以奈亚拉托提普高傲的态度判断,说她年长也没什么格格不入的感觉所以无妨,然而以克图格亚的说话语气与思考逻辑来看。如果她实际年龄超过二十五岁,那实在令人退避三舍。女性永远是个小女生这种藉口并不管用。
「啊啊!真是的,真寻很擅长离题耶。刚才说到什么对,就是学校。总而言之,既然伊斯香说她明天要去上学,我们总不能窝在家里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看,我现在是这副模样耶!是奈亚子的身体耶!到时肯定会穿帮。」
「放心,不会这么轻易被发现啦。依照我的看法,即使我们宣称精神对调,也不会有人相信。」
或许确实如此吧。即使高声宣布「其实,我们的人格对调」这种事,也会被怀疑脑袋有问题,反而有可能被当成是真寻与奈亚子在开玩笑,使得班上逐渐认为「两人是情侣」的印象更为鲜明。
换句话说。只能和伊斯香一样过着一如往常的生活吗?垂头丧气但依然无法释怀的真寻,憎恨地瞪着拥有自己脸蛋的奈亚拉托提普。
「虽然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但你为什么能够冷静到这种程度?」
「毕竟慌张也没办法改变现实。我刚才不是说过,如果今天的命运无从扭转,至少要在往后回顾时,成为谈笑风生的话题。」
这和她刚才讲的不太一样。这家伙该不会自己也不太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吧?
「我的精神位于你的身体里耶,你不会抗拒吗?」
「嘻嘻,我怎么可能会抗拒呢?希望心爱的男性可以熟悉自己的一切,这就是所谓的混沌女人心啊。」
「这种心就免了。」
「何况,这样也有优点。」
「优点?」
「是的啊,我离开一下。」
话讲到一半,奈亚拉托提普忽然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
「去摘朵小花。」
「直接说去厕所不就好了?」
「真寻,既然是女生,讲话就要稍微注意一下喔。」
「谁是女生啊!」
真寻坐着伸出脚踹过去,但奈亚拉托提普轻盈闪躲之后。就踩着轻快的小踏步离开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