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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二章(2 / 2)

「这连线夹与那项圈拘束具一样,只有能接触刻印的人才能解开。从现在起,便由这东西来取代之前的拘束具。」

加百列话说完,便将我脖子上的项圈解开。

我的视野瞬间变得明亮。在病房墙上到处奔窜的精神网路,在我眼前闪闪发光。不过,我并没有感受到那个时候彷佛在天际遨翔般的开放感。

「那么,我先给你一个忠告。」拉米尔对我这么说道。「连上网路,就代表你随时都处在乌列尔的监视之下。所以你可不能太过放纵,因为她可是摩拳擦掌地在等待你露出思考犯罪的企图呢。」

「原来如此。」

这下我总算明白了。在那些家伙眼中,我仍旧是个莫名的怪物。这次我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就会趁机彻底打压我吧。

「这就是他们打的主意吗?」

「别担心。以你的资质,肯定很快就能学会如何制作防壁,而且你也不会轻易被人抓到尾巴吧?」

「会说这种话,看来你也不是什么乖宝宝呢。」

「你应该把这想成是长辈的经验。」

只见拉米尔从椅子上起身,接着坐在床边。

「正好,就立刻来一次初体验吧。」拉米尔这么说完,对我咧嘴一笑。「虽然第一次的对象是这样的老太婆,有点让人同情就是啦。」

听拉米尔这么说,一旁的加百列不知为何红着脸低下了头。可是我实在不了解其中原因。

「准备好了吗?」

「嗯没问题。」

拉米尔握住了我的手。

「慢慢闭上眼睛。」

我照着她的话做。我的视线被封闭,眼前是一片黑暗。

「试着不要张开眼皮,将眼睛睁开。」

这真是强人所难,那根本不可能办到吧?

「要想像额头中央有另一只眼睛,试试看!」

我将意识集中到额头中央。突然间,我感觉有东西从其中窜出,视野也缓缓亮了起来。可是,我的眼睛应该还是闭着才对。

「再收一点,你太亮了。」

收?

「想像着要让自己更小、更小的感觉。」

更小、更小,就像把自己缩起来

「就是这样,你很有天分呢。」

在我眼底突然浮现出一个陌生的女子影像,是一名有着一头金发,感觉十分活泼的年轻女孩。

「拉米尔?」

「对。」那女孩点了个头。「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模样?」

「好年轻。」我话才说完,就感受到了不悦的波动,这让我连忙补充。「很有精神、感觉很有行动力,还有是个美女。」

「很好。」

年轻的拉米尔露出开心的笑容。

「你看来就是个很有魅力的好男人呢。要是我年轻一百岁,可不会放过你呢。」

「自由恋爱不是被禁止的吗?」

「说话别那么死板,亏你还是年轻人。」

拉米尔说完,伸手勾住我的手臂。

「那么,你想去哪里?」

「哪里是指」

到这个时候,我才首次观察四周。

在这灰色的空间内,飘着数个球体。球体间有数条线相连,有时那些线还会放出七彩的光芒。那光芒与那时候刻印所散发的光芒一样,从刻印取出的思考能源,网罗了整个圣域。

「看来刻印似乎让你印象相当深刻。」

拉米尔拉了拉我的手臂。

「跟我来,我介绍一个好老师给你。」

9

安格斯睁开眼睛。

他转动着意识模糊的脑袋,思考这里是什么地方。太阳正在自己头上发光。既然身在户外,就代表自己还在旅行。这么说来,自己应该是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吧。

安格斯一手按着沉重的脑袋,坐起上身。在这个时候,盖在安格斯身上的毛毯掉了下来。那是一条有着闪电线条、欠缺品味的毛毯。

脑袋正开始慢慢恢复思考。安格斯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小型马车的货台上。

附近是成排看来快要倒塌的房屋,毫无人迹的街道上飘满灰尘。

「你总算醒了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转头一看

一名将黑发绑在身后的男人站在货台旁。面对吓了一跳身子后缩的安格斯,他只是举起右手,「嗨」地打了一声招呼。

直到这个时候,安格斯才想起一切。他连忙四处张望,找到了就放在自己身边的『书』。安格斯拿起『书』。紧紧将『书』抱在胸前。

「干嘛呀?态度真差。我才不会偷你东西呢。」

相较于话语的内容,男子看来却没有丝毫怒意。只见那男人在铜制的马克杯内倒进咖啡,然后递给安格斯。

「喝吧。」

由于对方的动作太过自然,令安格斯不假思索就接过杯子。

「谢谢谢。」

男子接着坐上了货台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悠哉地开口说道:

「你真是怪人。」

安格斯觉得会被人这么说也莫可奈何,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前一刻还叫精灵出来把我打飞,后一刻却像个小孩似地哇哇大哭,然后一点都没有戒心地倒头就睡。」男子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你该庆幸我不是坏人才是。」

「你也是个怪人呢。」

「嗯,人家常那么说。」男子脸上露出不解。「可是,我到底哪里怪啦?」

就是怪在你会认真去问这种事啊。安格斯原本想这么说,但想想还是算了。

「是你把我抬到这里的吧?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还好啦,反正你也把我从快倒的房子里抬出来不是?这样就算扯平啦,兄弟。」

话说完,他对安格斯咧嘴一笑。

「叫我强尼就好了。」

他这人还真是随性呀。想到这里,安格斯忍不住笑了。

「我叫安格斯肯尼斯。」

「安格斯肯尼斯吗?.『浴火而生的神选之人』汝名为安格斯肯尼斯对吧?」

在今日已经失传的语言中,安格斯的意思是『神选之人』;肯尼斯则是代表『浴火而生之人』。但知道这些意思的人,就算在西部也并不多见。

「你很懂这些呢。」

「那还用说?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个修缮师喔。」强尼将手比在下巴旁,做出耍帅的姿势。「瑞斯提这名字,就算在东部也是名列前三的名匠。」

「瑞斯提?」

在修缮师之间,这名字可是无人不晓,是首次成功完成图腾印刷的名匠。图腾影像日报社在使用的转轮印刷机,也是根据瑞斯提的构想设计的。

「可是名匠罗伯特瑞斯提应该在九年前就过世了啊?」

「哇!」听安格斯这一说,强尼夸张地做出吃惊的反应。「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连那种事也知道?」

「那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师父?你师父是谁?」

「爱德莲牛顿。」

「天哪!」只见强尼手按着额头,夸张地仰天大叹。「好死不死,偏偏是那个巴尼斯顿女强人的徒弟啊!」

「你这么说,是代表你只是用瑞斯提之名招摇撞骗的冒牌货吗?」

「不是、不是,这是本名。罗伯特是我老爸兼师父。」

强尼边说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扭曲变形的香烟。用火柴点燃香烟之后,强尼接着将吸入的烟吐到空中。那香烟的味道闻起来像烧焦的麦子。牌子是『收获』。安格斯的父亲也是抽同样的香烟。

「算了,总之先下来吧。」

话才说完,强尼便站起身子。

「看来得聊上一阵子,边吃饭边聊吧。」

于是安格斯捧着『书』跃下了马车货台。虽然沙地上留有铁蹄的足迹,但附近却没看到马的影子。

「坐吧。」

强尼将一罐热好的罐装大豆拌肉递给安格斯。安格斯坐在地上、接过罐头,温暖的食物一入口,肚子顿时饿了起来。安格斯狼吞虎咽地将豆子送入口中,并大口吞下带有防腐剂味道的肉片。

「我老爸他很严格。并没有说是自己儿子就对我们比较好。修行的那段日子可真难熬啊。」

强尼吐了口烟,接着耸了耸肩。

「我很优秀。就算没有努力用功,也能够阅读图样。弟弟大卫就和我不一样,他是个非常认真、努力的人,但就是没有天分。我老爹常对他说,他不适合当修缮师。」

说到这里,强尼将烟灰抖到地上,干燥的晚风很快就将烟灰吹散。

「那天是九九零年十二月九目的晚上一位客人上门了。他的穿着不错,但却是个无法给人好感的男人。那家伙说他有本书想要监定,而那本书里,则画着我从未看过的奇妙图案。」

安格斯停下将食物送入嘴里的手,望着强尼。

「难道是术文?」

「是啊,那男人也说那玩意儿叫术文。」

强尼挥了挥手示意要安格斯专心吃东西,接着继续说道:

「大卫看到术文时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当时的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但双眼却炯炯有神。」

说到这里,强尼叹了一口气。那是与他形象相去甚远的沉重叹息。

「当天晚上,我弟杀了那名客人、杀了老爹、把老爹的徒弟们杀了大半之后,便从家里跑掉了。」

安格斯听着强尼说的话,绷紧了握着罐头的手。

「术文使人疯狂」

「这句话,你昨天也说过。」

强尼将香烟扔到地上,在起身的同时顺势将烟蒂踩灭。接着,他像是舞台演员般张开双臂,用着像演戏般的语气说道:

「这是多么残酷的悲剧啊!就这样,瑞斯提家的传统毁于一旦,而我也从此过着可悲的流浪生活。为了寻找被名为术文的恶魔所附身的弟弟,我让自己成为了浪迹天涯之人。」

说到这里,强尼转头望着安格斯。

「不用鼓掌。」

「我也不想鼓掌。」

「什么嘛,小气!」

强尼一屁股坐回地上,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放下空掉的马克杯,强尼伸手指着安格斯。

「好了,这下我的秘密全部都告诉你啦。现在轮到你说了。」

「轮我说轮我说什么?」

「你少装了。你不是说过『术文使人疯狂』吗?那是什么意思?那跟奥拉的居民互相残杀,还有大卫抢走术文那件事有什么关系?」

被这么追问,实在令安格斯不知该如何是好。由于他觉得自己做不了决定,因此只好将『书』打开,放在腿上。

「该怎么办?」

安格斯这么说道。

只见书姬抱着胳臂,眉头深锁地回望安格斯,最后书姬将视线转向强尼说道:

「这家伙虽然是个傻瓜,但看来倒也不是坏人,告诉他应该没关系吧。」

安格斯对书姬点了个头,接着抬起头说道:

「你可以发誓不对其他人说吗?」

「我用世界最昂贵的『真拉吉尔之书』发誓。」强尼边说边将右手举至肩膀的高度。「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真的假的?感觉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但是,安格斯还是把食物已经吃完的罐头放到一旁,双手放在『书』上,接着开始向强尼说明。

「这世界有四十六个术文,其中二十二个已经停止活动,问题是剩下的二十四个。那些术文现在还活着,并且不断释放出邪恶能量。一旦接触到那邪恶能量,人就会受狂意摆布。」

说到这里,安格斯握紧拳头。

「就算没有直接看到、碰到,光是在文字附近生活,人就会受到邪恶的波动影响,并且逐渐失去正常神智。邪恶的术文会将人类导向灭亡,要阻止的方法只有一个,除了用这本可以使术文无力化的『书』」说到这里,安格斯将视线转到放在自己腿上的『书』上。「将所有术文回收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回收?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本『书』是用过去天使们做书时所使用的相同技术制成。天使们做书不使用图腾版,而是用投射精神波的方式,将思考直接烙印在感应纸上。」

「啊?」

「听不懂就算了。」安格斯这么说完,自己也露出苦笑。「到底是透过什么手法才能那么做,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

「怎么会这样?」

「这事说起来我自己都难以置信,但是」

说到这里,安格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脑子里,有另一份不同于我自己所累积的记忆。比我自己所学要超出许多的知识,打从我出生起就一直存在。」

「是喔」

虽然强尼看来并不像是全盘接受,但他也没有多问。只见他探出身子,反覆打量着安格斯腿上的那本『书』。「真没想到这本破书竟有这等秘密。」

「破书是什么意思!没礼貌!」听强尼这么一说,书姬竖起眉毛,怒气冲冲地高声叫道。「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滚开,少拿那脏脸靠近我!」

眼见状况不妙,安格斯赶忙将『书』拿远。

「说话小心一点。这本书可是有意志的。」

「怎么可能有那种蠢事?」

「蠢是什么意思!像你这种蠢材没有资格说我蠢!」

「算啦、算啦,冷静点。」

安格斯这么对书姬安抚道。

看安格斯那般反应,强尼的脸上露出狐疑。

「有什么人在那里吗?」

「有啊,虽然你应该看不见,但是」安格斯手指着书姬。「一名女性就站在这里,我都称呼她『书姬』。」

听安格斯这么说,强尼侧眼望着安格斯。那是怀疑对方神智不清的眼神。为了避免强尼有更进一步的失言,安格斯只好赶忙继续解释。

「你还记得昨天你在打开这本『书』的瞬间,有精灵出现对吧?那时候我什么都没做,是因为你将『书』打开,所以书姬才得以发动力量。」

「干脆我再把这家伙打飞一次吧。」书姬语带威胁地这么说道。「那样不管这家伙有多蠢,应该都能明白吧?」

书姬说完,安格斯便一五一十地将她说的话对强尼复诵一遍。

「书姬是这么说的。」

「好啦!我信、我信就是了!」听安格斯这一说,强尼连忙夸张地挥舞双手。「既然我都相信了,就麻烦你请她住手吧。」

「你说的话,书姬可都听得见喔。所以我才叫你说话要小心一点呀。」

「喔、原来是这样。」

只见强尼单膝跪到地上,一手放在胸口,又一次用舞台剧般的动作朝『书』行礼。

「书姬无缘拜见尊容令小弟深感遗憾,您想必是位如仙女下凡般的美女吧。」

「我可以把这个蠢蛋轰死吗?」

「别这样啦。」

「为什么?至少让我向她打个招呼也好嘛。」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

安格斯深深叹气,再也没有比这更难搞的状况了。

「接触过活术文的人,就能够看见书姬。我前阵子遇见一个女孩,她是奥拉的幸存者而那女孩能看见书姬。」

「所以,你认为这里有活的术文?而你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那个术文,是吗?」

安格斯点头表示肯定。

「原来如此」强尼捏了捏白己下巴上的胡渣。「这么说,大卫的目的应该也是那玩意儿。」

「说到这里,你说你是为了找你弟弟找血腥快枪而来到这里的,对吧?」

「嗯。」强尼这么应声之后,不知为何压低声音说道:「你没听说过吗?有传闻说血腥快枪无论是袭击列车还是杀人,都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寻找奇妙纹章才那么做的。」

「我第一次听到。」安格斯这么说完,身子打了一个冷颤。

术文本身并没有会直接对事物发挥物理性作用的力量;但相对的,活的术文却会侵蚀人心。术文利用那些被侵蚀的人类,企图毁灭世界。

血腥快枪已经拥有一个术文,安格斯不知道那个术文对他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但是,回想起他所做过的无数恶行,或许就应该事先有他已经完全遭到术文控制的心理准备。

想到这里,安格斯望着强尼,认为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但却没能开口。你的弟弟已经完全被术文侵蚀了。就算想让他恢复原状,也已经不可能了吧这类的话,安格斯实在说不出口。

而强尼并没有察觉安格斯的内心纠葛,只是继续开口说道:

「一名住在纳瑞的渔夫曾在一周前看见一伙强盗前往奥拉。据说带头的人,就是血腥快枪。尽管我循线一路追到了这里,但结果在这废墟里找到的只有白骨和你而已。」

「可是,术文还在这座镇上。」因为书姬感觉到了。所以肯定不会错。「这代表血腥快枪并没有找到术文。」

「你的意思是,术文被藏在某个地方吗?」

「术文不一定是能被直接看见的东西。什么形状、大小、藏在什么地方,在实际找到之前,都没法知道。」

说到这里,安格斯站起身子。

「多谢你的招待。」安格斯此话一出,便转身迈开步伐。

强尼见状也连忙起身。

「喂!你要去哪儿?」

「那还用说?去找术文呀。」

安格斯头也不回地应道。

「在这镇上的某处,一定有术文的线索。」

究竟是什么让血腥快枪放弃寻找术文的?

安格斯不知道答案,而这也代表血腥快枪随时都可能回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血腥快枪再取得更多术文。

10

我坐在讲堂内。我右边坐着年轻的拉米尔,左边则坐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加百列。

我望着那名站在讲台上的人。站在那里的,也是一名年轻女性。她那暗金色的秀发、白皙的脸庞,以及坚毅的双眼都十分美丽动人。

「让你自觉自己是一名人类的东西思考、个性、人格、灵魂。虽然有各种不同的称呼,但在此我们统一称其为『个体意识』。」

那女性抬起手,只见几颗气泡从她指尖出现。气泡清柔地在她身边飘浮着。

「这些是个人。现在个人所拥有的『个体意识』在表层处于分离状态,但在其根底的无意识,全都相连为一。」

在此同时,气泡也伸出像树根般的线条,在那女性的脚下相连为一。在相连的部分出现了耀眼的光芒。

「现存所有的知性生命体,在其意识根底存在着巨大的无意识。在那被称为『思考原野』的次元之中,是个连空间与时间都能超越的领域,各式各样的智慧、知识、记忆都沉睡于此。」

此时地板亮起白光,整座讲堂都被白光吞没。我完全感觉不到地板及椅子。而拉米尔与加百列也同时上前扶住为此景不知所措的我。

「这就是思考原野。」

一个女性的声音这么说道。

现在我们飘浮在阴暗的空间内,无数的意识宛如繁星般飘散在我们四周。而在距离我们遥远的下方,有着一个亮着白光的能源体。

那就是无意识思考能源的泉源。我虽然明白这其实是那女性做出的拟似空间,还是被那能源体的强光震摄。如果置身在宇宙空间内俯瞰太阳,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在思考原野内,记忆与知识都是以能量的形态存在。意志及知识有越多的『个体意识』支撑,其潜力就会增加。万物的道理及我们的未来也是如此,在无数的可能性当中,受越多意识期望的,就会以名为真实的形态被选出。所以我们不断在进行选择。用我们所拥有这份意识之力」

那女性说到这里,周围的景色顿时转变,我又回到了原本的讲堂。

「从这思考原野中将思考化为能源取出,所使用的工具就是刻印。刻印有其意志,我们藉由与其意志同调,来从思考原野中取出能源。而最初确立这个方法的人被我们称之为『大贤人』。」

只见那女子伸手一挥,便出现一幅巨大的地图。虽然我是初次看见这幅地图,但我明白那就是世界地图。在地图上飘浮着二十二座浮岛。

「大贤人利用思考能源让刻印周围的土地与地面分离,使其福浮在大气安定的半空,并建立了这座圣域。我们的祖先在此铺设了精神网路,藉此进行智慧、知识、思想的同步。」

此时二十二座浮岛彼此之间出现细线相连。

「要让更多人共有思考,产生出更多能源,所需要的是思想统一。因此我们从出生起便以『钥之歌』做为摇篮曲,并在吟唱『钥之歌』的环境下长大。尽管这是有所争议的做法」

就在这个时候,我耳朵深处响起了刺耳的警告声。

这代表刚才的言论触碰到了乌列尔的检阅条件。

「也罢,这里就不多说了。」

那女性朝上方望了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

「现存的二十二个课印,各有其对应的『钥之歌』。如你所知,『钥之歌』是反映刻印意志的歌曲。而我们也为了对在有史之前创造世界的神表达感谢并赞扬其伟业,而吟唱『钥之歌』。将『钥之歌』搭配『解放之歌』吟唱,便是从思考原野中取出能量的方法,而确立此方法的则是大贤人。据说吟唱者的精神感应力越高,便能与刻印有越高的同调率,所能抽出的思考能源也越多。」

说到这里,她望着我露出微笑。

「上次你的歌声很出色,无法听到最后,实在令人遗憾。」

「谢谢。」

加百列替我这么向对方道谢。

「您的讲解总是如此精辟且令人充满兴趣,萨基尔。」

萨基尔?

站在十大天使最右边的那个不起眼女性?

「说话礼貌点。」

拉米尔狠狠在我脚上踩了一下。

「她可是在近年来十分罕见的优秀萨基尔呢!」

11

安格斯与强尼开始动身探查奥拉各个角落。除了还完好的建筑外,就连倒塌的房舍、棚架、马厩的地面,甚至连厨房的锅底都彻底翻遍。他们也爬上屋顶、搜索枯井井底、连厕所的便桶也没错过。但所能找到的,也只有怎么看都是互相残杀的镇民遗骸。

这样过了四天,只有焦躁感在内心不断累积,安格斯和强尼所带来的饮水和食物也快要见底了。

「我看差不多该先回去一趟了吧?」

强尼带着一脸精疲力竭的表情这么说道。

两人此时坐在位于城镇中央的一口枯井旁,啃着用来充当早餐的肉干,逐渐高挂的太阳蒸烤着两人的头顶。

「我们再来整理一下已经知道的情报吧。」

安格斯说完便竖起食指。

「第一,镇民受到狂意驱使,互相残杀。」说到这里,安格斯又接着竖起中指。「第二,镇民几乎是同时受狂意摆布。这代表术文是在一个大家都能看见的地方。」最后是无名指。「第三,镇民互相残杀,但是却没有进行掠夺,也没有企图逃走的迹象。可是,却只有一个地方遭到纵火烧毁。」

「是啊,那座镇长大宅。」

奥拉镇长的宅邸是镇中唯一被彻底烧毁的建筑,而且残骸内还留有两具白骨。一具是成人男性;另一具的体格较小,可能是身材娇小的女性或小孩。

「那里一定有什么提示。」安格斯将最后一片肉乾丢进口中,然后站了起来。「我们再找一次吧。」

「算了吧。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我们不是找过很多遍了吗?」

「那里实在太奇怪了。」安格斯不打算让步地这么说道。「其他地方明明没有特别遭到破坏,却只有那栋房子被纵火烧毁。说不定是某个察觉到危险的人,企图将术文烧掉而做的。」

「所以,也有可能真的就被烧掉了吧?」

「术文绝对不会遭到破坏。」安格斯又一次说出这个已经重复无数次的话。「刻上术文的果实不会腐烂,刻上术文的纸张也不会被燃毁。」

「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的食物也差不多快用完啦我们先回瓦多重新整装再来吧。」说到这里,强尼将放在自己身旁的布袋提到眼前。「况且我也找到看来颇为值钱的书页了。」

「啊、你什么时候?」

「你是从哪里搜刮来的!无耻之徒!」

书姬怒声痛骂。但是,强尼自然听不见书姬的声音。

「那里的书店可有不少好货呢。让那些东西埋没在这里,未免太可惜了吧?」

「说来说去,其实你真正的目的只不过是」

话说到一半,安格斯突然一惊,甚至忘了眨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强尼从布袋中取出的一本书。

「那是」

「喔,你说这个?虽然是我从没看过的书,但毕竟是完本,所以我就捡回来了。」

「让我看!」安格斯冲上前,一把将那本书从强尼手中抢了过来。「这不是书!」

「咦?」

「这是将白纸装钉成书后,再写上图腾的东西。是奥拉的书商用图腾版写成的!」

看了这个,或许就能解开谜团。

安格斯将那本书打开。在这一瞬间,安格斯只看到眼前浮现出一阵风沙,因为保存状态欠佳,纸上的图腾码已经模糊到难以辨识的程度。

「唔这根本无法看嘛。」

隔着安格斯脑袋观看的强尼,一手按着眼睛说道。

「看这种东西,肯定会晕图腾的。」

「不看就安静点!」

安格斯粗暴地叱责强尼之后,又再次将精神集中在图腾上。眼前所见只有一片风沙。下一页、再下一页也是一样。安格斯一边在内心暗地祈求还能留下线索,一边逐一检视书页。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浮现出一阵有许多杂乱斜线的幻影。幻影中是一名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少女。而在那幻影上,还重叠着一个刀匠的幻影。福斯特(刀匠)那或许代表的是这名少女的姓名;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另一个幻影。但就在似有似无之际,幻影扭曲,变回一阵风沙。

安格斯翻动书页。

他在风沙中看见了一口井,一口新井。井旁站着一名男子,胸口别着耀眼的白金徽章。他应该是奥拉镇的镇长吧。在他身后也有刀匠的影像,这代表福斯特是奥拉镇长的名字。

就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幻影便遭到风沙吞没。

安格斯翻到下一页。

从接下来的图腾里,安格斯看到镇民们站在眼前,所有人都抱着头、手捂着耳朵,看来十分痛苦。在他们头顶,位于天空中央的地方,有着耀眼的太阳

下一页。

漂浮在水面上的七彩蝴蝶。唱歌的娇小身影。在痛苦中化为黄沙崩塌的群众。四处飞窜的黑影。

再下一页。

漆黑的眼窝与鲜红的口腔。接着影像突然扭曲。闪光乍现。眼前的幻影应声破裂。四散的锐利碎片在视觉中飞散。

「啊!」

安格斯吃惊地后退,日记也脱手掉到地上。刚才那是图腾所呈现的幻影。安格斯并没有真的被碎片刺伤。但就算明白,安格斯仍旧感到一阵目眩,甚至无法继续站稳身子。

「喂!」看安格斯身子不稳,强尼赶忙伸手将他扶住。「所以我才说别看了嘛!傻瓜!」

「你没事吧?安格斯。」

安格斯听到书姬担心地声音。他甩了甩头,试图将晕眩的感觉甩开。

「我没事。」

安格斯重新站稳脚步,勉强自力站稳身子,接过强尼递给自己的水壶喝了一口水后,才总算得以端息。

「谢谢。」

安格斯将水壶还给强尼,接着又甩了甩脑袋,随后抬头仰望天空。此刻太阳已经升到了相当高的位置。

安格斯回想着方才所看见的幻影。正午的太阳。痛苦的镇民。漂浮在水面的七彩蝴蝶。

术文就位在所有镇民都会频繁目击的位置。

「我懂了」

安格斯转头望向身后的枯井。

那是在镇长福斯特出力完成的全新水井,而镇民就是在这之后开始出现异状。

「术文就在这口井里!」

「那里我们不是找过了吗?」

强尼边说边取出一根扭曲的香烟。他另外拿出火柴在靴底一抹,使用点燃的火柴点起香烟。

「我们可是把沙子掏出来,连井底都没放过呢。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像是术文的东西吧?」

强尼所说的,安格斯也亲眼确认过。

为了防止漏水,在水井侧壁铺有像玻璃般光滑的黑曜石。也因为那样,安格斯还记得从井中爬出时费了不少力气。井底似乎有连结到地下水脉,但现在也已经被黄沙掩埋,井水也都枯竭了。

安格斯探头望着井中。射入井内的阳光映照出了那铺有黑曜石的侧壁。在那里并没有看见类似术文的图样。

「这附近采不到黑曜石。那种昂贵的石头,特地用来当做井壁也太不自然了。」

强尼这时也将手放在井边,探出身子察看井壁。

「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呀。」

「当时应该是能看到才对。现在之所以看不到,是因为条件和当时不一样」

安格斯抬头仰望天空。头顶是一片无云的蓝天,太阳几乎就位在正中央。当太阳升到天顶的时候,日光就会射入水井深处,然后

「是水。只要让井中充满水,术文肯定就会出现。」

「就算真是这样好了。」强尼展开双臂说道。「你要去弄那么多水?到海边去打吗?等水打回来,我们自己都变成人乾啦。」

安格斯没有应声,只是地头望向放在地上的『书』。

「书姬?」

「嗯。包在我身上。」只见书姬果断地点点头,接着伸手指向强尼的马车。「你们快把车棚撑起来,躲到里头去。毕竟我咒歌的威力可是很强的。」

「但是你自己呢?」

「用不着担心我。」只见书姬伸手将长发一拨,露出豪气的笑容。「动作快!等太阳西沉可就来不及了!」

于是安格斯便按照书姬所说的架起货台车棚,并将强尼也赶上马车。

「你说要让老天下雨?」强尼一脸难以置信地这么说完,将已经所剩无几的香烟丢到马车外。「别胡说八道了,这里可是出了名的不下雨耶!」

「怀疑咒歌的威力,可是会遭报应的喔。」

安格斯躲在车棚下观察着书姬的状况,嘴上则对强尼这么说道。「看要开始了。」

诞生的术文啊

令汝再次苏韹

升天挟带强风

撕裂大气返回

尽管明明隔着相当的距离,但书姬的声音还是清楚地在耳边回荡。

就在这个时候,地面应声出现如蛛网般的无数裂痕。每天清晨,从海面方向都会吹来海风与雾气。这一带的地面虽然看似干燥,但其实内部仍蓄积了不少水分。那些水分此时再次化为雾气涌入空气当中。只见雾气翻腾一路冲上天际化为云朵,由雾所形成的云朵在转眼间逐渐变厚,最后化为足以将太阳遮蔽的乌云。

「不会吧P」

在强尼开口的同时,车棚顶部也响起一声轻响,是雨粒打在车棚上的声音。在第一声之后,雨粒便陆续落下。斗大的雨珠声势在转眼间遽增,演变成一阵倾盆大雨。

看着被留在水井旁暴露在雨中的『书』。强尼对安格斯问道:

「那本书湿掉没问题吗?」

「术文绝对不会被破坏。就算已经无力化,但只要术文留在『书』的书页上,就不会有事理论上应该是这样」

尽管这么回答,但安格斯还是无法挥去内心的不安。湿气对书是大忌那样的刻板观念,使安格斯至今从未让书姬暴露在水气下。而第一次就是这样的大雨,这实在叫安格斯无法安心。

下一瞬间,天空的乌云彷佛被无形的巨手拧住般开始翻转,接着形成白色的小龙卷风朝井口窜去。在最后一滴水珠落入水井之后,附近便恢复了原本的宁静。被雨水打湿的地面在强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重拾晴朗的蓝天丝毫不见先前暴雨的痕迹。

只见安格斯连忙跳出车棚,奔过广场,跑到『书』旁。

「你在慌张什么?」

书姬仰望着安格斯,脸上带着苦笑。

「我看起来像是会被自已降下的雨水给消灭的傻瓜吗?」

「不像可是,我实在很担心,所以」

安格斯将『书』从地上拾起,反覆确认『书』的状态。虽然封皮带有些许水气,但并没有被水浸湿。确认没事之后,安格斯这才松了一口气。

「喂!安格斯!你快来看!」

探头窥视井口的强尼大声喊道。

「那应该就是你说的术文吧?」

听到这里,安格斯吃惊地站起身子。他捧着『书』冲到井边,探头朝井中望去。

安格斯看见井中的水已经涨满至彷佛伸手就能触及的高度。此时正值正午。阳光射入井口,水面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而在那水面之下水井的侧壁正亮着银光。

原来黑曜石的表面有一层极薄的玻璃层。当水进入井内,黑曜石与玻璃之间的空气层就会使光产生全反射,使黑曜石的黑色尽失。而残留在银色玻璃表面上的,则是黑色的字样

Jealousy

「『Jealousy』是第三十七顺位的术文。」

听书姬这一说,强尼从井旁探出身子,将手伸入水中。

「别碰!」

安格斯立刻将强尼从井边拉开。

「你做什么!」强尼一脸不悦地瞪着安格斯。「要看那本『书』就必须要接触术文不是吗?还是怎么样?你不想让我看那本『书』吗?」

「不是的。我只是」

安格斯辩解到一半,松开了抓着强尼的手。

他发现强尼眯着眼睛,充满恶意地瞪着自己,那是平常随兴的强尼所不会有的险恶表情。

「不好了,安格斯。」从挟在安格斯左臂下的『书』中传出了书姬的声音。「这小子已经碰到术文了。」

「刚才的声音,是从那本『书』传出来的吗?」

强尼伸出手。安格斯见状反射性地将『书』藏到自己身后。

「干什么?别藏呀!让我也看看嘛!」

强尼上前一把将『书』抓住,企图把『书』抢去。安格斯奋力甩开强尼的手,同时翻至第三十七页,接着将『书』放在地上。

「对不起!书姬!」

只见安格斯顺势使劲让『书』贴着地面滑出,『书』就这样在积水的地上旋转着一路滑开。就在强尼转身要追上去的时候,安格斯扑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慢着!强尼!」

「少拦我!」强尼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休想独吞那本『书』!可恶!还不放手!」

「我等等会好好为你介绍的,现在先照我的话做就是了!」

「这算什么?你算老几啊?不过是一个小鬼,少跟老子嚣张!」

强尼说完便疯狂挥舞手臂,试图甩开安格斯。途中强尼的手肘重重打在安格斯的脸上,让安格斯的鼻子感到一阵剧痛。

「书姬!快点!」

安格斯开口叫道。这一开口,一道湿黏的液体便顺势流入安格斯口中。铁锈味那是血。自己似乎被打出了鼻血。但是,现在安格斯只顾着拉住强尼,根本无暇在意那种事。

吾之失落吐息

吾之四散灵魂

重新归来归返悔恨之渊

再次重返吾身

书姬悦耳的歌声在耳边响起。但是,此刻安格斯根本无暇欣赏歌声。

无法实现的期望焚烧心灵

不被理解的思念摧残己身

倾羡转眼化为诅咒

绿眼之兽脱缰肆虐

只见『书』随着一声闷响跳到半空。

敞开的第三十七页也随即烙上骇人的深红色术文,接着术文逐渐失去色彩,最后只剩下焦痕般的术文留在纸上。

「咦?」

强尼停止挣扎,脸上带着不解。看来他似乎回复了神智。确认强尼的状况无碍后,安格斯这才捂着鼻子蹲在地上。

「痛死了啦~~~」

「对、对不起呀。呃、这真的很让人惊讶呢!对吧?」

「强尼?」

「嗯?」

「我可以揍你吗?」

「别这样嘛!我反对暴力!」

「只是揍你似乎不够,应该用脚踢你才对!」

两个声音同时答道。

转头一看,此时书姬正怒气冲冲地站在『书』上。

「安格斯的脸蛋可是他唯一的优点呢!你偏偏用手肘打他的脸,搞什么鬼呀!这个蠢材!」

「哇!」

强尼惊讶地睁大眼睛。

「那就是书姬吗?真的不用『启动』也能看见?而且还能和人交谈?我从没看过这种『书』呢!真的太惊人了!」

由于接触到术文的关系,现在强尼也能够看见书姬的身影。虽然可以剩下麻烦的翻译功夫让安格斯感到庆幸,但是安格斯实在高兴不起来。

「喂!你是在哪儿找到那种『书』的啊?」

安格斯此时正仰头捏着流血的鼻子,而强尼则毫不客气地把手搭在安格斯肩上,摇晃他的身子问道。

「好好喔!好棒喔!我也好想要喔~~!」

「你说够了没有!蠢男人!」见强尼那般反应,书姬怒气冲冲地叱喝道。「你给我听清楚。虽然我现在像这样寄身在『书』里,但我是不折不扣的人类。我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也不会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啊︴何必那么无情呢」

强尼说完便从安格斯身边走开,雀跃似地朝书姬走去。只见强尼跪在『书』旁,将脸凑到书姬面前。

「真拉吉尔之书是这么说的:『然而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要比逆境教给人的教训更加美丽』。」

「我看你的脑袋根本是空的,猪头!」

「喔喔!连生气的模样都如此美丽」

强尼边说边将『书』捧在手上。他将『书』举至自己眼睛的高度,一脸陶醉地望着书姬的脸蛋。

「可恶!还不住手!别碰我!你想再被轰出去吗!」

「我下定决心了,我的书姬。」

强尼边说边反覆点头。

「我决定和你走在一起,我再也不想与你分开了。」

「你自己不是有你自己旅行的目的吗!别为了那种蠢理由跟来!」

「我老弟在寻找术文;而你是在收集术文。既然这样,与其没有头绪地乱找,待在你的身边,反而更有机会找到我老弟没错吧?」

话才说完,强尼便像是唱戏般晃着身子。

「这真是命运的邂逅!于是,两人便共许未来,踏上波澜之旅!」

「安格斯~~!」

书姬罕见地发出无奈的求助声。

「不要只会在旁边看!快点把这傻瓜处理掉!」

此时安格斯只顾着捏鼻子,仰头望着天空。

眼前是一片晴朗到彷佛连天使都会降临般的蔚蓝天空。

安格斯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唉~~~」

12

我离开了药草园,寄住在加百列家中。虽然一开始我还对精神网路感到不知所措,但很快就抓到了在其中自由往来的诀窍。网路里充满着智慧与知识,我就像是要填补至今的空白般,任意畅游在资讯的大海中。

其中最吸引我的,仍旧是关于刻印的知识。这世界有二十二个刻印。刻印在有史以前就存在于这片土地,并持续释放出微弱的思考能源,据说就是那股力量促成生物的诞生与进化,同时也是促成人类发展的重要因素。

我在某个历史学者们的聚集处,听他们是这么说的:

随着第一刻印『生命』的出现,使原始的行星诞生了有机物;随着第二刻印『诞生』的出现,原始细胞也从核音酸与胺基酸之中诞生;随着第三刻印『呼吸』的出现,蓝绿藻开始进行光合作用;随着第四刻印『共生』的出现,好气性细菌与原始真核细胞开始共生;随着第五刻印『繁荣』的出现,繁衍出了多样的多细胞生物。

之后每次刻印出现在世上,生命都会达成飞跃性的进化。据说人类会在世上诞生,也是因为有第八刻印『自我』的关系。而在那之后的『勇气』,『好奇心』,『慈爱』使人类繁荣;『尊严』,『理性』,『睿智』使人类进化为具备知性的生命体。第二十二刻印『思考』则使人类的精神感应能力获得提高,其结果,使世上出现了大贤人。大贤人费尽毕生心血研究刻印,最后终于发现了『解放之歌.a'据说那正是精神文明的黎明也是日后所说的刻印历元年。

可是,我知道越多就越是不明白。说到底,刻印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是由何人创造的?

要知道那答案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潜入一切记忆与知识所沉睡的思考原野。而当今有那个技术的第一好手萨基尔,其位在网路上的讲堂正是让我不时拜访的地方。

她是能够潜入思考原野,将位在其中的意识与思想片段带回的少数人之一。据说位在思

考原野底部是大量的无意识。如果不慎接近那属于高能源的无意识,脆弱的『个位意识』就会在转眼间灰飞烟灭。而消灭的『个体意识』自然再也无法重回到**中。到最后,失去意识的**也会衰竭而死。这种现象被称为沉睡病。

至今已经有不计其数的人因沉睡病而死。但就萨基尔的说法,就算得冒那样的风险,思考原野也有值得潜入的价值。

「这种话虽然不能够明说」

在顺利摆脱检阅范围后,她开口说道。

「现今的社会为了维持秩序而隐瞒了真相。我讨厌那样的做法。因为我想亲眼看见一切,想在那样的状态下进行判断。」

好比说她这么说道。

「现在居住在圣域的人,都拥有能够连接精神网路的精神感应能力。可是在圣域还在地上的时代,也有精神感应能力不足而无法连上网路的人存在。」

「就像戴着项圈的我一样吗?」

「没错。正因为那样,他们才和你一样逃过了被洗脑的命运。他们有其主张,认为思想统一是在破坏个体的人格,觉得为了维持文明而将个人的想法及思想否定,是一件不合理的事。」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失笑。那些人真是不知死活,在这圣域待得越久,就越明白那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话。

「因此大贤人将他们放逐了。他们不被允许待在圣域,被迫过着与思考能源隔离的生活。」

如果无法获得思考能源,不仅无法维持精神网路,也无法取得水与电力。那些人被留在环境恶劣的地面,连能否活下去都令人怀疑。

「可是,我偶尔会在思考原野的角落看见一些无论文化或文明都与我们不同,但却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存在。」

听萨基尔这一说,让我回想起自己在圣域外缘所看到的景色。清澈的湖泊、荒芜的大地。在那景色的某处,仍有从乐园被放逐的人在其中生活吗?

「他们不受任何人支配,自由思考、自由生活。我曾想过,大贤人或许并不是放逐他们,而只是将想法扭曲的人从圣域隔离。我们或许反被囚禁在狭小、不自由的笼中,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也许已经忘记了该如何振翅。」

听萨基尔这么说,我不禁楞了一下。

我想要自由,我想离开这个框架,像鸟一样生活。她也跟我有同样的希望吗?

我想开口问个明白。

但是在下一瞬间,网路突然切断了。

我的精神回到了体内。我的身体感受到剧烈的痛苦。我无法呼吸,有人用枕头压着我的脸。我胡乱挥着手臂,试图把枕头从脸上弄开。但对方却一点部不为所助。我喘不过气,心脏为了寻求氧气而开始过剩运动。接着到来的将是冠状动脉狭窄、狭心症发作、急性心肌梗塞。最后是死。以我的情况,他人多半会认为是自然死吧,没有人会想到我是被杀害的。

我开始感受到置身烈火般的疼痛。

我无法继续坐在椅子上,按着胸口倒在地上。被按在我脸上的枕头也因此松脱。可是,我还是喘不过气。剧痛侵袭而来。在我逐渐模糊的意识中,看见了那名低头注视我的凶手面孔。

那是个娇小的黑色身影。是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优美自动人偶。是总是站在乌列尔身后,守护着她的夜之天使

为什么莱里尔要杀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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