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王希米雅将大公召唤到王宫,宣布如果大公再为一己的私欲杀人、想要夺取王国的话,就要将神礼解除。
当时的大公拉马希克非常恐慌,因为如果没有神礼,死者将会下地狱。
不仅如此,拉马希克的心中其实还存在对真王的敬意。
拉马希克已经拥有财富与权力了。在他的心中,或许是有那么一点当国王的憧憬,不过他觉得对于没有获得神明赐福的自己来说,那个位子太沉重了。大公拉马希克向真王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当国王的野心,并且说明血与污秽并不是自己成立的组织,还言明要是发现这种恐怖的可疑分子,一定会处于极刑。
然而,血与污秽仍旧没有消失。
在这个国家的某处有一个冒着**气泡的沼泽,和血与污秽同一个鼻孔出气的人们,就像是从这个沼泽里远远冒出的气泡。他们就像是在防火布下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以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身份生活着。
他们受到钢铁般的纪律支配着,宁死也不愿说出谁是血与污秽的成员。据说不只农民、商人,甚至连真王的家臣,都和这个血与污秽有关,这也证明了想杀死真王的刺客有千百种。
除此之外,他们似乎也和贵族、高级官僚们有很深的关系。
廉洁才是对的,此外,其他增加收入的机会,都会被视为动机不洁而无法如愿在真王的这种政策下,那些无法得到好处的人们,自然就会站在血与污秽这一边。
光是靠对来自诸神之山的神圣真王怀抱的敬畏之心,已无法保护真王性命的时代来临了。
希米雅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之后,便从臣子当中选出武艺高超的忠义之士,保护自己和下一任真王公主哈尔米雅,这就是硬盾的由来。
对于自己出生在这个两方处于紧张局势的时期,以及自己所背负的使命,舒南都有明确的自觉。
身为长子的自己,日后必定得接下大公的位置。
无法再这趟旅途同行的弟弟,现在应该在故乡的城堡里闷闷不乐吧,舒南忽然想起了弟弟的脸。
就算弟弟努根没说出口,舒南还是清楚知道弟弟诅咒着自己不得不以兄长家臣的身份活下去的人生。然而,在这个连人民都感觉得到王国遇到瓶颈的时代,继承大公的位子,并不是努根想要的。
舒南晓得父亲多重视自己这个长子、对自己寄予了多少期望,然而,他也知道自己的心中怀抱的梦想其实和父亲不同。
在前来迎接的仕女引导下,舒南走在白木的走廊上,他无法抑制自己急骤跳动的心脏。
再过一会儿,我就能看到赛米雅公主了。这一年来,她有没有改变呢?
这名年轻的大公长子舒南一面祈祷自己脸上的愉快表情不要被父亲察觉,一面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被领向微暗的王宫内部。
*
在大公和其长子舒南前往饭厅的时候,真王哈尔米雅、真王的孙女赛米雅公主,以及真王的侄子达米雅正坐在放慢祝贺料理的大餐桌旁。
在真王和赛米雅公主的背后,站着耶尔等硬盾成员。他们正在高度警戒着,一旦发生什么危急的状况,随时都要出面保护真王和赛米雅公主。
大公进来之后,真王和其他成员全都站起身,满脸笑容地迎接他们。
你们来了,大公、舒南。今天即将度过六十岁生日的真王虽然头发全白了,腰杆子还挺得很直,那张看不出来已是这个年纪的脸上露出微笑。
大公和舒南跪下,将额头抵在手上,深深地行了一礼。
尊贵的真王哈尔米雅陛下,微臣衷心祝福您能健康地迎接生日。大公低着头,用粗粗的声音献上祝词。
谢谢你好了,一板一眼的问候就到此为止,赶快入座吧。菜好像上得太快了,不赶快吃的话,很快就会凉掉。
和父亲一起站起来的舒南在侍女的引领下,坐上事先准备好的位子。
真王并没用上对下的口气说话,不管对谁,她都会用和家人说话的亲切口吻,真王的态度,与舒南、大公见过的任何一个国家的国王都截然不同。
真王没有必要用态度来保持威严。即便露出了祖母般的微笑,真王那接近金色的瞳孔还是带有某种能人们自然而然臣服她的特质,根本就不需要大费工夫营造权威感。
而孙女赛米雅公主也继承了那个会敞开心胸接受每个人、却又保持一定距离感的特质。只不过还没经历过多少人生历练的赛米雅,还是带着一种青涩的不稳定感,就好像刚羽化的蝴蝶一样。
发现刚满十六岁的赛米雅公主正用带着开朗笑意的眼眸看着自己时,舒南感觉到强烈地激动。
真王带着温柔的笑容,仔细地端详着舒南。
哎呀,你已经成长成一个强壮的年轻人了呢,舒南,当年还年幼的你也二十岁了,意思就是我也老了,你已经高出父亲一个头了呢。
舒南紧张地回答:谢谢您。在三年前,我的身高就已经超过父亲了。
坐在离赛米雅公主有些纪录的达米雅笑着说:看来成长的不只有**呢。你看着赛米雅公主的眼神,就是变成成熟男人的证据。
把所有的世事都用开玩笑的态度面对这是非常典型的达米雅口吻,不过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别说舒南了,连大公都脸色大变。
就在大公看着达米雅,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赛米雅公主用清晰可闻的声音说:各位也知道,我舅舅就是这样。请你不要介意,舒南,舅舅就是喜欢说这种无聊的笑话。我每次都请他改掉,可是他就是不肯改。
被赛米雅瞪视的达米雅笑着挑了挑眉毛。
真王王位是由母亲传给女儿的。
这是因为从诸神之山的另一侧来访的王祖是一名身材高瘦的女性,才因而流传下来的传统。所以,就算达米雅是现任真王哈尔米雅耳朵侄子,仍然无法继承王位。
不过达米雅似乎不觉得可惜,反而很享受自己轻松的身份。已经快要满三十岁的他,至今连妻小都没有。
身材高瘦、面貌俊美的他非常好女色,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即使它从贵族的未亡人到平民的年轻女孩都不放过。不过就算他因此有了子嗣,除了赛米雅意外的女性还是无法成为真王。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他在王国里的地位。正因为达米雅的身份无足轻重,他才能经常离开王宫,并且代替几乎不曾离开王宫的真王到王国的各地旅行。就连大公的领地,他也拜访了好几次。而他旅行中的见闻,成为真王在做判断时的极大依据。
然而,真王几乎代代都是单传,最多也只生过两个孩子,而赛米雅就是哈尔米雅独生女的唯一一个女儿。
十年前,赛米雅的双亲因为马车撞上树木意外而死亡,从此之后,身为现任真王的外婆哈尔米雅便代替赛米雅的母亲把她养大。
哈尔米雅是一名很有度量的果断女性,和外婆比起来,赛米雅显得比较深思熟虑,她会深入思索事物背后的真相。
在王宫里最能让赛米雅卸下心防的人,就是达米雅。正确来说,达米雅只是祖母的侄子,而且地位比自己还低,然而赛米雅还是叫达米雅舅舅,可见两人的亲近程度。
达米雅的外表看起很轻薄,其实是个很机灵的男人,总能巧妙地套出赛米雅无法对外婆说的烦恼,而且会从别的角度去解读,让烦恼转换为一阵笑声。世上所有耳朵事情都能因为不同的想法而改变,只要不要烦恼过度,轻松地思考,一定能找出更好的方法这是达米雅的信条。
可是,赛米雅已经被任命成为下任真王,她很怕自己的一个误判会对王国带来危害,所以无法像达米雅说的那样轻松以对,周遭的人们也得对和赛米雅有关的所有事情保持高度关心。
尤其是赛米雅的丈夫将会成为下任真王的父亲,所以达米雅的随口胡诌对大公来说,可不是随便听听就算了。
大公带着不悦的表情注视着达米雅,开口说:确实,小犬已是成年男人了。要是看到赛米雅公主美丽的尊荣却不为所动,那就称不上是男人了。不过,小犬一定会恪守本分的。
哈尔米雅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当然啰,大公,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好了,大家换个心情吧。毕竟今天是我的六十岁生日嘛我实在不太想大声说出来。
哈尔米雅用爽朗地声音说完之后,对着守在一旁的侍者说:外面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把大窗户打开。
侍者迅速地低下头,接着对并排站在大厅南边的人们打了个暗号。
巨大的窗户伴随着声音慢慢敞开,明亮的春光随着沁凉的微风一起吹了进来。
乘着微风的白色花瓣飘进室内,过度的明亮让舒南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围着广大庭院边缘的纱夏花正值盛开时分,小小的白花满满绽放,几乎压弯了枝头。
整个庭院在和煦的春光包围下,为在春天诞生的开朗妇人献上六十岁的生日祝福。
3.献上幼兽
大厅外宽广的庭院里摆设了筵席,为了祝福真王生日而来访问的多数贵族们,全都依照不同的身份入座。
在不断送上来的美食香气中混合了盛开的花香,笼罩着整个筵席。
中央的草地上铺着白色的毛毯,乐师们用笛子吹奏出活泼的曲子,舞者们则配合音乐,甩开淡红色的绢带,绕着圆圈舞动着。
最近在王都小有名气的小丑们,展开滑稽逗趣的表演,逗得人们大笑,使现场的气氛热闹不已。
不久之后,接近落日时分的透明金色光芒照亮周围的黄金时刻来临了。
清晨和黄昏分别是生之时刻和死之时刻的界线,也是最充满神圣气息的时刻。
乐师们和小丑们纷纷退场,毛毯也被撤掉,生日会场的气氛变得庄严肃穆。
真王站了起来,从大厅走向设置在庭院里的宽广看台,人们全都一同低下了头。
真王宛如拥抱夕阳一般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口中喃喃诵念着送给掌管天地万物的诸神的感谢词,感谢他们能让自己平安无事地活过六十年。
真王一张开眼睛,笛声便从庭院深处传了出来。
在人们的注目之下,噶哒噶哒的车轮声响起来,数名彪形大汉随即拉着台车在庭院现身,总数十六辆的台车之间相隔了很长的距离,整齐地排列在庭院里。
坐在后座的人们抬起上半身,拼命拉长身体想看清楚台车上载的野兽。
那是羽毛会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巨大野兽们,十六只王兽在台车上方和真王面对面。
它们的双脚被铁链牢牢地绑在台车上,虽然时而做出展翅的动作,不过并没有飞上天。
就算人们从幼兽开始饲养王兽,王兽也绝对不会和人类亲近。另外还有很奇特的一点,那就是即便双翅成长良好,人类饲养的王兽还是不会在空中飞翔。
它只能高傲而沉默地待在这里王兽是一种和其他动物完全不同的野兽。
站在每辆台车旁边的驯兽师们不敢大意,一直把无音笛放在嘴边,那是因为它们非常清楚王兽的力量有多大。要是王兽因为任何一个意外而大闹起来,没人敢保证铁链不会被扯断。
被邀请来参加生日宴会的人们全都看过王兽,不过今天的喧闹情况却迟迟没有平复的迹象。
因为王兽之中,参杂了一只幼王兽。
那只王兽的身上还长着胎毛,大小也只到其他王兽的腹部,怎么看都是一只非常年幼的王兽。突然被带到陌生的地方,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相必它一定很不安吧,不时地拍动翅膀,紧张地环视着四周。
真王的侄子达米雅把酒杯放在餐桌上站了起来,走到真王身旁一鞠躬。
姑姑,这是不肖侄子送您的生日礼物。
真王凝视着幼王兽低声说:是吗?那只幼王兽是你捉到的呀。
达米雅微笑:是的,我要献上那只幼王兽,祈愿姑姑能够治国长久。
真王静静地点点头,谢谢你。
※
耶尔仿佛在看移动的画像一般,眺望着整个筵席。
这是他当上硬盾、成为真王护卫之后自然习得的方法不是将注意力放在一点之上,而是后退一步去观察整个现场。
一旦掌握了整体情况之后,即使在筵席这种嘈杂的场合,只要有什么异样状况发生,他也能瞬间感受到,就像一根浮木打乱了水流一样。
这一天,耶尔也是这么眺望着整个筵席。
他清楚知道只要一分神就会出现破绽,然而当王兽出现的瞬间,耶尔的目光还是被吸引了。
真是美丽的野兽可是,每当叶儿看到王兽,内心深处就会感受到一阵痛楚。
幼王兽更是令人同情。
当叶儿把视线移开,转而看向真王的侧脸时,他大吃一惊因为真王脸上露出些微的痛苦神色。
真王凝视着王兽的表情,并不是让王兽成为权威象征的人该有的表情。
耶尔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于是便将视线移回前方。然后,他绷紧神经,再次留意整个筵席会场。
在王兽之中混进一只幼王兽,的确对全厂的气氛造成影响。
仿佛被优王兽的不安传染一般,其他的成兽们也都频繁地展开翅膀,摇晃身子。每当它们张开大大的翅膀,围着庭院边缘的纱夏花瓣便翩然飘起,人们和筵席料理都被卷入花瓣的暴风之中。
耶尔皱起眉头。
他不知道自己感受到的是什么样的感觉翅膀忽高忽低的拍动、花瓣的暴风,比排成一列的王兽矮很多的幼王兽,还有幼王兽上方空出的那块空荡空间
他看见最右边的驯兽师把无音笛放在嘴唇上。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那一瞬间,王兽们的动作如同结了冻一般,完全静止了。
当王兽的翅膀停止拍动时,王兽后方的纱夏树上有某个东西闪了一下。
耶尔把箭搭在弓上,跳到真王前面。
来自纱夏树上的箭几乎和耶尔的箭同时射出。
刺客射的箭切过幼王兽的肩膀,刺向耶尔的腹部。
鲜血从幼王兽的肩膀喷了出来,惨叫声顿时响彻庭院。在这阵惨叫声之中,一个黑影仿佛成熟的果实掉落一般,从纱夏树上掉在地上。
耶尔!
耶尔听到某个人喊他的声音,然而腹部中箭的他无法呼吸,冷汗直冒,只能张开嘴巴跪在看台上。吸不到空气的耶尔紧紧抓着穴在腹部的箭,发出了一声咕哝。
眼前越来越黑了。
耶尔!耶尔!一边听着耳畔那个叫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耶尔一边坠入黑暗之中。
当耶尔从不断旋转的黑暗底部缓缓浮起时,他感受到自己的全身上下反应迟缓。
他听到了某个人的声音。
你醒过来了吗?
耶尔睁开眼睛,看着声音的主人,医生正低头看着自己。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耶尔眨眨眼,告诉对方自己听见了。他的肚子好像塞了板子似的僵硬,闷痛和刺痛交杂着,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医生用沉稳的声音说:已经没事了,你真是幸运得令人不敢相信,箭完全没有伤到内脏,只刺到部分肌肉而已。应该是因为先划过幼王兽的关系,才让箭的力道削弱了吧那只幼王兽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说完做了什么处置,以及接下来应该好好静养的交代之后,医生使用汤匙盛了药,放进耶尔的嘴里。
一口一口慢慢喝,小心不要吸到气管里去了。
耶尔按照着医生说的,慢慢地喝药,不过腹部仍然十分疼痛。一想到接下来每逢饮食的时候,都会被这阵疼痛折磨,耶尔的心情就相当低落。
医生叫耶尔好好睡一觉之后,走出了房间。
汤药中应该放了安眠药吧。过了一会儿,仿佛要把耶尔吸进黑暗深处的睡意向耶尔袭来。
就在耶尔走下黑暗的斜坡时,刺客放箭的光景在他的脑海中一一浮现。
其中有一幕让他很在意。当他人在现场的时候,他只感觉到微微的不协调感,不过当记忆不可思议地让整体的影像重新浮现时,他就清楚地在心中烙下让他介意之处的场景了。
那名驯兽师为什么会吹起无音笛还有,他为什么会在前一刻看向那名站在最右边的驯兽师。
渐渐融解于黑暗之中的最后一幕,就是从幼王兽的肩膀飞溅出来的鲜血,以及那惨烈的哀号声。
※
当人们在真王的生日宴会上献上珍奇的王兽时,遥远的大公城堡则在进行斗蛇的展示。
被命令留在城堡里的大公次男努根,把外型粗糙却牢靠的爱剑如同拐杖般拄在地上,将双手撑在上面伸了个懒腰。他眺望着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城堡广场上的斗蛇,只要太鼓发出声响,斗蛇就会做出令人惊叹的战阵变换。
斗蛇一移动,沙尘便随之翻腾,独特的甜味也跟着飘了过来。
每当闻到那股甜味,努根的身体内部就会开始发热。比起和女人**,看着斗蛇撕裂猎物更让他热血沸腾。
要是能随心操控门蛇压倒性的力量
周围的国家根本就有如囊中物。
努根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很崇拜初代大公亚曼哈萨尔。
他是舍己解救真王和人民的男人不是为了一己的利益,而是为了国王和人民骑着斗蛇,在原野上驰骋杀敌的男人。亚曼哈萨尔那种生存方式,才是真正的男人的生存方式。
当年幼的自己第一次听到亚曼哈萨尔的事迹时,努根感动得泪流不止,父亲用大手摸摸他的头。
那个时候,父亲对他说:你也要成为像亚曼一样的男人。然而当努根在成年礼上对父亲说起自己对亚曼的憧憬时,父亲却苦笑着说:你在胡说什么啊。
当时在自己体内燃烧的熊熊怒火,直到下奶努根都还记忆犹新。
可是,努根没有把这些怒气投向父亲,反而将之消耗在激烈的武打训练上。
那一阵子刚好住在城堡里的达米雅殿下看见努根训练时的模样,随即察觉到他的怒气,他还过来跟他说话。这一切对努根来说,那像是昨天才刚发生过的事。
达米雅殿下拥有一张以男人来说太过俊美的脸庞,又是个个性温柔的男人,所以一直以来,努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传闻他会常来造访城堡,是因为他喜欢在城堡负责料理工作的女生,所以努根对他身为真王侄子的身份根本毫不尊敬,甚至还有点轻视他。
但是聊过天之后,他却发现达米雅殿下其实是个相当有深度的人,远远超乎他的想像。
常年身处在世间污秽之中的成人,会变得拥有清廉的志气是很丢人的事,达米雅殿下用开朗的声音这样说着。
不过,真正重要的,是不管置身在多么污秽的世间,也能不舍弃清廉之心努根,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憧憬亚曼哈萨尔的心。
即使到了现在,这些话还是如同宝物一般,珍藏在努根的心底。
憧憬亚曼哈而撒有什么幼稚的?
父亲和哥哥并不是成熟,而是动机不纯,他们老是在嘴巴上说要惩罚企图暗杀真王的集团,事实上却放任不管,就是因为在父亲和哥哥的心中,都潜藏着想要取代真王的**。
拥有这种**的人却成为大公,可是真正继承了初代大公的心的自己,却只能成为他们的臣子,努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要是能够憎恨哥哥的话
等父亲死后,他就能废掉哥哥,实现继承大公之位的梦想了吧。
可是,努根很喜欢哥哥。不管他多任性、多叛逆,哥哥都会温柔地包容他,这样子的哥哥让努根觉得很困扰,因为他希望自己能够讨厌哥哥,不过努根果然还是无法憎恨他。
仿佛在找不到出口的迷宫之中行走一般,焦躁的感觉一直盘踞在努根的心中。
正当展示结束,努根打算回到城堡里的时候,一名待在广场角落的斗蛇商人走近他。
请恕小的无礼
对方向自己搭话,让努根停下了脚步,俯视着男人。
什么事?
男人深深地低下头,将一封信交给努根。
某位大人交代小的将这封信交给努根大人。请您收下。
努根皱着眉头收下了信。信封上什么印章都没有。
努根随手斯开了信封,摊开了好几层褶的信纸开始阅读,而在看信的同时,努根的眼中开始散发出奇妙的神色。
看完之后,努根满脸苍白。
他把信塞进怀里,看向男人。
你和那位大人是什么关系?
请恕小的无礼,关于这一点小的无法详细说明。
努根瞪着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你不要逼我当场把你抓起来拷问。
男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然后立刻压低声音回答。要是您这么做的话,那位大人就会认为您是有意拒绝这样好吗?
努根握紧拳头。
他一定得好好看清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道路通往何处才行,一定要尽可能避免做出错误的判断。
在这么想的同时,努根也突然感受到,在没有出口的迷宫之中看见出路时那种颤栗的感觉,此时正跑遍全身。<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