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凰点了点头,那一箭若在偏离半分,只怕苏夜涵早已没了性命,而那日在城门口,他已将她认出,却还是放他们离开了,“想来,他在章州城内大肆张贴告示,又抽调那么多将士严守城门,只是虚张声势,目的就是叫我们小心,也正好做做样子给给真正要杀你的人看……”
突然她眉头一皱,伸手伸手苏夜涵手中拿过几颗莲子,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嘴角浮上一抹欣然的笑意,将莲子又交还给苏夜涵道:“你看看。”
苏夜涵疑惑地接过仔细看了看,也是淡淡一笑道:“他倒是有心,看来我想不信他都不行了。”
“你打算照他的话做?”衣凰不禁有些惊讶,“你别忘了,他现在还在为别人卖命,你怎能保证他不会半道上反咬你一口?”
苏夜涵笑意清凉,“他不会。他的身上流着一半库莫奚族族人的血,背叛于他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耻辱。若非有天大的原因,他绝不会背叛太子。”
衣凰沉吟了片刻,笑道:“听说贤妃娘娘曾是库莫奚族的族花,想来当年娘娘定然很美丽吧。”
苏夜涵点点头,“母妃当年入宫时,只是修容的身份,父皇只看她一眼,便封她为冰夫人,半个月之后封她为冰贤妃,之后便专宠她一人,后来母妃诞下六姐,父皇对这第一个女儿甚是喜爱,重视之意决不低于任何一个皇子……”他顿了顿,眼神一片柔软,之总夹杂着忧伤与沉痛,“若非我出生,以皇子之身深得父皇疼爱,也不会招来那么多的嫉恨……”
后宫是个深沉无底的是非之地,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千百年来,有多少人就这么默默地消失在了后宫之中,却无人知晓。
冰贤妃深得帝心,诞有一儿一女,六公主温婉聪慧,七皇子小小年纪便有过人天资,胸怀大略,而贤妃本人更是库莫奚族揣氏酋长最受宠爱的女儿,便是库莫奚族的公主,当时天朝与库莫奚族交好,贤妃在二者之间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虽然贤妃为人贤淑,与人无争,从未恃宠而骄,伤害过什么人,可睿晟帝对她的专宠已然成为她最大的威胁。
崇仁八年,贤妃出宫礼佛,就在回宫的前一晚,贤妃所住的别苑失火,贤妃香消玉殒。
待查证后,传出说是贤妃在宫外时不幸染上了天花,毁了娇人的容貌,贤妃自觉无颜面对睿晟帝,是以才会打翻寝室中的火柱,引起别苑的大火。
衣凰不由皱眉,沉声问道:“涵王相信那些传言?”
苏夜涵轻轻摇头,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修长的双手紧握一起,手指的关节处已然泛白。衣凰明白他的心情,便不再问,抓过他的手,轻轻的一点一点掰开,取出他手心里的莲子,一边取一边轻声说道:“你这般紧紧地握住它,所能得到的便也只有它,若是放开,虽然可能会失去它,然……”
她停了停,从腰间取出之前苏夜涵交给她的青玉,放到他手中,“然却有机会得到更多。”
闻言,苏夜涵似乎缓缓回神,手心传来青玉湛湛的凉意,他握了握,竟又反手抓住衣凰刚要收回的手,将青玉交到她手中,“这个我交给你,帮我保管它。”
衣凰见他眼神严肃认真,毫无说笑之意,便点了点头,收了青玉,笑言:“涵王委以重任,衣凰不敢不从,只是但愿不会教王爷失望才好。”
苏夜涵也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转念一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你这么晚睡不着,是有心事?”
衣凰点点头,指着眼前的院子说道:“你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么?”
苏夜涵随着她的手望去,“一些花花草草,还有自己种的菜园,有何不妥?”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花草——”衣凰起身上前取了一株卷缩似拳状的似乎已经枯黄的叶子放到苏夜涵面前,“这就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九死还魂草,它能活血化瘀,治跌扑损伤,镇心,除面皯,头风,暖水脏……总之用处多的数不清。在这北疆几乎很少有能存活的药草,可是它却不同,你别看他们已经干枯,可是只要遇水便会存活……”
她说着走到屋里,取出水壶,对着那一片已经干枯的卷缩在一起的“枯草”浇下去,不多会儿,那些“枯草”竟然又重新复活了。
苏夜涵笑道:“确实神奇,只是,除此之外,它有什么教你另眼相待的?”
衣凰叹了口气道:“这种东西很罕见,是幼时随我师父玄清大师外出寻游时他告诉我的,换言之,它在此出现,很有可能师父就在此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