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凰,”苏夜澄突然正色道:“若如这事查不出缘由,保不住我,我可否请你,替我保他一名?就当是我以大哥的身份,求你……”
衣凰一愣,看着太子殷切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楚,忙道:“太子言重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出事情的真相。”
为你,也为他。
还有,我自己。
“对了,”衣凰似是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到苏夜澄面前,“太子且闻闻这张银票上的味道,是否有些熟悉?”
苏夜澄接过银票仔细闻了闻,不由皱眉,“这是荼芜香。”
衣凰亦皱眉,“何为荼芜香?”
苏夜澄解释道:“这荼芜香非我朝所有,原产自波弋国,乃是波弋国进贡的宝物之一。据说此香若浸入地下,土石都会有香气,且可持续许久不散。父皇曾赐给萱儿一盒,萱儿喜欢这香,便经常点来。”
衣凰知道他口中的萱儿,正是那位因无所出而被废的太子妃岑瑾萱,她不由轻声道:“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我第一次碰到这银票,觉得上面的味道有些熟悉,却原来是因为我之前来看过太子,闻过这香味儿。”她说着顿了顿,想起那日在毓贵妃的仪秋宫所见到的那个宫女香茹。
苏夜澄问道:“倒也不怪,你若是去过仪秋宫,在那里应该也闻得到此种香味儿。这荼芜香甚为难得,波弋国只进贡了两盒,一盒给了萱儿,另一盒则给了仪秋宫那位贵妃娘娘。”
闻言,衣凰心中稍稍一凛,心中所想渐渐清晰、渐渐明了起来。
她寻了借口与苏夜澄告了别,而后入宫,再次朝着仪秋宫走去。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矛头指向仪秋宫,或者说,从一开始大家心中就明了,能在睿晟帝眼皮底下动太子的人,也必是仪秋宫那位无疑,只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任何人又都不愿就这么一口咬定。
因为若是如此,这个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安稳局面,会在瞬间被打破,而他们这些亲如手足的兄弟情谊,也会就此到头。
可是,不到万不得已那一步,没有人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站在承香殿外,等候宫人的传报,足足站了一刻钟,仍未见有人来回话。衣凰心里明白毓贵妃不喜欢她,知道她插手查太子之事后,就更加不愿见到她,可是这一次她必须见到毓贵妃。
又等了些时候,一名宫女匆匆走来,对衣凰说道:“娘娘今日身子不适,郡主改日再来探望吧。”
“等等——”衣凰上前一步拦住那宫女,“请通报贵妃娘娘,就说衣凰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与娘娘说……”
“什么人,竟在娘娘这宫门前拉拉扯扯?”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呵斥声。
那宫女一慌,忙道:“千亦姑姑……”
衣凰回身,见一名四十来岁的妇人正不紧不慢走来,看她神色怒然,颇为严肃,再看这位惊慌的宫女,可见其在这仪秋宫中颇有威望……
蓦然,衣凰眉心一紧,那股熟悉的香味儿此时却是越来越浓,旁人许是注意不到,可是却躲不过衣凰那敏锐的鼻子。
没错,是荼芜香的味道!
衣凰的目光抖地落在千亦的身上,看得千亦不由一愣,隔了片刻方回神道:“你是什么人?”
“姑姑,这是清尘郡主……”
“郡主?”千亦脸色一变,忙行礼道:“奴婢有眼不识郡主,请郡主恕罪。”
“无妨。”衣凰也不与他计较,转身垂眸的刹那,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她转向那宫女道:“就请姑娘进去跟娘娘说,衣凰略通医术,知娘娘近日来为琐事烦心操劳,略有不适,本不该打扰,只是衣凰已知娘娘病由之所在,且有法子替娘娘除去这病由,还请娘娘容衣凰进去一叙。”
那宫女不敢耽搁,只犹豫了片刻 又转身进了承香殿。
千亦不明衣凰所言何意,见衣凰无疑怪罪于她,便找了理由进入殿内,临走时,还不忘回身看了衣凰一眼,眼神很是不安。
这个女子,那种清和明朗、似能洞察一切的眼神,让她忍不住会慌神。
没多会儿,宫人来报,传清尘郡主。
待衣凰进入承香殿,却见毓贵妃早已屏退了左右,甚至连千亦都不在,衣凰不禁一笑,知道毓贵妃已然明白了她话中之意。
毓贵妃正斜靠在软榻的一边,捧着一壶茶水不紧不慢地品着,从衣凰进屋到现在,她始终没有正眼看衣凰一眼,只是兀自喝了半盏茶,方才缓缓道:“说吧,你想怎么样?或者说,你想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