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离石城北门相对来说最容易攻破,此时南门大火,正门遭受猛攻,北方防守便是最为薄弱。按原计划此时便留下两名将军继续从正门佯攻,祈卯与董未带着精心挑选出来的一批好手绕道至北门,从北门杀入,里应外合,却不想,待祈卯领着他们赶到北门时,那里早已是里外都布下重兵,他们一行人是孤身陷入虎穴,难以逃脱。
即便银甲军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却也难以对抗他们那么多人,更何况还有弓弩与火炮。很显然,他们是早已布下陷阱,只等着祈卯一行人走进来。
那时正门场面混乱,不可能是有人发现了祈卯等人的行踪,再行在北门布防,唯一的可能便是事先就有人通知了葛逻禄此次银甲军的行军计划,让他们提早做了准备。
原本被调离前往南面的救火的葛逻禄军队此时迅速拨回,到正门迎战银甲军,此时银甲军方知,离石城南面的粮草仓早已转移。
这一行,银甲军两千精英,只回来了百十来人,领将祈卯轻伤,董未重伤……
一切都只是一个布好的局,之前的种种都只是一个假象,目的便是要将银甲军引入深处,逐个击破,而这样的安排,非事先知晓银甲军作战计划而不能。
如此一来,祈卯无疑成为最可疑的人。
苏夜涣的神色是少有的冷漠,微敛的眸中满是杀气,知道多年的作战让他早已能够熟练在这样的情景下收住自己的脾气,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来回敲打了几番之后,沉着声音问道:“你有什么要跟本王说的?”
听得这一言,一旁的杜远微微一愣,苏夜涣话语中很明显含了另外一层意思,不由为祈卯捏了一把汗,只怕这一下祈卯凶多吉少。
祈卯倒是出乎意料的镇定,淡然道:“此次攻城失利,末将愿一人承担全责。”
苏夜涣冷声道:“本王不需要你承担责任,本玩只想将军如实告知,我银甲军的作战计划是如何落入葛逻禄人手中。”
祈卯道:“末将不知。”
“你不知?”苏夜涣蓦地眯起眼睛,凌厉的目光落在祈卯毫无表情的脸上,“那你可否给本王解释一下,本王到达汤山关外与你会合那晚,你屋里出现的刺客是何人?据本王所知,那刺客是天朝人,更重要的是,他随身携有宫中护卫的令牌,他是羽林卫的人。”
祈卯心头突然一凛,遭了,那天有些匆忙,忘记将那人身上的令牌摘下来!
苏夜涣将祈卯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莫名的一阵失落与悲愤,突然一拍桌案,怒道:“祈卯,枉本王对你信任有加,将重兵交与你,你竟是这般回报本王,回报天朝的!你究竟还隐瞒了本王多少事情?”
祈卯垂首,道:“回涣王,末将未曾隐瞒王爷丝毫,此次之事末将却不知是何故。”
顿了顿,他看了看苏夜涣怒气未消的脸色,似是拿定了什么主意,重重吸气,而后道:“末将自知无以辩驳,本该以死谢罪,可我祈卯是天朝将士,一刻都不曾忘记洛王跟在下说过的话。今日,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势必在五日之内拿下离石城。待末将攻下离石城,任凭王爷处置!”
一旁一名将军道:“我们如何相信你?若是你中途跑掉了该如何?”
祈卯冷不防地冷眼瞥了瞥他,朗声道:“高将军若是不放心,大可日夜派人监视本将,我自然就没有逃走的机会。待上了战场,就更没有逃走的机会,想我祈卯一路接连攻下葛逻禄数城,他们自然是对我恨之入骨,又怎会放我逃脱?”
闻言,那位高将军向苏夜涣看了看,见苏夜涣并无异议,便噤声退下了。
苏夜涣锁眉看着祈卯,见他神色泰然,眸色坦荡,不由心中一动,思忖片刻道:“那好,本王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五天之内你若是攻不下离石城,不管你是二哥的夜行将军,还是三品怀化大将军,本王定会以军处,严惩不贷!”
看着祈卯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一直在一旁只字未言的杜远捋着胡须淡淡笑开。
两位将军也跟着离开,营帐里便只剩下苏夜涣和杜远,苏夜涣原本沉着一张脸,不经意间瞥见杜远意味深藏的笑意,不由得也跟着笑开。
他拍了拍杜远的肩,笑道:“杜老,你……”
杜远故作不解道:“小老儿什么都不知道。”
“无趣。”苏夜涣撇了撇嘴,“你还跟去看看?”
“看什么?”
“看祈卯的伤势。”
杜远斜视他道:“怎么,你倒是担心起这个可能背叛你的人的伤势了?”
苏夜涣微微挑起嘴角,狡黠一笑,眼中闪着狩猎时猎人眼中独有的精光,“不管怎么说,我还需要他替我拿下离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