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大军离京。
二王、二相领群臣跪拜相送,气势浩荡斐然。
高高城楼上,玄音目送二人领着五万银甲军缓缓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嘴角终于挑出一抹凄冷笑意,看得身旁的笑意感觉寒冷刺骨。
“公主……皇上明明允了公主前往送行,公主为何要……”
“呵呵……去了如何,不去又如何?”嘴角笑意渐渐变冷、变淡,最终消失不见。她回身,款步朝着城楼下面走去,淡紫色盛装附着在她清瘦的身上,显得她越发地形销骨立。
不去,并非她不想去,并非她不想送他出城,而是,她没办法说服自己看他拥另一个女子在侧,称另一个女子为妻,即便明知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情爱之事本就自私,容不得别人分享。
“公主,我们真的就不要回去了吗?”小意跟在身后小声问道,“我们离开大宣已久,不知大宣现在是何模样?王上有没有割城相让?那匿名神秘人会不会真的挥军入我大宣,杀我大宣百姓……”
玄音蓦地停下脚步,小意一时闪避不及,险些撞在她身上。
“不会,哥哥绝不会割城,他是我大宣的王!”玄音神色陡然一凛,眼神冷冽坚定,小意见了心下一阵阵心慌,只觉今日她的公主异常万分,让她心生惧意。
她后退一步,畏畏缩缩地小声喊道:“公主……”
玄音微微愣了一下,骤然戚戚一笑,摆摆手,叹道:“回吧。”她说着带头向前走去,小意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朝着含象殿的方向去了。
处处纷英处处落,满城花香满城春。润泽一楼临水起,娟秀巍峨不失新。
明月星辰四间雅座素来是润泽楼最上等雅座,平日里苏夜泽与衣凰一道前来,从不进雅座,然今天他方一到这里就直接要华柔,要了月字号房。
环顾四周,一派清雅,略通文学之人一眼便可看出壁上所附字画皆是皆是出自行家之手,甚显飘逸潇洒之气,略带丝毫轻狂不羁。虽然那幅题字与墨画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却是神韵相似,那轻纵收放有度的气势,同样引人神往。
定定地盯着字画看了许久,绍元柏的神色从原来的淡然自若渐渐转为沉敛、静默,他沉默不语,良久方才沉沉一叹,叹息声虽轻,身侧的苏夜泽却听得清清楚楚。
继而便听绍元柏问道:“这副字乃涣王所作,可是?”虽是疑问,然语气早已确定自己所想正确。
“呵……”苏夜泽不由轻笑,笑声微冷,笑容中带着沉重的悲意,“难得,这么久了,你竟还识得九哥的字。”话中之意已然默认。
绍元柏便垂首,似是沉思回忆,“怎会忘记?淽儿常道,几位兄长字画风格各不相同,亦各有所长,然她最喜欢的却是涣王的字,与他的性格为人一样,潇洒豪放,重情重义。”
苏夜泽虽不言,然听他这么一说,心底顿然涌起一阵酸涩,他转过身去走到窗前,凭窗远眺,努力摆脱这种情绪。
“却是不知,这幅画是何人所作。”绍元柏疑惑地盯着那幅画看了片刻,蹙起眉峰,看着苏夜泽。闻言,苏夜泽又不禁低头一笑,道:“就知你会猜不出,也难怪,这世间的女子,又有几人能像她一样这般放浪形骸,不顾世俗,目空一切?”
绍元柏略一沉思,似是猜到了苏夜泽所言是何人,不由惊讶地瞪了瞪眼,而后又朗声“哈哈”笑开,“难怪,真是难怪……我方才还在想是她,只是我很少亲眼得见她的墨宝,一时倒也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