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站起身来。刚琢磨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边左都御史有些颤抖着深深施了一揖,不过他施礼的对象,竟然是——柳心尘,那个送镜子来的女人,那个自己谏言的内容。
我刚缓了口气,却看到一个银鬓斑驳的官员朝我深施一礼,这可真吓到了,连忙伸手去拉,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一点劲都使不上,竟不自觉地往后仰去。幸亏百合眼疾手快扶住了我,不然非摔个七荤八素不成。揉了揉酸痛的额头,我只有侧身苦笑地开口:“这位大人,心尘尚未病愈,心有余而力不足,您赶快起来吧,如此大礼心尘可担当不起。”
“不,柳姑娘。”那个大人估计是老顽固类型的,有些哽咽地道,“老臣年老糊涂,竟不知姑娘如此才识胸襟,老臣惭愧。今日之后,老臣定不负姑娘厚望,以魏征为楷模,做一面真正的明镜,为皇上尽忠,为百姓谋福。”
听到左都御史这番话,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柳姑娘竟引用了唐太宗与魏征的故事来劝诫皇上免除自己的牢狱之灾。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原来,那面普通的镜子里竟隐藏着如此深意,不禁被她的才智,也被她的心胸所震撼。自己在这里千方百计要她的命,她不仅不计前嫌;还抱病前来,把自己看做朝纲不可或缺的“人镜”!
于是,纷纷效仿左都御史,拱手施礼道:“定不负姑娘厚望,定不负皇上重托。”
我惶惶地求助于一言不发的康熙,他朝我笑笑,也不负所望地开口道:“众位爱卿都免礼吧。有劳众位今后多进谏言,多进真实的谏言。好了,若没别的事,你们都跪安吧。”
只是,当时的我只知化干戈为玉帛,却不知道,为首的老臣竟是熙朝鼎鼎大名的施世纶,施琅的儿子,以清廉之官著称后世的施世纶。
众人退下后,康熙含笑扶我坐下,叹道:“你一进屋子,朕就知道你的来意。只是没想到,你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我有些赧然,脸上泛了几丝红晕:“让皇上见笑了,也是偶尔间看到镜子才想到的。对了,皇上可不要怪我们多事啊。毕竟,心尘也不愿,背上这般的骂名。”
康熙笑着瞪了一眼李德全,有些宠爱地拍了下我的脑袋:“朕就知道,他会去把你搬来。不过,你耳根子可不能太软,别是人家一求你就答应了。”
这话里的提醒或者是警告我自然听得清楚,连忙点点头,笑道:“若不是这关系着自己的名声,我也懒怠跑这一趟,还不如躺在床上来得舒服些呢。”
“不过,朕不得不夸你一句,这事儿你处理得还真是没得挑理,不错。”见我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康熙显得也是相当的轻松开怀。
我点点头,沉吟片刻,道:“皇上公务繁忙,心尘不敢多做打扰。一直想着过去给太后请个安,认个错,今儿起来了也想过去走一趟慈宁宫。”
康熙低头想了会儿,满意地笑了:“也好,太后也是很担心你的身子。”又吩咐道,“李德全,新进贡来的那付熊掌,你替朕跑一趟吧。”
离开乾清宫,我的心才算真正地放了下来。听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李德全不由笑道:“柳姑娘,您先前在殿里侃侃而谈,全然不惧,怎么,到这儿泄底了啊?”
我一脸无辜,吐了吐舌头,道:“我刚才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手心都沁出了一层汗呢。谙达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胆儿小,可经不起您老的吓啊。”
“以后,还要姑娘照应着点呢。”李德全意味深长地给了我一个了然的眼神,吓得我有些小生怕怕地看着他。
谈笑间,慈宁宫俨然就在眼前。
想起几天前的惊心动魄,不免心里一阵苦笑。不过,太后的心思我却能猜出几分。之前是怕我入主后宫,如今想来已经明白康熙没有存着这份心,也就有些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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