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流沙(十)
“娘,哪里不舒服您说啊!别让烬担心好么?”挂满络缨的床边,夜烬满脸忧愁,忽然转身揪起身后的大夫:“说!你怎么当大夫的!我娘到底怎样了!”夜烬的眼用力的眯着,那种眼神,恨不得将面前的大夫穿的千疮百孔。
“烬儿,烬儿,过来,过来娘亲这边好么?”身后的妇人面色苍白,大汗淋漓,湿透了她上好的丝绣衣衫。夜烬此刻慌乱着,甩开手中的大夫回头看向床上的母亲,安慰道:“放心吧娘,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呢!”小心翼翼的拂开她额头被汗水黏住的发丝,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要笑,要努力的扯出笑容。“我的烬儿,娘亲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其实,其实都是娘亲害了你,都是,娘亲啊!”妇人的神情激动起来,握紧自己母亲的手,夜烬摇着头,忽然想到什么般,冲着一旁的丫鬟道:“去叫夜远过来,快去!”“不,不要!”手被母亲反握紧,一股莫名的感觉传进,疑惑的看向母亲,夜烬的脸上写满心疼:“娘亲,为何不要叫他来,难道娘亲不想见他么?”
握着夜烬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夜烬始终不懂,为何娘亲居然不要见他,那个,母亲最爱的人呐!
“烬儿,看,快看哪!娘亲终于绣好这件衣衫了呢!烬儿,烬儿,喜欢么?”低低的呜咽夹在她的话语中,用尽全力般抬手将衣衫递给夜烬,那双手似断了线般,无力的落下,她的眼中,有着解脱,有着不舍,有着歉意,最后留在夜烬耳边的那句,依旧如此残酷。
“烬儿,可以摆脱这种生活了,烬儿啊,娘亲只能说,对不起你,傀儡虫的宿主,就在娘亲体内啊!娘亲,娘亲,对不起你,多想,多想看着烬儿,出嫁的,那天……”
房内的药味在空气中来回飘荡,嘲笑着床头跪倒女子的无知,珍珠终于断了线般的从夜烬的眼眶中滚落,胸膛中的一阵绞痛一瞬即逝,转移到手臂,手指,终于一只小虫从指头上钻出,掉落在地,鲜艳的血液和它一起,在指头滴落。夜烬傻傻的看着它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后死去,突然感觉一切都是如此的假,不明的抬头看向床上的母亲,苍白的脸,在没有胭脂水粉的遮掩下,那张脸如此的沧桑,抬手抚去,碰上的,只是那张未失温的脸颊,她最爱的,最信任的,娘亲,死了,她是,她活着最大的羁绊啊!捧住怀中的那件绣衣,淡淡的香味扑进鼻中,指头渗出的血红染进绣衣,如此小的红点却在白色的绣衣显得如此突兀,脑中一沉忽然那一幕又在脑中飘过。“血,血啊!多美的血花啊!”蜷在床边,此刻的夜烬有如一只受惊的小鹿,抱紧着自己,完全不知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