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巫女。
不知她是巫女时,我已认为她必定是向我下过蛊的。蛊惑着我,一步一步溺足深陷,积重难返。
在我眼前,望着她被快刀手阿三一刀穿透时,就使我相信,她一定在我体内种了一些名为制约的东西,否则那个刹那间会有彻骨的寒意冰凉了我四肢?
但她是真正的巫女。
这样的她,我该如何对待?
不止是为她平凡的样貌下,有一张倾国倾城的颜容……
而是,她是个巫女!
祖父是我最亲最敬的长辈,命殁蛊人之手,兹那时,我即发誓,要灭尽天下邪术之人,蛊人、巫人皆如是。
而她是巫女。
我坐在榻边,盯着那张被无云大师的符帖打出来的雪肤花貌,举起了手。
我以为,我是要扼住那只雪颈,杀死她。但我看到了自己的手在她眉间颊上轻缓巡移,就似对一样最心爱的珍奇般的抚挲……我甚至还在担心,指间力道稍重一点,指上温度稍热一些,她会不会就此融化不见……
她向我下了蛊,下了蛊!
我再度扬手,劈向她喉咙。可再度地,我又看到了自己的手在她唇上颈间小心谨慎的抚摸,而且,爱不愿释……
数度举手,数度如此,我终于放弃。
我杀不了她。
于我,被人追杀和杀人,如同吃饭与呼吸。当我杀不了一个人时,我只得让自己明白,我在这个小丫头身上所投注的,比我自己以为的还要多,甚至已能与我对祖父的崇敬相抗衡。
臭丫头,你何德何能?!
我不会让自己吃亏。既然我已经让自己委屈至斯,她就要拿她的一辈子来陪,一辈子。
可,臭丫头显然没有这个自觉。
常言道,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而本公子向来以为,以本公子的耐性,有一就已经不能容忍,有二算是开破天荒,遑论三、四?
但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她怎就能如此?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请辞,不厌其烦的不辞而别,不厌其烦的转头离去,不管哪一种方式,都以一去不返的决绝姿态让我体会何谓真正的失去。
我怎就能如此?如此被一个人一次一次考验我的骄傲,如此近乎放弃了自尊的去爱一个人?那么,除了骄傲,除了自尊,我还要为她放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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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丫头呢?”
“你的丫头?你哪个丫头?”我母亲大人的口吻和皓然如出一辙。
“小海。”我无意多做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