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中待得有些久了,感觉到一丝夜的寒凉沿着四肢百骸钻进来,悦昕拢了拢身上的衣袍,回身准备睡觉,习惯性一摸颈子,却摸了一手空。
“咦?坠子怎么不见了?”她忙转身在院中四处搜索了一番,却没有见着,心想着会不会掉房里了,她赶紧跑回房去。
坠子是之前有一年过年时,珠儿买的,她用她在王府拿的第一笔工钱,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一个,说是家人的象征,要一辈子都带着,他们当时还笑话她幼稚,只这些个年,一直带着,她却也习惯了。每当心情烦闷时,总会无意识地摸一摸。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她心里烦躁,细细回想了今天所到之处,突然脑中闪过一道亮光,该不会是拉在…书房的…床上了吧?
想起下午,她的脸颊微热,低头轻轻地挠了挠鼻子,趁着夜晚书房无人,去找找吧,她想着,便起身套上外衫,匆匆朝书房而去。
入得来,只见房里无人,一盏油灯却仍燃烧着,书卷未合,下意识地摸了摸椅子,还是温的,那人似乎刚刚还在,只不知此时人去了哪里。
来来回回地翻找了很多遍,终于在床角,找到了遗失的坠子,太好了,她漾开笑。
突然一阵闷闷的手掌盖向桌面的声音传来,悦昕一惊,好奇,这大晚上的…她不自觉抖了抖身上浮起的一层细小疙瘩,仔细竖耳倾听。
好像是里屋密室里传来的,她明白偷听是极不好的行为,却像是冥冥之中被牵引般,她起身靠近了那一扇门。
看起来是刚刚的声音将门稍震开了一条小逢,声音才得以传出来一点。
只听得里面一个浑厚且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太子之人太阴险,敢打雪儿的主意,太过分!雪儿你别急,虽然根据澈儿分析,皇上有可能为了钳制我们而答应,但是他既然说了会询问爹意见,爹一定不会答应。”
听对话,好像是…王震?可是他怎么会半夜在轩王府?
“可是爹…”清脆好听的女声,却带着点焦急和哭意,应是王雪,只她平日里看起来很坚强,乍一听这委屈的声音,悦昕不敢认。
“雪儿你别着急,先待王叔面见过父皇,探过口风,我们再做打算不迟。”这熟悉的声音,是轩辕澈无疑。
悦昕心里明白,只怕他们在密谈,且听起来,关系匪浅,她不宜再偷听。明白归明白,脚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死死定住,无法挪动分毫。
“不过王叔,雪儿的婚事确实需要准备了,否则越到后面,我们会越被动。”
中年男声接道,“叔也一直在愁心这个事,只一直没有遇上适合雪儿的,澈儿对京城里的人比叔熟,有合适的人选吗?”
“是有一些,等明日澈儿拟了名单,叔看过再细细考量吧。”
咚!
一声低脆而听不分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却听不分明是何声音,之后室内寂静了很久,就在悦昕以为结束了时,有人厉声开口道,“不用你们管,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数!”王雪的声音听起来怨怒极分明。
这也能理解,目前看起来,王雪暗恋的,应该是轩辕澈。只是…她本来以为他准备娶的人,也是王雪,毕竟能娶王雪,对他是极大的助力。
但是按目前他们的对话,仿佛并不是…那他到底打算如何?
过了好半响,里面才有声音继续传来,却是王震,“最近草原上各个部落,不知为何渐渐集合在了一起,他们虽然人不多,但是各个精悍,且众多部落在一起,势头不容忽视啊!”
“嗯,王叔刚刚说的,澈儿之前便有听闻,只不知为何,他们会突然团合在一起。”
“具体的内由还不确定,我会再多派些人手去探,如果他们全部集结在了一起,我们势必要有所防范。他们的头领墨关谷,我见过,倒是个铁铮铮的汉子,重情重义。”
悦昕心里一惊,草原?墨关谷?难道真的是他?
想起她在离开草原时,他所说的话,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脚下不自觉后退一步,咣铛一声踢到旁边铁架上。
“谁?”里面三人急步冲出,率先出现在前面的,是一面相略粗犷却并不让人生厌之人。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浓如漆刷,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挡的威风。
在看到脸色苍白的悦昕时,轩辕澈一震,“昕儿,你为何会在此?”
看着王震怒睁的眼紧紧地盯着她,一股冷意从脊背冲上。他抬头望向轩辕澈,却在对上他冷然而略带质疑的眸时,呼吸不自觉一促,腿脚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