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从大格一事开始,她心里便一直有疙瘩,但是她是那么地温柔,她知道他有他的苦衷,难言之隐,便总是会为他寻各种的理由,而他,也便习惯了她的这份善解人意。
即使如大格一事,楚宣一事,更甚者,如代瑶儿喝毒酒一事,一次一次,她虽然伤心绝望,想着离开他,但是他亦是知道,她其实放不下很多,比如珠儿,华府,还有楚宣,叶子修。
要带着这么多人都隐匿起来,它深知她做不到,所以便一直不觉得,她会真的离开自己。
而直到上一次,她淡淡地说出那句,看错了他,他才幡然醒悟,自己在无形中,逼迫了她太多,又极少站在她的观念和想法上看待这些事,导致她对他,彻底失去了信心。
看着她一日日消沉,一日日憔悴,他的心里,更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当时她总是很沉默,一个人静静的,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在意,让他怕她终有一天会受不了。
看着当时的她,他还怕很多事,怕她想不开,怕她从此就将他拒之在心门之外,但是他更怕,再过不了多久,她会连他都拒绝相见。
所以他曾想过妥协,如果她想出宫,他便让她离去,她可以和珠儿他们在一起,只要让他在想她的时候,能看得见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他便也满足了。
人很奇怪,明明之前,死都不愿放任她离开自己,却会在看着她一点点,心碎时,改变了心境。
他只要她在他能找到的地方,开心地活着,就好。
可是现在,即使连这个目标,似乎也成了奢望,他现在只希望,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在呼吸,好好活着,就好。
这一次带她来锡山,很多事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她会和他说起身份一事,他不想委屈了她,当即便下了一道侧妃的圣旨,贵妃的位置,他一直便为她留着,也只为她留着。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和霸天会忽然发难。
搜捕太子的行动从未停止过,但是因为霸天此人的心计,一直无果,他也曾设想过,他是不是会抓住这次机会,所以提前安排下几道后招,但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霸天竟会在那么早的时候,便在悦昕身旁安插了采儿。
但是现在后悔,却已于事无补。
他的手在腰间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荷包,这是那时在金銮殿上,悦昕佯装伤害莫紫瑶而掷出的,它其实还未完成,只有逸轩二字,已渐清晰。
昕儿,你在哪里…
他将它抱进怀里,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的脑海里,仍在拼命回忆那人的一颦一笑,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教他们溜走了,只是心里的绝望和悲恸,似乎会无止境地一直蔓延下去。
一次次的放手,她便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让他以为,永远都会是这样,你只要转身,她便在。
但是,没有人告诉过他,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的那一刹那,有些事情就完全转变了,
太阳落下去,在它重新升起的时候,有些人,就已经和你永别了。
昕儿…
伴随着一声声的呢喃,眼角一道水光蜿蜒而下,没入衣襟,直至消失不见,心却更疼,仿佛碎了般。
是夜,心悦殿。
殿内门窗紧闭,其间浓重的酒味混合着污秽之气,使这里的气味分外难闻。
床边的地上一只玉盂里有些秽物。
床上躺着的男子,安静地闭着眼,呼吸平稳,只是眉宇间有深深的忧愁,面色灰败,两颊凹陷,形容枯槁,已完全没了往日里的神采。
床畔,一名面带泪意的女子,担心地看着他,纤纤的手,静静柔柔地抚过他的脸,心中全是不舍和心疼。
自从锡山回来之后,他就完全变了副模样,每日除了准时的上朝,什么也不管不顾,便只是躲在这心悦殿中,以酒度日。
每每到酒意浓烈之时,他便只是抱着抓着一个荷包,缩在床上,低喃着那个人的名字。
昕儿…好痛…
王雪看着轩辕澈,时不时紧起蹙眉头,心好似被一双大手牢牢揪起。
她想,若不是怕自己耽误了朝政,而惹来大臣们对那名女子的谴责和诟病,他甚至连这朝,也是不想上的。
他们在锡山逗留了将近半个月,来来回回地将锡山周围的一切几乎翻了个底朝天。
而望断崖崖底,也被仔细查了不下百遍,当听说这里是野兽经常出没之地时,所有人的心里皆一抽,搜查便越发反复,但是因为前几日断断续续几场大雨,将一切都冲刷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他们想查,却无从入手。
那名女子,便好像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让他们寻不见一丝踪迹。
后来所有人给他压力,让他回朝,他思虑了许久,便同意了,但是回来后,大出人所料的是,他一连颁下了几道圣旨,在全国范围内寻人,有一道,甚至是若寻不到,便一直寻下去,直至他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