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梦中,我一直在蹦蹦跳跳,一跃而起,不知咋地方向偏转了,头向一棵大树撞去,“咯噔!”我的额头肯定长馒头了,眼睛蓦地睁开——马车内一片蒙蒙然,浅淡的月光皎皎然从车窗外缓缓泻入。痛啊,我揉着额头从车板上爬起来。
蝶影还是看不惯自己身上村姑的粗布衣,眉头一直轻轻隆起着,会长皱纹,早衰的。邺上戟穿着农家放牛娃的粗布衣到是无所谓,配上他小麦色的肌肤,还真协调。他傲然挺立地坐在马背上,仍然难以掩盖与身具来的凌然霸气。
“王……”邺上戟立即把“妃”字吞进了肚子。滞顿须臾,还是叫唤不出口。
蝶影见邺上戟一副窘态,开口道:“娘亲,我们到客栈了,下来吧!”清亮的嗓音中透着丝丝的不甘。
我先探出一个头,“儿媳妇,真乖!这马车颠地我腰酸背痛,儿媳妇快过来搀搀我。”
此刻我们已经来到一个清丽的小镇,袅袅炊烟升起,古朴雅然的几间商店已经紧闭大门。路上行人稀稀落落,匆匆而行。只有一家客栈灯火煌煌,门前来往的客旅贾股络绎不绝。
蝶影甩开修长的大腿,潇洒地跳下马车,随便把我手伸给我,“快下来吧!”
我不客气地拉起她的手,用力拽,跳下了马车,“小影子,小邺子,给哀家摆架——”尖细的声音响起,我扶着蝶影的手昂首挺立,迤迤而行,多有老太后的架势。
邺上戟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立刻压低声音冷斥道:“‘哀家’是太后的自称,你这样乱说,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你自己还不是说了。”我笑嘻嘻地直得瑟。一想到能回裔都,回到亲爱的暗香疏影阁,我那个激动啊,整个情绪就高涨起来。
我们三人走进客栈,这里的装潢没有南方的飘逸婉约感,多了些硬朗粗狂的线条,窗户都是双层设计来阻挡风沙。
“我们要定三间房。”蝶影开口对掌柜说道。
皱纹满脸的掌柜,眼眸从账本转移,抬眼打量了我们三人一会儿,“你们是夫妻吧!”他伸出被老树皮包裹的手掌,指向蝶影和邺上戟。
“好眼光!你猜对了!”我兴奋地笑。那两个人都板着死人脸,保持冷漠。
“这有什么,他们俩那么有夫妻相,一看就知道。那为什么还要三个房间啊?小两口闹矛盾了?”
没想到连个掌柜的都那么八卦,“可不是嘛!你不知道,我儿媳妇阿花,人如其名,貌美如花,天生丽质,可是出了名的村花,就是村里一枝花的简称啦!追求者从村头排到村尾,不知咋地就看上了我家的傻小子狗娃,娶了阿花之后,俺们家就成了全村男同胞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今天少只鸡,明天丢只鸭,后天房屋的屋顶都被掀了,大后天就是火烧房子了。唉——日子实在是过不下了,只能举家南迁了。”故事掰多了,现在随口就来。
蝶影气呼呼地瞪着我,手暗暗地在下面掐我的大腿肉肉来解气。痛啊,我又不能大叫出声,只能龇牙咧嘴做着痛苦的表情,
掌柜看我悲切的表情,感慨道:“唉——红颜多祸水啊!”
“错!是红颜多臭水、馊水,不然怎么会染得一身骚臭味,还有引来大批的苍蝇臭虫,祸害苍生,遗害万年。”
掌柜对我独到的见解深感佩服,“我建议你们还是开两个房间好了,大婶你应该让小两口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同时还可以让你早日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啊!”
“好主意!”前去裔都长路漫漫,还是两个不苟言笑的闷葫芦相伴,我想没到裔都我就要快被活活无聊死了。现在好了,有事忙活了,我一定要把邺上戟和蝶影撮合在一起,为社会减少单身公害,也算是功德一件。
蝶影从宽松的袖子里掏出一定灿灿发光的金锭,冷淡地说道:“我要三间房间,可以吗?”
掌柜的顿时喜笑颜开,面露鄙陋的贪婪之色,抓过金子,“可以,可以,立即让你给你们安排。”
我撞撞蝶影,侧身低声说道:“一出手就是一定金子,你是不是太奢侈了,整一个败家女。”
“老人家开家客栈,不容易,我可怜他不行啊!”
“行啊!那你能不能可怜我这个孤寡老人家一下下呢。”我缓缓向她摊开手掌。
蝶影耸肩,翻了两个白眼,置若罔见地走开。
切!装什么清高。我临近挑了一张空桌子坐下,抚摸着空荡荡的肚子,拍桌子,大声吼道:“店小二啊,来三斤牛肉,两斤白酒!”多有江湖豪气。
周围的人纷纷转头,一道道异样的眼光射向我。邺上戟和蝶影又默契地撇撇头,深怕别人认为我们是一起的。
“客官,本店的牛肉不是论斤卖的。”店小二,兴冲冲地跑过来。
“肉不是论斤卖的,那是论什么?肥瘦,触感,质感?”
店小二干瘪地像个猴精,抓耳挠腮,“不是应该一道一道的菜嘛!青椒牛柳,卤牛肉,酱汁牛肉……”
“那就来盆牛肉干吧!”有嚼劲。
“客官,这道菜咱没有。”
跟我来小沈阳是吧!“这道菜,可以有。”
“这道菜咱真没有!”
……
门外传来了一阵瑟风,沙尘被席卷而起狂打着圈。一阵嘈杂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眼间,已经停在客栈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