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恍然回神,面上不动声色的一笑,道:“我是说,你与白家人终究是做不成一家子了。”
白希云像是释然,叹息道:“你说的是,与他们早也知道做不成一家人了,只是事到临头还是难免难受。”
“你也不必太难过,那些事原是他们做的不好,也怪不得你。本王还没见过世上有那等品质低劣的人,他们也算是给本王长了见识了。”
此时的白希云,很想问一句“既然知道白家人品行低劣,为何还要与他们接触”,但是转念一想,二皇子的身体到底流着白家人的血,血脉天性不可抗,也该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说到底,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白希云心里是很看重二皇子这个自小长大的朋友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既是君臣又是好友,他这些年也的确没少受二皇子的照拂,许多时候也全仰仗着二皇子肯为他出头,他才能在白家立足。这些恩情他是不能忘的。
只是谁料想,为了权势,终究是要形同陌路了吗?
就算他没有那个心思于皇位,二皇子也不会相信的。他疑心病重,素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肯错杀也绝不姑息。
或许二皇子方才那一句感慨,为的也是他们二人之间。而这样的感慨,他又何尝没有?
现在的二皇子定然还不能确定互换身份一事,也不能确定他是否知晓此事,是以才如此态度,是为试探。他日一旦他能够确定,便是二人对立之时。
白希云的心下无奈至极,但为了一家子的生存,也不能不顺应现实。
二皇子又与白希云闲话片刻,见赵其芳出来就告辞了。白希云直将人送到了门口才返回内宅。
二皇子这厢与赵其芳上了马车,仔细问了内宅之中的情况,又问:“齐氏现在如何?”
赵其芳面上笑容一僵,随即强迫自己笑的越发温柔,道:“产后虚弱,妾身进去时她还在沉睡,不过小公子妾身倒是瞧见了,模样精神的很。”
“是吗。”二皇子缓缓开口,随即抬眸看向前方,那眼神就仿佛能够透过马车行进之中略微晃动的锦绣门帘看到外面的景色,眼神呆愣愣的。
赵其芳藏在袖中的帕子险些被自己绞碎。这人就如此要疼惜齐妙吗!可不是么,齐妙生产之后,要是她真与二皇子有什么首尾也方便伺候啊!
强压下火气,赵其芳笑容满面的温柔道:“是啊,白夫人是有福气的,进门头一年就喜得贵子,往后这一辈子的地位算是保住了。您说,这人生来可真是不同命的,虽然白夫人从前在闺中时生活的苦一些,可到底出阁之后日子过的好,夫婿疼爱不说,就连宫中母妃那般高贵的人,面对她也格外的温柔一些。白大人也是好福气,能得万贵妃如此垂爱。”
赵其芳起先说的话酸味十足,也是到了后头才不忘记给万贵妃戴个高帽子。她算是看透了。二皇子毕竟是万贵妃的儿子,她在怎么与二皇子感情深厚,他也不可能为了媳妇去对母亲如何的,所以还不如主动讨好万贵妃。左右她也看透了,万贵妃的心眼儿是偏的,她能力不及,地位不及,想要报复也只能在二皇子这里吹吹风,就不怕天长日久下来,二皇子对万贵妃的心里不会生出芥蒂。
二皇子似因听了她的这番话回过神来,道:“是啊,白子衿与她夫人都是好福气的,母妃也是真正宠爱他们的。”
赵其芳颔首,见二皇子似乎蔫蔫的,精神并不好,便也不在念叨一些烦扰的那事让二皇子心烦,既然事已至此,她更要振作,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循序渐进的去办,她就只等着渐渐看好戏。
日子过的飞快,洗三之后,不知不觉元哥儿就过了满月。
摆满月酒这日,安郡王府、梅家、曲太医一家,以及白希云平日相熟的那些同僚和手下的掌柜家眷全都到场,就连徳王和三皇子也都一同来了。
齐妙经过一个月休养,身子已经渐好,与从前相比较,她身材依旧苗条,曲线却更加玲珑,身上自带着一股子青春之中又透出妩媚的韵味来。加之她谈吐大方,进退得宜,着实是叫人称赞。
待到酒席散去,就只剩下相熟之人,二皇子就笑着道:“子衿,快叫人抱你儿子出来给本王瞧瞧。从前怕她太小了,出来吹了风不好,如今可要仔细看个清楚才是。”
满月的孩子难道不小?只不过如今天气暖和了许多,白希云也放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