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清歌这里去寒友居,要路过珠玉院。
夏日炎炎,正是日头最晒的时候,珠玉院安安静静,人都躲在屋里乘凉。
严清歌看看四周无人,从袖筒掏出一只手帕,里面包裹着一些半融未融的碎冰,碎冰里有条僵直的小蛇。她拎起蛇尾巴,朝上一荡,那小蛇就飞进了珠玉院内。
严清歌拍了拍手,眯着眼笑微微离开。
她到寒友居的时候,不但海姨娘还没走,本该在明心斋跟楚先生学习的严淑玉也来了。看到严清歌专门来送菜,严松年非常开心,道:“清歌,你真是有心了。恰好今日一家人都在,不如一起吃饭好了。”
严清歌笑道:“谨遵父亲之命。”
没一会儿,菜上了桌子,严清歌看海姨娘大刺刺坐在严松年身边,莺姨娘、柳姨娘站着给他们伺候布菜,道:“父亲大人,莺姨娘、柳姨娘为何不坐下来?”
严松年早习惯了莺姨娘和柳姨娘两个这样伺候,这才发现有些不妥,道:“你们两个不要拘谨,也坐下吧。”
海姨娘恨恨的看了看严清歌,却不敢开口制止,不然严清歌定会叫她也站着伺候。严淑玉不服气,才想开口说什么,被海姨娘在桌子底下一把掐住她腿,疼的她尖叫一声。
严松年看过来,奇怪道:“淑玉,你怎么了?”
海姨娘不等严淑玉开口,就柔柔道:“想是长个子,腿抽筋了。我帮她揉揉就好。”
收到海姨娘警告的眼神儿,严淑玉才不甘心的闭了嘴。
这一顿饭,五个女人陪着严松年一个男子吃,暗流涌动,气氛十分诡异低沉,只有严松年吃的很开心,还夸赞严清歌送来的菜味道好。
“多谢父亲大人夸奖,这是女儿跟凌柱国府讨来的食谱。父亲喜欢,我就叫下人多做些送来。”严清歌笑眯眯道。
严松年呵呵一笑:“我听门房的人说,你和凌柱国府的小姐,还有右相府的小姐常有来往。哪天你带淑玉去凌柱国府拜访,也好叫淑玉和凌府小姐之间的误会消解。”
听着严松年恬不知耻的话语,严清歌心里只觉得一阵可笑,淡淡回应道:“女儿尽力。”
饭才吃了一半儿,王婆子连滚带爬进来,口里呼道:“海姨娘,不好了,咱们院子里抓到蛇了。”
海姨娘筷子啪一下掉下来,惊得眼睛张的大大的,道:“什么蛇?”
王婆子比划道:“这么筷子粗细长短。”
海姨娘一颗心放下来,庄子上那两条蛇,有半丈长,碗口粗细呢,两者相差太多,定不是一条。岂料,王婆子接下来的话,让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五彩斑斓,头上顶了一个鲜红鲜红的肉瘤,虽然小,一看就是毒蛇。”
五彩斑斓,头上还有鲜红肉瘤,那不正是她要找到那两条毒蛇的缩小版么。她心中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两条蛇不但钻进来了,还在自己院子里住下来,悄无声息的产下小蛇。
海姨娘脸色惨白,跟严松年告退,道:“老爷,妾身要回去看看。先走一步。”
严淑玉跟在海姨娘身后,麻溜的走了。
严松年素来都是个粗心大意的,虽然刚开始也有些忧心府里有毒蛇的事儿,可是被莺姨娘和柳姨娘哄了几句,就真以为他是个神灵庇佑,百毒不侵的英雄了,乐呵呵把这回事抛过脑后去。
见目的达成,严清歌吃过饭不多留,愉快的回去青星苑。
经过珠玉院门前时,里面吵吵嚷嚷,搬家具的搬家具,抬东西的抬东西,还有人大白天点了火把,在屋子里进进出出。真真是好一场闹剧。
第二日,严清歌就听到消息,海姨娘哭着喊着求严松年同意,让她搬到寒友居暂住。但莺姨娘当时就跪地哭了,说是蛇类通灵,认准了一个人就会跟到底。海姨娘过来,万一那蛇也跟过来,惊扰到老爷怎么办。
严松年贪生怕死,搬家的事儿自然不了了之。
这一出闹剧在严家几乎人尽皆知,不管哪个丫鬟婆子,都在私底下绘声绘色的讲。还有人传说,海姨娘把那一对儿灵蛇的幼崽杀了,只怕要招报复。
严清歌听着如意绘声绘色的跟她学嘴,笑的只喊肠子疼,连手里的正绣的帐子也揉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