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茶杯里,香茶散发着袅袅热烟,扑鼻的香茶味道,在这间不算大的屋子里弥漫。
茶香,春好,日暖,正是品茗的最好时机。
但客人却丝毫没有品尝香茗的心思,一门心思的要离开这个地方。
身为半个主人的严清歌,戏谑的打量着严淑玉。她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将严淑玉的那些勾当说出来,只要点到为止,让严淑玉有所忌惮就行了。
因为她发现,看着严淑玉自己往死里作,比她亲自动手,竟是舒畅多了,似乎老天也在帮着她惩罚严淑玉一般。
严淑玉心惊胆战,在严清歌处呆了半个多时辰,慌慌张张告辞了。
回到储秀宫后,严淑玉回到房里,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伺候她的宫女流晶就走进来,道:“主子,殿下请您过去。”
严淑玉脸色难看,她离开前,太子交代过她一些事情,但是,她一件都没有做到。
但是,在宫里面,太子就是她的天,太子来叫,不得不去。
她收拾了一下衣裳,敛神静气,才道:“我换过衣服就去。”
严淑玉换上一身淡青色的简易宫装,头上的钗环一样不剩卸下来,只将头发挽在脑后,素面朝天,朝太子住的屋子去了。
太子正坐在案几后,处理着许多奏折,自从回京后,太子处理朝中事物,再不遮遮掩掩,遇到难以决定的事情,还会自然而然的召见朝中大臣到储秀宫商讨,皇上对此半句都不曾多说。
而此前风头大出的二皇子,再也没有人提起。二皇子和静王所做的那些事情,罪无可赦,但是,到现在,也没见有人动二皇子和静王。
私底下有种说法,静王挟持了年幼的五皇子和素来低调的四皇子,若是皇帝敢对二皇子和静王府下手,静王就让皇上这两个儿子陪葬。
五皇子倒还罢了,他和静王和二皇子血脉相连,但四皇子却不同。
四皇子是容贵妇的儿子,地位还在候妃之上,虽然并不讨皇帝偏爱,可是玉妃出身千年士族的顾家,祖父、父亲、伯伯、哥哥,以及外祖父、舅舅等等至亲的家人,全都在朝堂中占据一席之地。
她本人也非常会做人,在宫内交好各宫之人,且将四皇子养育的非常妥帖,即优秀,又没有争权夺利之心,比起平庸的大皇子,和总是惹是生非的二皇子,好到了不知哪里去。
四皇子若是被牵连丧命,别说顾家不答应,皇上的儿子们,也会只剩下不堪其用的大皇子和体弱多病的太子了,整个朝堂也不会答应。
投鼠忌器,两项僵持,说的便是眼前这种情况。
太子的身后,一名姑姑安静的站着,像是一尊雕塑一样。
见到了严淑玉,她才抬起眼睛,对着严淑玉轻轻示意,让她不要惊动太子。
严淑玉站的腿脚都麻了,太子才终于在奏折堆成的海洋里抬起眼睛。
他对着严淑玉看了两眼,对她招招手,温声道:“到我跟前来。”
本对太子的冷落暗恨的严淑玉,心情霎时明朗起来。
她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心里的盘算却越来越多,轻步到了太子跟前。
是的,她是被欧阳少冥坏了身子又如何,但欧阳少冥现在生死未卜,只怕早就被草原上的狼群吃了个干净。
太子宫里面,现在只有一个压根不受宠的水英。据说,当初的宫难,侯晶晶、元芊芊和其余太子的女人都没逃出来,太子现在对她态度好,岂不是代表着,她有机会翻身了!
严淑玉心里的盘算只在一瞬间就成了型。
装成处子,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一袋鸽子血,和几两明矾,就是堂院里有经验的茶壶来了,也辨不出真假。
严淑玉越想越是激动,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
太子看着严淑玉那张脸,慢慢道:“母后那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明日你再去吧。”
严淑玉跪地磕头,道:“婢妾辜负了太子殿下的期望,明日婢妾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太子缓声道:“你很聪明,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下去吧。”
出了门儿,严淑玉回到自己住的殿门口,却不进去,而是抬眼看向天空中高高悬挂的太阳,阳光刺目,一瞬间就照的她满眼都是泪水。
她心里的茫然却都没了,那太阳不管多刺目,总有一天,她会将它攥在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