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被三千万砸死的倒霉鬼(3)
天哪,我倒了哪辈子的大霉啊,一辈子没吃好住好用得好,自六岁开始懂事辛辛苦苦十六年寒窗,不迟到不早退不早恋不旷缺课积极主动参加公益活动简直是典范的五好学生,毕业了千军万马过独桥不好不容易勉强挣得一职之席,不翘班不偷懒不怠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认真完成上级交予的工作与任务……如此优秀称职的一名好员工杰出青年,竟然……过不上有钱的好日子?
这……这……是什么世道哇!
过不上好日子就认了,还不让我好好活着?给我横祸天降,要我死!死也就算了,偏还不是安乐的那种,是被人砸中,倒霉死的!好,砸就砸了罢,竟是被极速贬值、跌破发行价的臭男人……唉,要是长得帅一点心里也安慰了,摔下来的男人还是很衰的那种。
欲哭无泪。
绿眼珠帅哥喝道:“革囊众秽、从何而来?美人如皓玉,终不过归于黄尘,难道过了这二千多年,你还没能醒觉吗?”
声如雷震,在耳边绽炸,纬纬不由激凌凌一震,抬起头看他。
帅哥一把拉起她:“走吧,既然已是来了,前尘未了旧事,也该还了。”
昏昏噩噩不辨东西,纬纬被牵着一路迄行,时听见人声鼎沸人头汹涌,时而又如山空幽谷寂无声息,一时阴森诡秘啾啾怪鸣,一时又光明灿烂晃晃亮堂。
不一会,就来到一座大殿面前,高耸入云,巍峨庄严,更有烟霞缭绕。帅哥身子一晃,已经带她进入一个更广宽的空间,有点类似歌剧园,列满坐椅呈梯级而上,以半包围列席。房间内设一面大大的镜子,明晃晃的里面却看不到任何影象。最中间的位置,也就是镜子的上方,设着一张长方形的案桌,上面摆了几样类似宗卷文件的物体。左看右看,觉得更象法庭多些。
可不是法庭嘛,纬纬抬起头,自己那么渺小又孤伶伶的立在镜子正下方,还真象是在等着审判结果的犯人。
头顶啪的一声惊响,大片光明倾泄,纬纬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皮,猛地发觉席位上瞬时已是坐满了人,面目或明或暗地隐在黑影中看得不清,却又都显得那么从容安静。居于正中的三个位置上,中席和左首坐着两人,另一席却是空空。
纬纬原先混乱迷茫的心神,莫名地定了下来。
一把温和的声音:“俗尘阳世,编号20090812175521068……濮阳吕氏第四世,俗名吕纬纬”
这编号可真长。纬纬心里嘀咕,不知是按什么序列规律的。
心里刚想着,头顶那把声音就说了:“是按你死的时间序列编的号。”
嗄!
怎么……怎么知道我心里所想的?纬纬心里咣咣的打起小鼓,这可……有什么秘密也藏不住了。
声音说道:“人世间能藏得住什么秘密?不过是时间的长短罢了。来到这里,一切皆空明,法眼空空洞若观火,人世间没有任何能掩隐得了。”
幸好自己生前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虽然偶有些小犯错,但自己也经常做些公益好事,就算有也应该抵过了吧。
“错就是错了,若企图以善掩恶又怎么称之为善?”
纬纬内心一凛。是的,说得没错!
“吕纬纬,你这一世轮回,一万零九百九十六日,共杀生三十六万五千六百九十……”
我杀生?!吕纬纬差点尖叫起来,连杀只鸡都不敢,怎么会杀了这许多的性命?
眼前镜子突然光芒暴射。纬纬看见自己光着身子呱呱坠地……吸吮乳汁……蹒跚学步……和小花猫玩,扯疼了它身上的毛……穿着小花衣,在草丛里抓住蜢蚱,扯去双翼,再一支支的将它的腿撕开……在学堂里执笔写字……和同学在树底下烧蚂蚁窝……过马路扶老太太……上车让座……尖叫着踩向蟑螂……拿着扫把凶神恶刹地追赶老鼠……到孤儿院去探望孩子……帮孤独老人洗衣服……餐厅里吃饭,有鱼有肉有虾……叉着腰和别人吵架……捐钱给灾区……在办公室里加班到深夜……机场里流着口水睡着了……寒冷的冬夜见有街头露宿者,折回去送了一床被子……捧着只三足小碗眉飞色舞……算命老头干如枯枝的手指……头顶呼啸落下的金光闪动……
每一幕都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纬纬吐了一口气。原来,吃肉也是一种杀生。可这是大自然的食物琏法则,一物啄一物,早就安排注定的,有什么办法?
唉,可惜了自己。
读经济、学管理、修市场营销、甚至研究心理学……自感生于寒门大学(即非国际名牌)生怕竞争力不足,工余之时,就象挤乳—房一样挤着时间拼命的充电学这个学那个,几年时间下来,不好容易才修炼成骨灰级“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终于立足脚跟了!却……竟然死了……
早知到头来一场空,我当初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你终于悟了些,却还是不全。下去吧。”声音说。
“去哪?”纬纬茫然。
“去你该去的地方,找回你要找的东西,再来吧。”镜光瞬灭,周遭一团黑。
绿眼帅哥走近身边说:“走吧。我带你投生。”
环视四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走了出来。眼前树叶抚梳,河水潺潺,一点也不象是阴气重重的地狱。
“前面就是忘情河。呀,你老朋友在前面。”
前头果然有人,是两名狱卒的押送着一名男子。听得身后声音,狱卒回过头来打招呼:“尊君大人”
纬纬斜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人竟然是个官儿。
咦?男犯看着有些眼熟。男子见纬纬打量他,谦卑地笑了笑。纬纬搭讪:“去投胎呀?是要去哪一家呢?”
男子摇摇头:“不知道”
纬纬歪脑侧脖的硬是仔细的端详他一番。帅哥说他是我的老朋友啊,看着挺年轻的,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会是我的老朋友。
“你是怎么来这的?”
男子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我前生在城中也是有些名望的,人人都称我为钱百亿,不过后来经济不行,眼看就快破产的了,偏还遇着匪徒打劫,逼着我跳楼自杀……阎王说我误了人命,原是要判重罪的,但……”
纬纬面一板,冷冷的转过头去不理他。那男子见她那样,嗫嚅也就不再说话了。
帅哥拍了拍她脑勺:“走吧。你老朋友在前面等着你。”
杀人凶手,哼!纬纬瞪了那男子一眼,跟着帅哥恨恨地走了,心里纳闷他怎么会一下就年轻了这么多。
“你莫要怨,法缘注定他欠你的,那是要还的。嘻嘻……你和他的缘份深着呢,下辈子逃不掉的”
不是吧?站没站相,连说个话都直不起腰,长相又不好看,别是要做我男朋友吧,我可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