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脸向吕公:“公出世族,其后果然是不同于寻常,我听得街巷有传,说吕公子有志于学礼知仁义,做个有学问有道德的人。年纪小小的,难得竟有此想法,吕公必定欣慰啊。”
吕承宗谦让了几句,说道:“有劳夫子多加提点管教。”
奚慎又问了吕承宗的家世、官望。吕承宗不禁有几分尴尬:“学生乃是帕头①……”
“哦?”奚慎顿时神情肃然起来,盯着他头上的笼冠问道:“那你怎可戴上这冠子?”
吕承宗面更红了:“此乃先君所赐,不敢不戴。”
原来当年吕承宗暗地里帮了卫嗣君一个大忙,卫嗣君感其所诚,特赐了个笼冠给他,因为事情不易明宣,所以就没奖赏功名,加上卫国国土瘦小,这功不功名的于吕承宗也无用。
不想这奚慎是一固腐至极的人,见他既不是贵族之后,还想要儿子到这泮宫学读,不由生了几分轻视。
吕承宗双手捧上一方宽宽的竹条,那上面写了几行字。说道:“在下有卫大夫的名片”
老夫子皱了皱眉,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说道:“这事卫大人之前也跟老夫有提过,说是卫吕两家彼有些渊缘,既是他作了保,也罢,就收了你吧。”又不住的摇头嘀咕:“唉,失学于官,礼失于野啊。应该是什么样身份的子弟才好进什么样的学堂,可是现在的君侯都已经不讲究这个了。可叹,可叹啊”
纬纬不禁蹙眉,心想这老师怎么这等儒腐。
当时的战国,以官学和私学两种授业教育方式,官学是国家设立的教育学校,以国学为主,以培养天子、储侯和贵族的子弟而专门设立。普通百姓庶人和奴隶是没资格进入的。
而要入私学就容易得多了,可自行择明师而学,不论出身。比如:孔子广收弟子,有教无类,其实就是开办私学。
看来,这奚慎老夫子很是讲究门弟阶级之别。
吕承宗精明世故,明明听到那奚慎的话,却偏假装没听见,不慌不忙地从怀内捧上一小锦盒:“小小礼物,不足以抵师资,望夫子笑纳”
奚慎拿起来,打来看了一眼,脸上虽然依然一副淡淡的表情,态度却已是缓和了下来,朝身后的侍童点点头,那童子便上前接了。
吕哥子赶紧将手上的盒子交给纬纬,示意她跪下,双手奉上给老师。
眼看这老人竟然如此重于名位,得知其不是贵族之后,态度瞬间冷淡下来,想来父亲是送他什么贵重的物品吧,纬纬心里有些不舒服,心想看来你也不过是虚有其名罢了。
不愿在外人面前失了父亲面子,只得勉强的跪下,将盒子奉上。
奚慎打开盒子,取出刀笔和竹简条,在那上面轻轻的写了几笔:“好了,自此之后,你就是我的学生了。”
待她站起来,便顺口问了句:“以前在家里可曾有学过些什么吗?”
“还没上过学堂”纬纬说:“但是父母经常有教导的,叫我行止要有礼,尊师长孝父母。这应该也是一种学问吧”
吕承宗听了,心中暗暗欢喜。
奚慎满意的跟着点头:“好孩子。孺子可教也!”抚须再问:“除此以外,还有没学些其他的?”
儒学讲究的是德、行、艺。尤其重视前两项,奚慎这句问话不过是顺着想再了解她父母对她有没其他教行,以知道学生的基础底子去到哪个程度。
那想纬纬正因他刚才的无礼想要下下他的面颜,见他问了,干脆装出一派天真可爱的模样:“有哦,娘有教我说,有个很利害的圣人,叫孔夫子,要我要向他学习。老师,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利害呢?”
奚慎笑道:“当然,孔圣人乃是我辈之范,你以后好好听讲、学习,老师就跟你讲孔圣人的故事。”
纬纬拍掌作天真状:“啊,太好了。我听爹娘说老师你是很有名望和本领的。唔,我上次听得巷头有两位仕子在谈,说什么孔圣人的有教无类,一直困惑至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奚慎轻咳一声:“孔圣人的意思是说:不论学生是什么样性情的人,不计较他的家庭是……”突然停住口,想起自己刚才失礼的一番言论,顿时难掩尴尬,于是斜眼看了看她,心想这小儿问话倒象别有所指似的,莫不是在暗讽于我?
偏纬纬以一脸的无辜,正以四十五度角的仰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显得无比的湛清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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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古制规定,庶人不得戴冠,只能覆以头巾。头巾,又称为帕布或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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