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回
吕府。
吕夫人双眼红肿,泣不成声,几名妾室围坐一旁不住的劝慰。
起先接到信说吕哥子在外头一处巷子被人打个头破血流不省人事,她的心已是提吊了起来,待到听说连小少爷也不见了,她挣不住,双脚发软,一口气没上来就此晕厥了过去。
这回好不容易给唤醒了,谁也不敢绑匪勒索的事情告诉她。而吕承宗则赶紧着酬募值钱的珠贝,一边忙不迭的报了官,又派出人手四下暗查。
偏生这时又传来消息说卫大人家的小儿卫英也失了踪迹,卫泶正大发雷霆,官衙上下都乱了套。起先两家人还凑在一起议论,或不是两小孩儿都被绑了?卫家人不理会吕哥子的伤势,硬是将他给弄醒来问个明白,得知卫英并非跟吕家小儿一起,顿时松了一口气,告了声退,径自寻少爷去了。
吕承宗怕女儿有个什么不测,也不敢跟匪徒过于纠缠了。待到亥时一过,后院里突然着起了火,明知是这匪贼的伎俩,却也忍声吞气的让人都撤了下去,只生怕他们拿不着钱就要为难女儿。
大摇大摆的进来要取钱的,是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后生,也不知他打哪进了吕府的,竟熟门熟径的直奔往吕承宗惯在的主堂。
看他将那玉扣往案桌上一放!吕承宗认得是女儿的随身事物,刹时脸色灰白,汗重湿背:“吕某倾家荡产不息所计,求英雄高抬贵手,放,放过我儿一条生路。”
那人点了点头,一言不发,拿起放在桌上的包裹,掂了掂。随之转身而去。
门下几个家宰互打了个眼色,自有仆人飞一般的跟上去,暗中缀跟着。
不料过得一个时辰,几拔仆奴垂头丧气的回来,回报说来接赎款的贼人不止一两个人呢,那进来取赎金的贼人才一出了吕宅,便立时另有匪人接应了上去,如此几番转递掩护,到后来竟不知被被甩到哪条大街上去了,贼人全都不见了,众家奴只得怏怏而回。
卫邑虽小,执事的衙差们还是有的,却无奈太平得惯了,根本就办不得事,加上卫家公子也都不见了,正翻了天的大张棋鼓寻人,哪有时间再理会得了他?反倒是更容易惊了贼人,吕承宗好生后悔报了官家。
这回让贼匪拿去了银财,连个影子都捞不到,女儿尚自音讯皆无,吕承宗心如油煎,在堂着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眼见着更响已过三下,月渐西移,吕承宗的心也跟这月亮般沉甸甸的如坠冰海。
双眼熬得腥红,突听得一名家宰飞奔进来:“老,老爷……”
吕承宗赶紧迎上去,没听其意,先观其色,见那家宰气喘吁吁,脸上汗水淋淋已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了:“老爷,小,小,小少爷……回来了!”
话没落下,吕承宗已是奔了出去。
吕夫人室里听传说女儿回来了,又悲又喜,哭喊着挣扎了出去,待到正院里,火光下那一抹乖巧娇俏的小人影,可不正是自己牵肠挂肚提心吊胆了一整晚的女儿吗?
见她头发蓬乱,脸青鼻肿,嘴角鼻腔处均见班班血迹,心一下便酸碎了,扑上去搂着她:“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儿呀,你受苦了”的哭个不停。
见女儿总算平安的回来,吕承宗心头那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他可不象吕夫人那般情绪激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便赶紧吩咐请来疡医来看治(从西周开始,中国就有了专门的医师,并且还有分科类的。比如有专门从事饮食卫生的医生,叫“食医”,有专门治疗疥疮、疟疾、咳嗽气喘的医生称为疾医,而负责痘疡、溃疡、刀伤跌打的医生叫疡医,当然还有兽医等等之类的这里就不尽描了——怎么样?咱老祖宗们利害吧?医学科技比欧州银早了千年呢。)
等交待完毕下去了,这才发现女儿身后竟还跟着卫英和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人。
那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面目英俊,举止温文得体,一直静静地站在人群中,却是气度庸容优雅,火光下尤如显得鹤立鸡群,萃拔出众。
吕纬纬轻轻挣开母亲,向双亲介绍说“女儿这番回来,多得乌家哥哥和卫英哥哥。”
乌倮抢先上前一步,曲膝半跪行了个大礼:“小辈乌倮,拜见吕公,吕夫人。”
吕承宗赶紧上前扶起:“如此大礼,使不得,使不得!承得侠士相助,我儿才得平安回来。吕某承劣酒薄礼,以谢大恩。”
目光不住的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这少年面熟。于是问道:“侠士仙居何处?尊座是哪位?吕可曾有故交?”
乌倮抬头道:“小辈乃西戎凉州乌氏倮,家尊名号不敢擅称,小辈早几年前有缘得聆吕公亲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