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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是韩国的一个极重要城邑,连接荥阳要道,既通往国都新郑(如今河南省新郑市)的必要途径,也是魏国与韩国国境交近之处。早在数年前(公元前273年,即女主吕纬纬七八岁左右年纪)这里发生一起惨烈的战事,魏军与赵军联合进攻韩国,战事胶着于华阳。韩国急忙向秦国求救,于是秦王派出名将武安君白起率军前来解围,在华阳城下,秦军与韩军里应内合,反将魏军包围了起来,并一举歼灭魏军15万人,生擒3名魏将,魏国宰相芒卯连夜败逃。
这一场战役,虽然过去了多年,可只随便问起一个本地人,对方都能滔滔不绝的跟你说起那往事,稍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子更骄傲的掀起衣裳,让你瞧瞧他当年英勇抗敌时留下的箭疤伤口。
如今的华阳,城中岁月草长,繁华复再。处处凌罗锦衣,香风熏人醉,酒幌连翩,行人如织。战火的硝烟看似乎走远了,却难掩留下的清晰的伤痕。城头上累累的熏黑,箭眼如麻,无一不在诉说着那场血腥残酷的往事。
不过,乱世中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永久的敌人,有的只是对自身利益的追求。韩国的国力日益衰败,是所有七个诸侯国中实力最弱小的一个(卫国不算在诸侯国内),在倚仗了强秦之后,又担心国家会被其一步步侵食,于是处于几个大国之间夹缝生存的韩国又开始两边左右摆摇了,开始有点想往魏、齐靠拢的意思。虽然与魏国有过咬牙切齿般切肤之痛,但亦不得不放下姿态以示亲和。渐渐地,两国官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心照不宣的地下走动。
于是两国商贸仍然往常般热闹来往,在酒馆、乐伎馆等处,在歌乐升平当中,商人们举尊堆笑,移杯换盏,眉目笑脸之间各自传递意味,暗示着一桩又一桩的交易已经这烛晃灯影下,在*女婀娜裙带下随音乐跳跃旋转中妥成。
吕家这次随从而来的仆人不少,包下了旅馆的半座院子。而卫家则是很气派的将隔壁旅馆整座包租了下来,撵鸡走狗,搬卸货物,喂牛马饲料等等纷扰了好一阵子。卫英站在旅馆的二楼上,冲着吕纬纬直笑。
这原本,吕承宗是不乐意女儿和卫英走得太近,只不过他今日拜会的人要在伎乐馆子中见面,女儿那是万般不能带在身边了。不得已只好命她留在旅馆中,叫人好好照看。又叮嘱她别乱跑了,吓唬说这城中有专绑小孩的迷党贼,捉了小孩子断去手脚舌头卖给那江湖走艺的戏傀。
吕纬纬心里暗自偷笑,脸上却装着一副恐惧害怕的神情:“爹,我哪也不去,在房间里等着你回来。”吕承宗这才满意的走了。
却哪想到以其宝贝女儿的性格,下人们如何能看得住的?他前脚才刚走,吕纬纬便借说要睡觉休息,不准进来打扰为由,将一众看护她的仆人们都反锁在门外,然后自己再蹑手蹑脚的从窗户外翻了下来。
或许是平常小少爷在家里过于乖巧,吕家的仆人们未免有些大意,想着她住在二楼的房间里,任她一个小孩子能做出什么大动静?却绝想不到她竟然胆大得敢爬墙翻窗。
她在这边的动作,对面的卫英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咧嘴一笑,嗵嗵的也跟着下了楼。他父亲前去拜会地方官员,二哥卫燕虽说是奉命要照看他,却早就不知溜往哪处风花雪月去了,他更乐得个自由。
仆人们一向各司其职,安顿了之后便是闲了下来,袖手三五扎堆的闲嗑,议论着院子中的刚刚住进来的另一家客队,气派不小,可不知是哪方的商号?一点都没发觉自家少爷正猫着腰,借着粱柱、碾米石、车架等掩饰体,闪闪躲躲的已是到了门口。
那新住进来的商客,主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此时正站在对面一座客楼的二层上,身上披着一件普普通通的暗蓝色长袍,却浓眉俊目,显得英气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