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承宗奔走四方,精明于生意,在言谈间总能附和得上。于眼前时事局势不着痕迹地请教了一回。魏无忌果然为人爽阔,提点了几句关键,从中可窥商机,令他获益不浅,心中自然感激不尽。
吕纬纬心想这位信陵君亲慈不倨,相处起来令人如沐春光般舒坦。对着我这么一个小孩子,都能知错立即道谦,不存半心轻视之心,实在难得可贵,怪不得下人们都对他忠耿不二。日后我若得势结交各方士人,必然要象他这般谦厚恭和态度。
不过,他既身为魏国上贵还亲临到仇敌韩国之地,这背后自然也有着什么样不为外人所知的秘事。是意味着两国之间的政治对立有所缓解?还是暗中酝酿着另一番战国风云?而作为商人的,又该要如何把握时势,从中趋利所附?吕纬纬心中恻忖道:既然结识了这样的人,可不能就此白白浪费了这个资源,魏国是铁器大国,铸造的兵器锋利天下,是秦国最担忧的心患……嘿嘿,可惜自己年纪太小,而家势又弱,不然的话,这种暴富天下的机会岂错过?也罢,只有看准机会将它送给魏无忌了,买他个大大的人情,日后好让他为我所用。
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地浮出一抹得意,目光错晃间,却见魏无忌身旁的狐从疑正襟跪席,目光似是漫不经心的扫过来,在她脸上略略停顿便是晃了过去。吕纬纬心头一震,这个人一整晚的几乎都不怎么说话,可眼光总不时的在爹爹和她之间来回扫。越到后来,更越是看得她多,而看着吕承宗的少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样的意图吗?
吕纬纬笑着看了他一眼,将心头的疑虑压了下去。
——
月将半空,魏无忌告辞于吕家,和狐从疑一起回到自己这边的客楼。看着对面的那几扇小窗一一熄灭了灯火,魏无忌将幽长的目光收了回来,问:“书公,你觉得如何?”
狐从疑道:“这吕公是个典型的商人,见识是有些的,却是……比不上那孩子。”
魏无忌点点头:“我瞧这孩子不简单,应对自如,不亢不卑的,不象是寻常商贾可以教出的孩子。”
“这还不是重点。”狐从疑上前一步,说道:“我瞧他见识不比他父亲的差,甚至,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言听上去似乎有些过誉了,但魏无忌却知这人最强就是善于识人辨才,几乎还没有走漏过眼的时候:“书公何以见得?”
狐从疑捋了捋长须:“我见公子与吕公说起当今政治之势,这孩子就听得入神,没显出半点烦郁之态。吕公后来说起西秦改良战马而逐鞑中原,以至国力益强,孩子脸上明显的不以为然,却又不反驳,可以其见识不同于其父。再来公子又说起孔孟的仁德是为国之大本,那孩子顿时显露出诧异之色,似乎并不认同公子的看法……”
魏无忌皱起眉头:“那孩子当真是这副表情?”战国乱世之中,弱肉强食,孔孟所奉行的那一套以儒治国之道,根本就不符合当时政者要争霸诸侯、裂土分疆的野心,这就是为什么孔子一直来在官场不得志的原因。作为魏国的丞相,诸侯之族,魏无忌自小便是闻着血腥长大,自然不可能真的奉举儒家那一套文人治国,只不过口头上那些漂亮些的官话还是要常说的。
这孩子,不足十二岁便有了不同寻常成人的心思?果真如此神童?那个关于魏国使臣如何被一个十龄童折服在卫堂之上的传闻,难道是真的吗?
若真如此,尽当早些收为已用,不然,绝不可重蹈覆辙于之前的商鞅①最终为他国所用……
①商鞅原名卫鞅,是魏国人,曾在魏相公叔痤门下任中庶子。公叔痤临死前向魏王推荐商鞅,说“能用当用,不能用当杀”意思是如果魏国不用他,就一定要杀了他。但魏王不听。商鞅后来跑到秦国去,实行国家变法,让秦国终于强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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