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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靡楼是座新开不足三年的伎乐馆子,外装饰上以华阳众多香艳之处当中并不特出,却有别具一格的特色吸引众多寻香客。这些客人当中,个个身份菲然,不是巨室公族就是大贾巨商,或者名贤才子。这都是因为,文靡楼的姑娘们大多才雅艺绝,与其他胭脂粉楼一切以貌为准上的姑娘们大是不同。
她们当中相貌或不是最出色的,却是娴贤淑雅、或是长袖善舞,或是琴技出众,或是书墨能画……各有特色特长,于是在其他家众多艳女的衬映下,就显得那么不流于俗。
只不过,再怎么才华溢众出色,终究还是个身不由已的玩物,任人折弯。于是这每一年,甚至每个月,都有新鲜年轻的女孩子登场,替换下当初也曾经蓬勃朝气、也曾经脸红如霞、最后终被岁月无情弃了去的女人。这里,每年、每天甚至每月都上演着这样的替轮码戏,可是又有哪个恩客再记得起她曾经是自己求之若鹜的女人?
卫燕进入文靡时,以他历久欢场的经验与及少得可怜的出行经验,根本看不出这看似极是普通甚至有些残落的伎乐馆子,能坐进来的客人是何等豪富尊荣。
他以为这不过是一间寻常的伎乐馆,可能连生意都快要倒毙了,以至门口迎客的下奴,看着他进来时只会不住的拿眼睛打量着,却慢腾腾不上前通迎。
吕家的奴仆,硬是在门外就将吕纬纬拦了下来。作为吕家唯一的血脉,大伙口中称之为大少爷的她,但终究改不了女儿身的事实。老爷要知道她进出这勾栏之地,对她可能最多只责骂教训几句了事,然作为下人的他们,所受的惩戒却绝不止于一顿皮肉苦楚。
卫燕心头不乐,不过既然已是到了,总得要见识一下“美绝芳华”的琴姑娘才好。走进大堂,终于有仆僮来引座了,倒上一碗清茶,有意无意的问道:“客人打哪里来?可有相好的姑娘帮你叫过来?”
卫燕张望几下,见大堂下冷冷清清的只坐着两三人,陪客的伎女们跪坐在一旁相侍,或是挥墨相侍,或是轻奏琴音,大多相貌着实普通得很,并无什么出显之处。
端起茶喝了一口,只觉入口微涩,心中更是不爽:“我瞧你们舍里也没几个风姿出色点的,就将你们当红的琴姑娘叫出来,给大爷瞧瞧可真是传闻中的绝色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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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纬纬好生遗憾,没能见上井坊相传的绝色美人,也没能进去好好瞧瞧这伎乐馆子里有怎么样的风情。她啧啧嘴,心想不知卫燕进去后的真实情形,也不知他是否不负所望的跟赵胜争风吃醋。
只站在门口张望,过了半壶茶功夫不见动静,看在奴仆不住的催促,只得恋恋不舍的回了,却指使一名仆役暗中探察,看这卫燕什么时候出来,再给她汇报。
回到旅馆里,自然是受了吕承宗一顿训斥,说她不该去那种污糟之地,更不该跟卫燕走在一起。
吕纬纬一副垂头诺诺,恭顺受教的模样,直被训了两盏功夫才得以脱身。
回到自己房间,那仆役就来了,向她禀报说在她走后久,卫燕就骂骂咧咧的从文靡馆子出来。吕纬纬赶紧打听:“有听到他骂什么了吗?衣裳帽子什么的都还好吧?”
仆役说:“表面上没看到什么异样。私下听卫公子的仆从们说起,卫二公子进去连琴姑娘衣角都没见着,就被几个大汉撵了出来,卫公子倒没吃上什么亏,只是心头气难下罢了。”
吕纬纬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卫燕虽说在濮阳横行霸道惯了,但华阳毕意不是他的地头,看着形势不妙也不敢大嚣张,赶紧儿的撤了。既然他没见着琴锦,自然也没见着刘胜了。
吕纬纬的原意是想借着刘胜之手将卫燕教训一顿的,心想这次没能成,只能下次再寻机会了。
其实还是又点小失望的,偏小桃又是个闷嘴葫芦,吕纬纬坐在房间里不免郁闷,于是走到院子中庭的树下图个纳凉。
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经过,其中一人说道:“可都备好了?吩咐明日午时起程”
另一人点了点头,然后道“新郑不比华阳,公子既要亲去。我等需十分的谨慎,以保万策。”
两人同时住了嘴,不约而同的朝吕纬纬瞧了一眼,见是小孩子又是认得的,也就不以为意了,其中一个还朝她笑了笑。
吕纬纬知道他们是魏无忌的贴身侍卫。心想,原来魏无忌明日就要起行去新郑了。他作为魏王的亲弟弟,*服匆匆到韩国来,倒还真有胆气。两国几年前十数万条性命的仇怨没消,那是随时可被韩国擒作人质的风险啊。
心念一转,突又是生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