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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知闻君已久 相逢竟不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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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由心而生,君子所奏的都是正大光明音乐,它除了能使人高兴以外,还具节度和正气,能教化人们要如何节制嗜好、谦让有德,因此节奏都是以平和沉敛的为上。”公子非双目如冰,冷冷的盯着她:“阁下适才所奏跳脱轻浮,俶诡殊瑰①,令人听之心神动荡摆摇,邪念欲生,正是井陌俚俗之作。”

这话要放在21世纪,只怕谁听了都忍不住要仰天大笑。

吕纬纬却是明白在这差距了两千多年文化背景的巨大鸿沟下,很多观念几乎是相背而驰。尽管心里很不以为然,但若纠缠下去亦会有不小麻烦。

于是表面上不动声色:“我认为只要音乐好听、人们听着喜欢就是好的。况且——”她顿了顿,刻意地缓和下语速与语调,以温和而不着痕迹技巧来转移话题:“乐者,心之动也,声者,乐之象也,文采节奏,声之饰也。音乐是发自内心的感情感受,而情感是心底最真实的表现。既是发于人心,娱乐于众的,那么即便是想要表达快乐或渲泻不满便没什么不对,没必要压抑克制本性,做那以乐教人的夫子。比如明明是自已很开心的,却偏是要弹些暮气沉沉的曲子好让别人觉得自己高尚,又或原本不值得高兴的事情,却还要弹些快乐的曲子去奉迎君主……这些不是发乎内心的弹奏,怎么会能让听者共鸣而感?不是真心打动人心的乐曲又如何令人称之为好?只一味的虚伪违心之径,又岂是君子所为?”

公子非愣了愣,似乎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隐隐中又觉哪里不妥,丝毫没想起已经被她暗中换置了话题。他想了想,又是冷笑一声:“你一张利嘴倒会强辨,不错,乐乃是由心所生,感知外物而心动是人的天性和本能。可如果爱好憎恶在心中没有节制,那么心智也会受到外物引诱,越来越变得贪欲无止。圣人有曰之:乐至则无求(音乐要使人心情舒畅没有过份的),礼至则不争(礼仪就是要教化人们没有纷扰斗争互相敬爱)。又有曰云:乐由中出故静,礼自外作故文。礼义立,则贵贱等矣,乐文同,则上下和矣。所以音乐要和礼节一样,讲究恭谨谦逊而有正气。演奏音律的人如若是没有德行修为,弹奏那些轻浮奢迷的乐章,常常听的人就会被引入岐途,意志德道催毁、陷沦于异途。当年就有纣的乐官作靡靡之乐,因此纣灭,再后来有晋国演桑间之音②,从而晋亡。这都是没有道德修为乐师将人君导入亡国之途,以至兵祸连连的后果啊。由此可见,靡迷郑卫败国祸民,令人丧失道德常伦,君子绝不应该弹奏这样的曲律。”

吕纬纬终于忍不住冷笑起来,这家伙动辄孔圣人之言,搬出道德礼仪的框框条条,跟个腐实的酸秀才一样,实在教她不能不驳:“公子所言吕不敢苟同也!纣亡晋灭岂非是一介乐官所能为之。那什么郑卫、桑间之误,也只不过是一家之言。终究于深层原因,这都是做君主的过错啊。他如果能够用谦恭礼让的态度治理国家,就不会出现社会作乱动荡的现象,他如果不是凶戾贪婪施行暴政,就不会令百姓畏惧憎恨,他如果贤明通达就会懂得选择忠诚而有才能的臣子辅助国家……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庸腐无能的君主治理下的国家,灭亡是必然的,由开明的新政代替也是必然的。”顿了顿,又说了句:“这跟他听什么音乐没啥子关系”

公子非脸色阴沉:“一个人的品德修为可从其言行举止中体现出来。亡国之君喜欢的音乐,又怎么可能是好音乐?”

吕纬纬暗自皱眉,这位公子果真不好相处得很。懒得再继续这样的话题,微微一笑:“公子言之有理。可幸那桑间之音我们谁都不曾听过,无从考究其律。”言外之意,你若不是听过这样的音乐,又怎能将我的曲韵评作下等音乐。

公子非面色更阴,明知这句话别有用意,却找不到词来驳她。

有位贵衣公子有心要讨好公子非,眼见他呈窘态,便即穴话道:“吕公子似对孔圣贤之学彼有不以为然。然儒学乃学中大家,已是众所周知。莫不是……”他拖长声音:“公子另有高论要与圣人比较一番?还请另赐请教,好让我等得聆高论。”

有人哈的笑出声来。

吕纬纬脸一红,自是听出他的讥讽。心底有了几分恼意。

“夫子有曰: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大意为:多听多看,选择其中好的、有益的来学习;增广见闻,也是知识的来源)。孔圣贤在没能立学之前,亦是访尽名师,集各名学贤良之长以得大成,这才有了我们后辈所读的孔孟圣言。眼下最主流的几大学派:儒、墨、法、道、兵皆各有所长,派中代表人物,杰出名望者皆不在少数。只不过区区愚顿,又兼之贪多好骛,各派均有涉触于皮毛,不能尽悟其中精粹。怎敢妄自菲薄。诸位勤思专学,儒学之博,吕愧不能相比也。”

“只不过”她顿了一下,原本看在这些家伙是孔儒的崇拜者,打算余下几分脸面的,看样子得放出强硬姿态,不然还征压不了呢!

“虽然孔圣人礼仪德教方面那确实是无可非议,但若论治国之道,比他强的人却也大有人在,不然的话,他又怎么游历各国,一生郁郁不得志?君主们怎么不争着抢他到自己国土上去治理国家?”

岂孙有心要讨好公子非,说道:“圣人在鲁国的时候……”

吕纬纬打断他:“不错,他也有过几次做官的经历,但那可都是以教化民众道德为主,可曾有过强国之策?夫子那一套,用在社会升平繁弟之时或是有用的,但在乱世,人们连吃饱饭、睡个安宁觉都难得,谁又讲究什么礼仪之道,更况论说什么以音乐教化人心了。”

知识就是力量,可死读书是没有用的!

“啪啪!”圈外突然响起击掌之声,有人大声说:“采!”③

众人冷不防吓了一跳,转过身去,见密密比人肩高的花灌丛中,一名年若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正分枝而出。吕纬纬心里暗赞:“好个俊美的少年公子。”

只见他玉面郎眸,风仪翩翩,身上仅一袭简洁的缎纱麻袍,也不见得纹饰有多繁丽,却是极贵重的料子。

公子非眉毛轻跳了跳。

几个少年已是叫了出来:“原来平田公子竟也来了。快快过来坐罢。”

平田公子一边走近,一边笑道:“听闻公叔府慷慨款宴,来得都是名盛德隆的人物,既如此热闹的聚会,又怎么会少得了我?这不,一得消息我可是连衣裳都来不及更换啊!”

岂孙连忙命人添席,一边说道:“得公子垂肯,公叔上下之荣幸啊,说到慷慨二字,又怎敢与君相并论。”

平田说道:“哎,不敢,不敢!区区不过是个散财的败家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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