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安的族弟尸身暂停当在新郑吕家一处闲地,虽然天气渐寒,但路上走了这么多天,腥臭难掩。所以他急着赶路,待信务事因交待完毕,便就要告辞了。
吕纬纬念他为吕家出力,嘱咐和他一起过来的家宰要多谢他酬金,那想郑平安断然拒绝:“吕公子待我如诚,郑某虽死难报,你这番酬作岂不见外了吗?”
吕纬纬赶紧解释道:“你这一路风尘回到魏国定然要花费不少,况且上有婶娘还有抚慰孝顺,有些泛活的银两傍身周转还是好的。”
郑平安坚决不受:“吕老爷顾惜在下,业已给足够多钱银了。”
吕纬纬无奈,正想作罢,突然心头一闪:“你既回魏国,我有一桩事情托你的麻烦,这事情所耗必巨,还请你先收下钱银才说。”
“公子但请吩咐。”
吕纬纬将他引至一处安静无人的僻静之处:“我要麻烦你到魏国去,帮我救一个人。”
郑平安诧异不已。
“这人叫范睢,眼下跟随须贾到出使齐国正是回国途中,回国后必遭人陷害。他怀有大才,一遇英主日后贵不可限量,望你务必救他出魏境。”
吕纬纬继续说道:“你若救得他,便劝他去秦国,假若他一时固执,你便问他:君还曾记得当年濮阳吕童乎?我想他便一定肯去的。”
郑平安心里嘀咕:吕公子年纪青青的,倒象是断事如神一般,可瞧他神情又绝非儿戏。只是想不明白为啥一定要他去秦国。
吕纬纬辨色察颜知他心中疑惑,说道:“以他的大才,非得去秦国才能一展所长。我这番话,你日后自会明白的。”
郑安平当即跪下:“郑定不负公子所托,回国后尽力将此人救出。”
送走了郑安平,吕纬纬心情极是愉悦。
范睢是个知恩必报的人,他日在秦国受到了秦昭襄王的重用,一定会记得报答郑平安,连带地也必会记得自己的好处。
乌倮过来找她时,非常难得的看到她脸上露出了最近难得一见的笑靥。
“乌哥哥。”她笑嘻嘻的露出一口糯米小牙:“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乌倮拍拍她的脸:“你上次不是说过你的小友赵公子邀你去赵国吗?”他扬了扬手中的竹书:“你如今有机会去见赵地风光了。”将手中的竹书递过来:“喏,这是吕伯父的竹书。”
吕纬纬一怔,随即打开来书,见竹片上果然是父亲写给乌倮的字句。
原来乌倮打算起程回国,想带着吕纬纬一起同行,便去信问了吕父的意见。他说服力尤强,说目前吕家官司没结,若然留她在新郑或送回是濮阳都不及将带她到秦国远离是非的更为安全,三言两语的就让吕承宗回信同意了。
吕纬纬心中牵挂老父,直恨不得马上飞奔回濮阳,只是见信如此亦自无奈。
不过这也不失是为吕家着想的一桩好事,于是奔回房内,命小桃收拾行装,以跟随乌家一同上路。
过得两天,乌旅商队起程了。他们货物交讫完毕,行车倒也轻松了。二十余人的跟随,也仅三四辆马车和五六匹健马。吕纬纬发现乌家的车队行李均是简至极至,家仆们最多背着个小包袱,不象跟随自己那几个家仆,行李庸肿,光吕哥子的包袱就比人家几个加起来还要大,就差没将锅碗盘挂上去了。
吕纬纬理所当然的坐进车内,而乌倮因为臂伤不便骑马,也与她同一车内。那马车由两驱齐驾,外表看上去朴素无比,进入后才知内里极是宽敞,垫着厚厚的褥子,既暖和又舒服。车窗做成缕空形的,开得极是阔络。再垂下挡风的帘子,人坐进里面去半点也不觉得闷。
若是按照地理常规线路,该是往西走洛阳、宜阳、曲跃等地后过函谷关进入秦国,不过乌倮是有心要往赵国走一趟,所以绕了个大圈子,取道走荥阳、野王、天门、孟门,先进入赵国国都邯郸,最后再转往西行返往秦国。
这么长的路线,一路走走停停,就算再好的风景看多了也觉得厌。所幸乌倮总能找些好玩的新鲜事物哄她开心,比如教她捉捕路上看到觅食的小兔子或小狐狸什么的,又常教她秦国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