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城西河头吕家那片荒地上,赫然树了一道大木板,上书着一行字:有奖竞赛。众人啧啧称奇,吕家少爷这回又搞些什么喙头?
仔细看那细则,却是再简单不过,只要在规定距离内,将石子扔进旗杆顶端的箕箩内,既奖一文钱。一文钱虽说不多,却是能些盐酱之类日常东西。
众人嘻笑,这倒新鲜得很,甩几颗石子就能有所获,何乐而不为?况且扔石子是再简单轻松不过的动作,任谁都会,不过是考个人眼力罢了。
想想,如果中它二三十个,一天下来的收获也颇为可观了。
顿时心头热血澎湃,人人争先,抢着地上捡石头,瞄着那旗杆扔过去了。
咻咻的一阵狂石乱飞,簇急如雨,好不热闹。
那想看着好象挺容易的,但扔中目标却挺难。旗杆设得又远又高不说,那箕箩还做成小三角形的,口小肚大,石子就算好不容易中了箕箩的,大半还是弹跳了出来,鲜有中标入箩。
不过也是有人能中的,吕家人仆役当场就给了钱,当真是进了一颗即付一文钱,绝无讹欺。
众人又咦哦大叫起来,起哄笑闹皆有之。但眼见别人能中,自己一颗没中的可不服气,赶紧的捡来石子一颗接一颗的试起自己的眼力运气来。中了的人,自然还想继续再来,扒拉了一大堆的石子到脚下,朝着旗杆使劲的扔。
到了下午,城里的人大半都得了这个消息,议论笑谈之间难免要说吕家生了个败家的儿,拿老爹的钱四处打发施舍呢,这一天下来可怎么得了哟。
吕承宗也很是关心,钱可不能这样花啊。只是与孩子有言在先,他不好于干涉。吕纬纬倒是淡然若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过去巡视几回次,见来扔石头的人越来越多,便满意的点点头,似乎越是这样便越开心似的。
过了几天,这濮阳城里城外,十里八乡的人都得了这消息,听说只扔那么几颗石头就能挣得一天的饭钱,这可是到哪也找不到的好事啊。于是,别说平时闲赋在家的汉子,就连一些家居主妇、孺口儿童,也都赶过来凑热闹。
一时间,吕家这片巟地上人满为患,蜂涌蝇拥,比赶集还要热闹。
虽然很多人扔了一整天也难得中一颗,但石头满地都是,俯手可拾,又不用花钱买,加上竞赛心理,于是有人废寝忘食,有人孜孜不倦。
起初那石头遍地皆地,后来渐渐就见少了。可还是有人不甘休,拖了个大筐来收集捡装得满满的石头,专门练习起如何击中目标的技巧。甚至到傍晚,吕家的人都要回去了,还有人趁着仍可见的天色不依不饶,继续在扔。
马老板自然也是听说了吕家这番作做,他虽不至于想去挣那三五文钱,却也着实好奇他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只是碍于这次与吕家闹翻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去趁这份热闹,以免惹麻烦。
那料他不好意思去惹麻烦,麻烦却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这天,家吏鼻青面肿的跑回来向他哭诉,说吕家搞这个什么有奖扔石子比赛,将好几个旗标设得离马家的地很近,人们扔的石子常通飞过地界,因此砸坏磺烂了不少树木,更甚者,地里还因此堆积起了石头,数量日增,再下去委实难以清理。自己跑去阻拦,反倒被飞奔而来的石子打伤。
马老板大吃一惊,赶紧跑去看。
只瞧得一眼,便叫苦不迭。
也顾不上什么老脸不老脸的了,赶紧去找吕承宗说事:“吕老板,你如今放任着吕公子胡闹也不管一管,他,他搞这个什么飞石乱投乱败钱财也罢了,却害得我马家的山林也跟着受害。”
吕承宗瞪大睛睁,十足惊异的模样:“竟有这样的事?哦,我有空说说他。”起身便是送客。
情知他不会说教自家孩子,马老板悻悻然回转,决定还是求君上为自己作主。
吕纬纬听说君上要邀了父亲和马老板一起过府衙相聚,于是微微一笑,她早就等了这一天。
到了后见着那马老板,正瞪着一双牛眼,气哼哼的叉着腰,见着她笑嘻嘻的进来,一张老脸更涨得通红:“你,你,你这个顽劣小儿……你父亲呢?怎么没来?”
“嘻嘻……马老板,家父有事来不了,做儿子的应该为父亲效劳做事,所以我就来了。”
卫怀君温言将事由说明,最后劝道:“纬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等顽劣之作实在不应该”
吕纬纬虚心受教:“君上说的极是,不过纬儿此举倒非有心针对马老板,只是办事考虑不周而已。既然大家同在濮阳中为邻,我让人将那棋杆移开便是了。
不过我觉得,马老板这提议甚是不错,为了日后再生误会,还请君上张贴公告,禁止类似情形发生,以免伤了大家和气。”
见吕纬纬如此懂事识大体,卫怀君甚是宽慰,连马老板也觉得意外。
他长舒了一口气,回到府里静等第二天有好消息。
那想吕家的人根本就没理会这一套,反而一直拖延到卫少君公布正式登告了,这才将那棋标撤下来,同时宣布:活动束结!
更加倒霉催的,卫怀君初政不久,头一次下这么个对民公告,不知怎么地受了那吕布纬花言巧语的摆说,将新法谨而慎之地写入卫城法典当中,量刑定判,一再斟酌,以至时日一拖再拖,等到公布新法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