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赶紧向吕纬纬告辞:“为防夜长梦多,在下这厢就要跟公子道别了,再生之恩不能尽言,望公子保重。”
吕纬纬自然不阻拦,先给他们指点了一条出城的僻秘小路,又接着道:“路途困厄难料,还是多备些钱财防身的好。”拿出一袋钱币:“晚学尚没掌管家业,所能给也只这一点点心意,望先生一路珍重。”
范睢感动得几乎咽哽,红着眼一言不发,深深作了一揖,与郑安平相扶而出,溶入一片夜色中。
吕纬纬送走两人,见帮得了他人,又不连累自己,着实感到一阵高兴。
她从头到尾只字不提自己难处,反处处为对方着想,几句却让范睢感激异常,知难离去。她本意只是顾念范睢大名,爱惜他的才华,也是为了顺应历史所需,因而才出手相助的。根本就没始料及,从这一刻开始,自己终于还是踏进史书,命运在冥冥中早已注定,一饮一啄,谁都逃不过这一道转轮。
时光忽忽,不知不觉已近年尾。
这一年,吕纬纬跟随在父亲身边,学习和辅助打理家业生意。
由于生前已经接触商业贸易,对其理解自然比起一般人更有概念和条理清淅。但她依然低调,虚心地向学,谨言慎行,从旁助父亲协办了几件商务,每每都做得滴水不漏,就连乐牙、莫伯等老于世故的家宰也由衷地赞她果然是个行商的好苗子。
吕承宗看在眼里,自然满心欢喜。到了年底,却又故意提起旧事:“儿啊,自从马老板那换过来的荒地,你也闲置了近一年了,可曾想过要用来做什么没有?”
吕纬纬道:“嗯,也是该到时候折腾了。”
正巧隔天乌倮远道而来,见着吕纬纬,伸手摸她头:“啧啧,几月不见竟高了许多。”吕纬纬便开口求他:“乌哥哥,我有一桩小事请你帮个忙。”
乌倮爽朗一笑:“只要能办到的,你尽管说来。”
隔了两天,濮阳城有人看到自西域来的巨商乌少爷领了一队人马,在吕家西头的地里来回一阵驰骋,又停下来指指点点,也不知在做什么。
不久乌公子率队离去。但随即就来了两个人,拿着锄头在地里细细的翻寻,有好事者上前打听,那两人便道:“我家公子有一串上好的南海珍珠链子,就在这地头断了线,也不知散落到哪一角去。唉,那珠子每一颗都极是珍贵,少爷爱不惜手的。如今找也找不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待乌家少爷起程离城之后,吕家那片荒地又是一片热闹,数名汉子手势锄具,弯腰低头,双眼精光四窥,生怕看走错每一寸泥士。
传闻越传越凶,吕家赶紧出来僻谣:“乌公子早已将珠链子寻回了,如今地里什么也没有,大家莫要再信了。”
却将地重新围起来,也不许闲人进来,只得吕少爷一个,拿着锄头慢慢的从这头走到那边,不时的还挖几下。有人看见他临走前,嘴里还喃喃自语:明明是亲眼见着掉在这一带的。怎么就找不到呢?
于是人们更加确信:那珍珠一定还没找到,不然吕家干嘛要围起来只许自已翻寻却不许别人来找?
马老板眼珠转了转,乌少爷那串珍珠他是见过的,就挂在他腰带上,那每一粒都有小母指般大,发个淡淡的光晕,实在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等到他离开濮阳时,那串珍珠就已经不在了。
吕家那小子诡计多端,对外说地里没珍珠,可底下却……哼,吕布纬啊吕布纬,任你小子奸滑如鬼,却还是瞒不了马老爷我。
吕家公子第二天起得迟,日上三杆了,这才带着个锄头,领着一众仆役兴冲冲的往西头地里去,没走近那块地,便见篱笆东倒西歪,地里的泥土都被翻了通底。
她吃惊的看到,马老板连同他那几个娇生惯养的孩子,一脸泥一脸汗的东倒西歪躺在地边上,唉声叹气。由着家仆一个个的抬了起来。
一个马家孩子经过吕纬纬身边,有气无力的冲着她挥了挥手:“吕公子啊,我跟你说,你那地里确实没珠子。”
吕纬纬抿嘴一笑:“我早就说过了,地里没珠子的。”
“那你昨天却在地里翻寻?嘴里还说什么:‘明明是亲眼见它掉在这里的,却怎么寻不到了’这不是你说的吗?”
“哦,那是因为我在地里不见了一只玉佩,不过我后来已经找到了。”她举起手中的一只佩环:“你瞧,可不是这个嘛。”
马老板气得翻了翻白眼。
吕纬纬心底偷笑,等人都走远了,这才对着属下仆役道:“好啦,这回咱也省事不用翻地了,好好准备准备,明年一开春就下种种地了。”
吕哥子迟疑:“少爷,咱们是否要先下点肥捂一捂,这地土质……”望着翻起的泥土,颜色黑亮夹着碎草,土质分明与年初清理完碎石时的情形大有不同,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吕纬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年里,我放任所有人在这里放羊牧牛是有什么作用的?就是因为这些牛羊吃草拉粪,而粪*就是最好的肥料了。来吧,将这地再整整,稍踏实些,待这些肥粪捂到来年春,这一片地就会很肥沃了。到时爱种啥都行。”
第二年春,吕家在这片曾经荒生的肥沃土地上,种上了近千枝桃树和梨树。到了秋天的时候梨子大丰收,果圆肉润,黄灿灿的在阳光下象金子般闪着光。吕家的商船装载满满的将这些水果销往邯郸、新郑、大粱、临淄等地,回来时不仅装满丁当响的钱币,还带回来各地不同的特色产物。继尔又带着这些货物转手销往异地,南货北上,西货东易,将临淄的丝绸布匹销往新郑,将赵国的玉石买到临淄,总之绝不让船运空跑一趟,每次都赚足了各地货币。
到了下一年的春天,桃花待放之际,吕纬纬命人将桃花枝一条条的剪下来。带着含苞欲放的花蕾,装了满满的两条船运往邯郸。只将这些桃花枝条买给城中贵族,由于时间掌握得刚刚好,桃枝甫到新城,正是初开欲放之际,公室王族拿来装饰窗面门楣,只待两三天时间,就绽开粉艳艳的满壁花朵,密密麻麻的刹是好看。
邯郸城中的百姓人家看了很是羡慕,也欲有样学样的效仿,于是到了第二年春天,带花蕾的桃枝大受欢迎,城中商户人家几乎人人用来装点门窗。吕纬纬因此更大大的赚了一笔。
一些商人看也很是眼热,纷纷改种起桃花来,照版做样的做这桃枝生意希望能赚足一笔。
那想吕纬纬却不买桃花了,反改大面积的种植桃子。众人好生诧异,心想这门赚钱的生意怎么就不做了呢。
开春一过,这一年的桃花枝却不好卖了,一来是贩者如云,互相竞争价格。二来,这阵时尚风气也有些过了,邯郸百姓自上年装饰后发现,桃花枝开了固然好看,可奈不住几天就谢了,反倒不如种下的效果好。于是渐渐地也就不再卖来。只苦了那做桃花生意的商人,捱不得几天眼睁睁看着花枝萎枯,越发的买不出价了。
然而到了五月,邯郸及周邻的几个城市,桃子因为出产极少,市价比往年飚升了近三倍。
吕家的船运适到好处的装满满的桃子,一货船一货船的卖了个极好的价格。等到各地果商风闻而至时,邯郸的桃价早已是跌落了寻常价钱。
不屑说的,吕纬纬这把赚得腰包鼓鼓,几欲绽裂了吕家的**,连吕老爷都笑得见牙不见眼,幸慰甚是。
这样忽忽数年,冬去夏至,季节更替,吕纬纬迎来了她的十五岁。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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