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纬纬一回到居地就马上写信给父亲,说明要跟乌倮前去邯郸的原因。一边着手安排店里的伙计,一边忙着邀约了几个当地商贾,希望能多套些交情往来,从中聆取有价值可用的信息。
这天刚送走在店里的一个商人,满脸笑容的与他路口道别。一转身,店门外站着几个人,衣饰华丽,气势张扬。当中一人身材高大,蓝绸袍服紫腰带,正卓迤。他倚着门桩,目光漫不经心地。手心抓着一把果仁,一一颗一颗的抛起来,用嘴接着。
吕纬纬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到了跟前,见对方仍然毫无动衷。于是客客气气的作了揖:“卓公子你好。”
卓迤这才慢吞吞的收起姿势,眯起眼打量她:“吕公子生意好得很那,还得亲自送客出门,怎么不多请几个伙计。”
“只是糊口的小本生意,从来不敢半分怠慢,只好亲力亲为。”吕纬纬侧头看着他:“公子如若不忙的话,进得小号来闲坐片刻如何?”
卓迤嗯了一声,却不动身也不说话,只望着她,未置可否。
此时正是上午时分,清风和拂,树叶婆娑。
卓迤衣裳轻薄,袍带飘飘,面容在闪着金光的艳阳照射下如一尊大理玉石雕刻而成的艺术品,五官清俊,双眸折透过金芒,缤纷玄琉,是一种令人猜琢不透的异样神采。
吕纬纬被他盯着浑身上下不自在,干咳一声,提高声线:“卓公子要进来坐吗?不然请恕在下招呼不周了。”
心中奇怪,他那日不是说第二天即便起程离韩嘛,怎么两天过去了,如今还在?
卓迤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哦,我只是顺道路经而过,却想不到原来公子贵业就开在此处。”一边打量几眼一边补充说道:“嗯,地方不算很大,却是热闹的地段。”
吕纬纬看着他,不知他心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吕公子,你这店面既不大,生意也不算十二分的出色,想做铁矿类生意只怕不够地方。不如将它盘给我算了,念在赵平田与你故交,我给你十倍的市价,总胜你一年到头的赚不到几个钱。”
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吕纬纬心头有气,脸上却相当的客气,道:“祖上留下来的家业,我能力虽是有限却也要尽能尽力地克守下去,免得被人骂作不屑子孙。”
卓迤眼睛又眯了起来,嘴角弯了弯,故意装作没听出她的言外讥讽:“你拿着钱,到别处再开做其他生意岂不一样的道理。”顿了顿,又道:“啊,我知道了。你若觉得价钱不合理,不妨开个价来。”
“实在抱歉得很那。小本经营的店口,要维系上下一大家子生活不容易,就算卖了,也不经养家。卓公子,吕某还有事要忙,恕不招呼了。”一甩袖子,转身进了店。
卓迤站在店门口叫道:“吕公子啊,我是一片好意劝你不听。实话跟你说吧,你这一带的商铺,我都要买下来的。只怕到时你要再想卖了,也没这个好价钱了。”
卓迤的家宰也笑嘻嘻地道:“吕公子,俺奉献你一句,如今做什么生意都不容易了。趁着我们公子慈悲,对你格外的开恩,你也该知足了。”
吕纬纬又气又怒,闪身进了内堂,不再理会。
卓迤在门外站了片刻,见对方不再显身,想来是不屑于跟他计较的。于是笑**的站了起来:“走吧。”
老家宰道:“公子,咱们确实要买了他周边这几家店吗?”
卓迤面色一正:“我何曾说过的话不算。要买!光他店里前后左右那一排”他伸手一指:“包括那一列,全都给本少爷买下来。”
老家宰喏喏:“这些店辅价值不大,若是买来了……恐怕不太划算。”
“你懂什么!”卓迤斥道:“韩国的铁业乃是我一家独大,他要引进别家来竞争,店虽小,也非得捏死他不可,除非他不做铁器生意,不然绝不容他在此生存。”
老家宰不敢作声,心想韩国境内也有其他的铁商经营,十几年来都被卓家压得抬不起头来,就凭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何来惧之?少爷未免过于抬举这姓吕的了。
卓迤阴沉着脸,乌家与吕家关系极好,这少年有姓乌这大财团背后撑腰,着实不能小窥。
一回到驿馆,马上便唤来家仆吩咐道:“将大青石街那一带的商铺房舍,统统给本少爷买来,立即找人去办。”
一名舍人出列:“公子,此事不易。”
“为何?”
“那一连排的商铺,昨日已是被乌家买了下来。”
卓迤吃了一惊:“他乌家做牛马的蓄牲生意,买了那商铺做甚用?!”
“听说……听说买来只是为了收取租金的。那些店家如今也用不着搬,只每月给他按时交纳租赁即可。”
“哗啦……”案几上的瓜果盘被倾扫落地,众仆栗栗危惧,一齐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