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君道:“平原君琴艺冠绝,平常人难得听闻几会,可幸他今日兴致所在愿意抚琴作曲,只是指名了要宁卿伴舞助阵。夫人啊,要有劳你了。”
宁夫人娇柔呖沥:“得在平原君前献技,乃是贱妾的荣幸。”
公子胜温润玉指一划,音阶如珠玉落盘,如翠鸟清啼,弹的,正是吕纬纬刚刚所奏的《春江花月夜》。
他琴技高超,不知胜出她多少倍,音阶顿时生色非凡。
吕纬纬既惭愧又是佩服。
众客闭目侧听心神驰外,侧君夫人身姿美嫚,细腰若柳,身轻如不沾尘,如仙子下凡般飘落场中。
随着音符节奏起荡,她或踮足急旋,或高跳飞袖,或柳腰折弯,衣裙在这急转飞舞中如花朵般绽放。伴舞的舞娘们亦随着音乐节奏挥动手中的七色彩带,娇美白嫩的藕臂伴着各式彩绸,每一下都起落有致,高低错落,变化着队形,又如簇拥仙子般,一边舞动一边将她慢慢的围拢起来。
音乐伴着舞蹈,吕纬纬渐有些入了神,心中赞道:如果说平原君琴技绝冠,这位侧夫人则是舞姿倾城。
随着最后一记音阶落下,舞娘们收放回彩带,小步碎碎的聚拢过来,向储位大人告退。
侧夫人气息未定,胸脯一起一伏的,脸上红霞晕飞,十分的撩人姿态。
平阳君又爱又怜,朝她招了招手:“宁卿过来坐。”
宁侧夫人便笑吟吟的过去,捱着着他坐了下来。
公子胜回到席位上,道:“夫人舞艺是为赵国一绝也,百年内不出第二,今日有幸能再亲眼目睹,不知再过得几十年后,能否再见这绝艺了。”
侧夫人掩嘴笑道:“公子廖赞。妾身这一点微末之技岂担当得起此名,倒是上君府上的百花娘子才德皆馨,有一门侍弄花草的奇异本事,她所酿的花百花果酒,上相大人都赞不绝口呢。”
公子胜微一笑,不再说话。
侧夫人又道:“再则,上君这一曲清新绮瑰,今人耳目一新,该是新作吧。宁卿得以为公子新曲伴作舞配,实在是我的荣幸才对。”
平阳君呵呵笑道:“你说这曲子是平原君的新作?夫人,你却是猜错了。”
宁卿瞪大眼睛:“难道不是?”目光求教般移向平原君。
赵胜点点头:“夫人确实则错了,这曲子,非我所创。”他指向吕纬纬:“这位吕公子才艺皆绝,某在此不敢当比,这还是他的即兴之作。”
宁卿望着吕纬纬,脸上神色既惊奇又意外,显得十分喜欢:“想不到吕公子年纪轻轻的就有这般才华,宁卿还因人取貌,差点怠慢了。”
她朝平阳君跪揖:“数年前诺儿千里投奔我来,曾得到吕公子的相助,他今日乃是专程来府探望小诺儿的。我适才因顾忌着相爷宴客,是以不敢过于张扬了。如今既是能同席,妾身想要在此谢厚过他。”
平阳君笑道:“这是应该的。”给她倒了一杯酒:“你送过去吧。”
宁卿夫人双手托尊,盈盈地走过来:“吕公子,你对小诺和妾身的大恩,妾不能忘,聊以一杯水酒谢过,诚表我意,望公子日后多顾看。”
这一恭顺温婉,与早之前的冰冷生疏反差甚远,吕纬纬心内隐隐作笑。可也知怪不得她,乱世中身份低微的女子能立足于宗侯之侧,岂不有几番颜色及手段的?迎来送往,也不知道哪个才是她最真实的面孔。
接过酒尊,说道:“夫人言重了。”将那酒一饮而尽。
宁卿夫人暗松了一口气,心想:他既然是喜爱小诺,断也不会与我为难。
平阳君道:“吕公子古道热肠,善扶乐助,却又只字不提。这是君子的操行,贤圣的品德啊。”众人齐声同赞。
平阳君又道:“说到诺儿,我也差不多两年不曾见她了。我记得这孩子乖巧安静,甚是讨人喜欢的。不知她如今长高了多少?差人唤她上来吧。”
原来他彼为赏识吕纬纬,因此而想要拢络她。
宁卿大喜,声音都有些颤了:“快快将表小姐请来。”
又轻轻的偎在他身侧,轻声道:“我见她年纪虽小,但身姿天份甚佳,因而这两年开始教她学习宫舞。”
平阳君点点头:“唔,女孩子总要有些技艺傍身,日后才能得夫婿的疼痛。”
不一会,小诺小小身影就出现了,神情有些怯怯的,规规矩矩的上来给平阳君行礼:“小奴诺儿磕请上相大人万安。”
平阳君温言道:“好孩子,抬起头来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