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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这么大件事,原以为邯郸至少得封城十天八天,哪想只隔了一天功夫便解了禁,恢复了往日的例。()
商民再度得以自由进出,附近山林乡镇的闲民小贩也趁机赶着自家闲货进来赚一把。
而城中各处酒馆茶舍、温柔醉乡依然大门盛开,广迎人客。
只是先王驾崩,全城素裏敬哀,店家和客人都不太敢过于张扬。私底下却禁不住有猜测议论的声音,都说事情跷蹊。一旦宫中的采办或太监出来,就被人拉着问个不停,以探知究竟。
然而也只得知宫中当晚死了个宫役,其他的,就再没半点知获的。
甚至连内史大夫这类朝堂大官们也尽不得知情,所获的消息倒是一致,说确是先王急病驾崩无疑。
而唯一令人思疑的也只有赵国的上相大人——平阳君赵豹,按理说他这段时间该是最忙的了,却莫名的归闲返家,终日闭门不出,一个客人也不接见。
吕布纬家中呆坐了十数日,眼见风声渐过波澜趋平,不顾父亲的劝说决意要亲往邯郸一趟。
先王刚过殡敛①,城中花白的幡旗随风飘扬,如满天雪花。
吕布纬先到自家商号巡查了一遍,借机打听城中情况。苦于身侧一直跟着数名赵士,不便出声询问乌家的情况。
转了一圈下来无果,反而遇见的熟人纷纷向她打听当天的情形,吕布纬自然推说毫不知情,以免招祸上身。
心底却如千百只蚂蚁爬过,也不知乌家近况如何,更兼是挂记着乌倮安危,生怕他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故。
一想到那日在宫中遇见乌倮的情形,就自然而然的想到秦异人。
眼珠一转,觉得应该到质子府邸一趟。
他那日莫名出现在宫中,又莫名的失了踪影,着实古怪得很。如是平时,这种事她往往避之大吉,眼下倒是顾忌了那么多。
备了几份礼盒,直奔柳水街而去。
质子府外,吕布纬上前拍门,应门的是老张,面尤有泪痕,开门见了她身后的几名赵士,瞬时怔疑不已。
吕布纬编了个堂皇的探访理由:“最近城中不太平静,我许久不进城了,既今日难得过来便特来探访公子异人。”
“公子美意。我家公子生了病,正在家中休养,不。。。。”
吕布纬瞧他神情,立马抢截了话头:“如此来得正好。病情如何?可有请了医师?”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他的手臂径自往前走。
老张不好再拦,只得让她进来了。
那几名军士倒是十分明事和自重身份,知道这是秦国的王孙质子府不好擅进入,只留守在门外。
一进入院子,便见屋檐底下架着一座小泥灶,红红的柴碳上陶制的药罐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药香萦绕。
“秦公子得了什么病啊?让医者诊过了吗?是怎么说的?”
老张吱吱唔唔:“是风寒症,发过热就好了。”
“啧啧,风寒症有多种,可大可小那,半点也轻心大意不得的。”嘴上说着话,人已是进了客厅。眼瞅着客厅左侧的门帘微风轻动,吕布纬加快脚步。
那想原本腿脚不便的老张突然一个箭步猛地窜在她面前,深作了一揖:“吕公子,我们公子风寒甚。。。。甚重,万莫要传染了你。”
吕布纬笑道:“既然好朋友已经来了,难道还怕了点风寒不成,老张你过虑了。”
“吕公子!”老张硬着头皮:“我们公子已经睡着了,嗯,还是请公子先到厅中用茶。”
他越是推三阻四的,她疑心就越大。
“睡着有什么打紧,我关心他只是进去瞧瞧,保证不打扰他休息。老张,你对我也这过外吗?”语气中隐隐不快,别含深意。
“这。。。。”老张愁苦着脸:“吕公子,老奴万万不敢。。。。”
屋内传出两记咳嗽,秦异人的声音轻轻送出:“吕公子一片至诚热心,老张不得无礼。公子请进!”
老张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垂首说:“是”。
吕布纬冷笑一声,掀帘而进。
幽暗的卧室内,秦异人半躺地倚坐床榻之上,身上盖着一张厚厚的棉被。一见她进来,苍白的面容即浮起笑容:“吕公子有心了。不嫌我身染寒疾而来探望。异人荣幸有这样难得的好朋友。”
吕布纬也笑了:“是啊,既然是好朋友,又何需避嫌的嘛。”目光锐利,瞥见他掩在身前的被角露出一抹可疑的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