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银月失声唤道,碍于清幽面上的坚定之色,只得将话语硬生生地咽落喉中,眼中泛出泪来,晶莹滚落。她悄悄抬手拭去,脆弱,不愿再被公主看见。
家,国,终究还是自己的好。若是在东宸国,她们怎的也不会受这般气。
清幽复又坐回软榻之中,她一手搭上自己的脉息,阖目吸气,顿时一股强劲的真气自腕间涌入,迅速打通自己的“曲尺穴”。又将真气汇于三焦,缓缓向下而行,最终停留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暖流,在腹间游走,真气,潺潺而动护住心脉。
清幽觉得自己身下血已是渐渐止住,不由得松了口气。抬眸,看向双眼已是红肿的银月,她微微蹙眉,轻声道:“银月,上次的药,你现在去帮我煎两帖来,我没事的。还有……”顿了顿,她又道:“别让人瞧见你这副样子。不就是娶侧妃么?我们东宸国不至于就这点气量,懂么?”
银月吸了吸鼻子,捣头如蒜道:“好的,公主。奴婢这就去。”说着,转身便往门外跑去。
“等等!”清幽又出声喊住了她,四顾望了望空若的房间,疑道:“金铃呢?怎么一晚上都不见人?”
银月摇一摇头,道:“奴婢不知,好似确实没有瞧见她,也不知她在忙些什么。可能,今日,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清幽淡淡“哦”了一声,心间划过一丝疑惑,却也并没多想。挥手摒退银月,她盘腿坐起,双手呈莲花状置于胸前,过得片刻,指间隐然有白色雾气溢出。又过得片刻,她的额头逐渐冒出淡色的汗珠,慢慢顺着脸颊流下。
调息,这还是她从凤绝那学来的,试过几次,内力大有提升。
今日,是她大意了。方才洛云惜奉茶之时,茶中飘着浓郁的红枣的香味,可能是新婚取吉祥之意。可红枣对她,却有带热活血之效用。再加上宴席之上推辞不了,多多少少饮了几杯酒,是以造成方才的luo红。
凝神静气,又是片刻后,她收回双手,只觉股股暖意在周身游走,神清气爽。睁开眼眸,身侧铜镜之中映出的脸颊,已是多了一分淡淡的红润,不再苍白。
长夜寂寂,星冷无光。
银月已是入来奉过汤药。清幽徐徐饮下,又换过一袭干净的衣裳,躺上床。合眼正欲寐去,然而腹痛刚止,头痛却隐隐相随,似眠非眠中恍惚听得屋外更漏声一声长似一声,激荡着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垂银流苏溢彩门帘外似有人影一闪,清幽警觉,惊坐而起。
随着寒风扑面,金铃已是推门而入。惊慌失措尚且停留在她不施脂粉的脸上,身上只着白色寝衣,正瑟瑟发抖着,看起来好似刚刚从被褥中爬起。
清幽一怔,心中有隐隐不好的预感,旋即问道:“金铃,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金铃张口结舌,似是语无伦次,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颤道:“银月……银月她,不知为何,情绪激动,突然跑去王爷的新房哭闹,打扰了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如今,王爷大发雷霆,要重重处置银月,公主你快去看看罢……”
“什么!”清幽的惊诧从头心一直灌至脚,愣在原地,银月她竟然如此冲动,怎会……
晚风,从窗棱间无孔不入地吹了进来,吹得她鬓边发丝微微颤动。
人命关天,由不得她多想。清幽霍然起身,披起外衣,夺门而出,她的步伐又快又稳,只听得寒风细碎入鬓,几步之后,她已是运起轻功,脚下如风,直往蝶园而去。
*
蝶园之中。
清冷素白的月光,自帘间透入落在织金毯上,似霜如雪,亦被殿中烛火微蒙的红光摇曳得萌生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