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端木虹虽与李逍遥颇为相像,可终究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一时间竟也没想到他是李逍遥的可能,故而随口一问。
“在下师承剑宗!”端木虹轻笑一声,其语速与寻常闲聊无异,左足后退一步,持剑画圈,将谢沧行剑势偏开。
端木虹一身所学,除七剑剑法与光明剑法外,其余风云系的剑学或直接出自剑宗、或以剑宗剑法为本,他本人受无名影响颇深,而无名亦师承剑宗,故端木虹以剑宗弟子自居。
“剑宗?”谢沧行一奇,问道:“这是甚么门派?我怎地没听过?”
端木虹道:“本门以弘扬剑道为旨,门人于江湖中行走大多不提及宗门名号,故不为外人所知。谢兄能与我斗个不相伯仲,想来师承也必然不凡。”
谢沧行笑而不语,心中却是暗自叫苦:
自己的剑法以凌厉霸道为本,重在一力降十会,岂料竟遇上这样一个使剑的怪才,其剑势看似缓慢无力,却总是巧而又巧地点在自己不易发劲的地方,让自己难受无比;其剑法浑然天成,似乎自始至终就此一招,可偏偏不论怎样催力强攻,均无法破开他那看似散慢的剑势。
对方若一意防守那也罢了,可偏偏总在自己适应他防守的节奏忽来一次凌厉无比的反攻,若稍有疏忽,立时便是败亡之局,若全神以赴,则势必多耗心神,难以久战。
此刻的谢沧行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早已丧失了战局的主动,落入一个必败无疑的陷阱。
“这样下去不行!得一招定胜负!”谢沧行念及此处,飞身退开,笑道:“端木小哥,我们一招决胜负吧!”
“来吧!”
端木虹也不追赶,蓄势严阵以待。
谢沧行长呼一口手臂轻抖,黑剑左右横削两下,两道剑气如巨浪般朝端木虹席卷而来。端木虹凛然不惧,剑身急旋,靛蓝色罡气透体而出,在身周形成一巨大漩涡,纵使巨浪滔天,也在无底漩涡面前消弭于无形。
而此时,谢沧行那招“摧岳撼”的真正绝杀才从上方袭来,但见他身在半空侧旋,手中黑剑挟开山断岳之威朝端木虹当头劈下。
姜承见状,不由微微动容,这一招谢沧行在一路上已经使过几回,其招路简单明了、以力制敌,谢沧行每次使出均是无往而不利。姜承反复思量多次,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此招,却不知那白衣剑手会如何应对?
但见端木虹轻笑一声,左手食中二指一并,便是一记“长虹贯日”迎上。
“叮!”
一道金铁交击之声响起,谢沧行飞退开去,面色一阵潮红,过了一阵才恢复如常,大笑道:“小哥好本事!哈哈哈哈哈哈!”
端木虹作揖行礼,笑道:“谢兄承让!”
实际上,交战双方皆未尽全力,谢沧行见对手年少稚弱,最多不过使出两到三成真力,而端木虹一身修为已臻仙天极境,比谢沧行胜过太多,适才一战,不过是试探一下他的剑法罢了。
“对了,”谢沧行笑问道:“端木小哥,你适才那最后一招以指代剑的功夫,唤作甚么名头?我怎么觉着,跟苏州林家堡的七绝剑气有几分相似呢?”
“林家堡”三字一处,夏侯瑾轩虽无甚反应,姜承却面色微变,林家堡以剑指双绝雄霸天南一方数十载,与沈家堡分据中原武林半壁山河,其主人林天南更曾是南武林盟主,若非近年来无心江湖之事,而沈家堡又因千叶之乱与后继无人而失势,当今武林还轮不到四大世家来主宰。
这白衣剑手若真是林家弟子,是否代表林天南又雄心再起?
姜承心中不由转过这样一个念头。
端木虹笑道:“适才那招名曰‘长虹贯日’,谢兄可还看得入眼?”却避过了谢沧行的第二个问题。
谢沧行也没抓着问题不放,笑道:“光听这名字,就比我那招‘摧岳撼’气派多了!”
“那可不是?”说话者却是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瑕,只听她调侃道:“碎大石的,你也不过是有把子傻力气,哪能与人家名门正派的弟子相比?”
端木虹朝瑕拱了拱手,笑道:“姑娘谬赞了!在下得以侥幸得胜,也只是承蒙谢兄没计较胜败得失。”却并不否认自己是林家弟子的事情,反正自己现在的身份——李逍遥是林天南的女婿,也不怕被人揭穿了西洋镜。
“兄台,谦虚固然是种美德,过了头可就显得虚伪了!”但见夏侯瑾轩缓步走出,朝端木虹作揖道:“在下明州夏侯瑾轩,兄台贵姓大名,还望示下。”
端木虹还以一礼,道:“在下卫州端木虹,字公韵。夏侯兄不嫌弃的话,唤我公韵即可。”卫州,乃古卫国之所在,端木虹先祖子贡出身卫国,故自称卫州人。
其时武林中人对于士大夫定下的世俗礼节并非全盘照搬,虽有姓名,却大多不取表字,夏侯瑾轩不由心中一奇,道:“适才姜兄言及,公韵兄欲走千峰岭山道赶赴品剑大会?”
“正是。倘若那些山贼不自量力敢来阻我,我有意顺手除之,也算为周遭山民灭一大患。”端木虹淡淡地道,仿佛全不将山贼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