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昆于是上门扣响柴扉。</p>
便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有点怯怯：“谁呀？”</p>
常昆道：“县衙捕快，我找王猎户。”</p>
柴扉打开，显出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生的明媚皓齿，尤其一双眼睛，好像秋水，分外有些美丽。</p>
这种乡间角落，竟有个如此美丽的少女，譬如沙漠中一朵水莲。常昆一下子就想到了王婆婆说的，鱼蕙兰。</p>
少女怯怯打量常昆，道：“你们找王家大哥么？旁边就是。”</p>
哦，旁边这家才是王猎户。</p>
常昆多嘴问了一句：“你是鱼蕙兰？”</p>
少女一惊，连忙退入柴扉，嗯了一声。</p>
常昆点点头：“打搅。”</p>
便与祁六子往旁边王猎户家走去。</p>
王猎户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身量不高，但挺粗壮的。他穿着一身麻衣，见了常昆和祁六子，得知又是县里来的捕快，忍不住道：“两位，那山君分外厉害，只不惹它它也不伤人，倒不如算了罢。”</p>
常昆道：“毕竟畜牲，谁能知它？万一下山主动伤人，到时候怎么办？不如猎杀了，以绝后患。”</p>
王猎户道：“可那山君实在厉害。不瞒两位，前前后后几回，我都跟着一起。眼睁睁看那山君扑杀猎人，还有两位的同僚，都死在山君爪牙之下，实在是没办法。”</p>
言下之意，你这里就两个，加山猎户自个儿也才三个人。凭什么猎虎？</p>
常昆笑道：“我也不要你跟我一起去猎虎，只带我们进山，指明道路，告诉我们哪儿能找到那山君、找到山君杀人之处，你自返回即可。”</p>
王猎户拗不过，只能答应。</p>
他道：“小人须得准备准备，两位稍待。”</p>
旁边的鱼蕙兰这会儿探出身子，喊道：“是要猎虎么？”</p>
王猎户答了一句：“是猎虎的。”</p>
就把常昆和祁六子请进柴扉小院，给倒了水。</p>
“两位稍等。我去村北一趟，早前猎弓坏了，正交给人修呢，我得带上。”</p>
常昆道：“快些。”</p>
王猎户就走了。</p>
大抵他家里就他一个，没妻儿，也没财物，不怕人在他家里待着。</p>
常昆与祁六子坐着木桩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祁六子话少，说着说着也没话说了。就安静的等。</p>
等了半个时辰，不见王猎户回来。</p>
祁六子道：“这猎户是怎么回事？这么久不回来。”</p>
常昆道：“反正不急，随他什么时候回来。”</p>
的确不急。</p>
杀头老虎而已，只要找着了，还能在他常昆手里跑了？</p>
弹了弹眉尖刀的刃，声音浑浊，这刀不是什么好刀，但杀十个八个人足够用。杀一头老虎，也就一刀而已。</p>
祁六子摆弄着弓箭，看得出来，熟稔中带着生疏，料来原本很熟，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没碰，生疏了。</p>
常昆不免问他：“你以前哪儿当兵的？怎么回来做个捕快？”</p>
祁六子抬起头，顿了顿，道：“早年在魏博节度使帐下当兵吃粮，后来不想当，就走了。”</p>
“魏博节度使？”常昆好奇。</p>
“就是咱们这片。”祁六子道：“几个州都是魏博节度使的地盘。”</p>
节度使，是大唐中后期的一大特色。</p>
相当于军阀，对朝廷不怎么搭理，还经常搞反叛。</p>
“当了几年兵，回家面目全非。妻儿老小都没了。辗转到了高县，就做了捕快，随便混饭吃。”</p>
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