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飞答应,道了晚安,便转回自己房间。
罗渝坐在桌边,自斟一杯茶饮下,心道:“我便不信,那‘剑魂水晶’真有那么怪,哼……”
俞飞回到房中,很是不爽,本来是想去和美女师叔谈心,打听一下她的相关八卦,不料竟变成这样。心道:“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逼我去面对。哼……”
于是,什么也不想,上床倒头便睡。
次日正卯,月在西天,日头未升,晨晓将破不破。
俞飞尚在春梦之中,左拥右抱,剑及履及的关头,便被罗渝拖出被窝,催促着穿衣洗刷。眼未睁开,惺忪之间,又被拉拽到二楼厅堂,匆匆用些黑米粥加白面馒头,便出锦华园,朝锦城南面走去。
其时,东方发白,金乌露头。成都城早市已开,农户担着新鲜菜肉而来,商贩摆出货品,食摊老板起了灶,不少居民游人也一早出门,街上渐渐热闹起来。
俞飞朝天打个老大的哈欠,含泪道:“姐姐……我们这是去哪啊?”
罗渝在前走着,不回头地道:“武侯祠。”
“啊?你一大早拖我起来就是为了去拜武侯爷?”
罗渝不睬他,径向南门走。
到得南郊,但见满野好大一片森森古柏,棵棵参天,亭亭如盖,荫蔽全宇。俞飞感叹,此处清凉幽静,古意盎然,是个好地方。却瞧那边一棵粗壮树干上尽是突出虬结纹路的苍劲老柏,好似数条巨龙绞身盘绕,几欲拔地腾飞。老柏之前有一道装老者,正迎着东升朝阳,悠悠然打一趟拳。
他这一趟拳打得很慢,很慢,而且似乎浑无劲力,拳弱无风,但他神情专注,双眼微眯,嘴角含笑,好像还很陶醉。
罗渝和俞飞站在不远处,看着那青袍老道慢悠悠打完一趟拳,神完气足地收势,徐徐吐出一口长气,足足吐了半盏茶的功夫方才尽了,然后脸色红润,露出舒爽到了极点的表情,冲着罗俞二人微微一笑。
俞飞一怔,心道:“美女师叔曾说她到成都是为了找她男朋友,这一大清早便急匆匆来此,难不成……难不成那个男朋友,是他!”
看那鹤发童颜、须眉皆白的青袍老道对着罗渝轻轻颔首微笑,俞飞顿时惊骇欲绝。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忘年恋?
俞飞头晕目眩,满脑子都是“老年吃嫩草”、“嫩牛吃老草”……
却听那青袍老道笑说:“如今的年轻人啊,都懒散得很。贫道那些几个徒弟,现在只怕还在高枕酣睡,拿棍子打也打不起来。他们却哪里懂得,旭日朝晖最有灵气。历经漫漫长黑之夜,天际挣扎而出的第一缕辉光,携天外灵犀普照大地,万物皆因受此天机而茁壮生长。正阳易老,少阳最贵。等到日上三竿,此间还剩多少灵机呢?朝气蓬勃,便都在这一米晨光啊。”
举头东看,只见旭日冉冉上升,又道:“你们看,多好呵。能在这朝阳下练上一趟拳法,非但事半功倍,更可益寿延年。哈哈哈,像二位这样的年轻人能这么早起床,难得难得,就算只是在这朝晖之中散散步,说说体己话儿,也是好的,也是好的……”
言下之意,竟是把罗渝、俞飞当成一对清晨来此幽会的情侣了。
罗渝也不去辩解,万福为礼,恭恭敬敬地说道:“道长早。道长方才所言颇有道理,令我等受益匪浅,小女子在此拜谢了。”
那老道哈哈大笑,声音浑厚,说道:“姑娘是聪明人,这个道理想必是懂的,不然也不会这个时辰来此。此处清宁,临着武侯祠,是片宝地,早间灵机最盛。贫道除却阴雨,天天都来。”
罗渝又施一礼,道:“打扰了道长,还望恕罪。不知道长是青羊宫哪一位?”
老道颔首笑道:“贫道广宁子。姑娘不必多礼,倒是老道妨碍二位了。二位请便,老道自去慢跑。”
说是慢跑,转眼之间,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