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到了父王。父王倒是因祸得福,因为攸关两个女儿可能和亲,得以自由,伯父令他在家中反省思过,不过思了一日,禁足令自动就解除了。
许是与伯父关系莫名僵化的缘故,一向服饰随意的父王今日着了正规的亲王朝服,跟这次回长安迎接我时的一样。可此刻看来,莫名有些心酸。觉得父王受了委屈似的。父王才伸手招我过去,我已经扑在了他的怀里。父王却是把如何扬短避长,不为突厥可汗看中的要领不厌其烦地说与我听,最后连司马老儿听得都不耐了,唉声道:“不是还有我们吗?”
司马靳风的口气有些讳莫如深,“陛下向来宠爱绾绾,想必亦会全力护住。”
“皇兄……”父王沉吟。观父王神色,是赞同司马靳风的言论的,伯父会护留住我。可是,父王却又隐忧着。我知是因为他与伯父之间突起的隔阂,宽慰道:“伯父并没因记恨父王而冷落我,前日还提到要封我作公主。”是有点伯父有意让我和亲的意思,可这样一来,父王伯父,与我谁更亲的意思就明显了。果然,父王闻之展颜,却又簇拢住我,说我莫要调皮过了。
如此在宣政殿外等候半个时辰,内监才姗姗来迟来传话,说伯父与突厥可汗在御林苑煮酒论剑,让我们往御林苑而去。在场之人,司马老儿,父王,哪个不是多年的权臣红人,还是第一次受这番冷遇,父王刚被伯父冷落就不说了,可司马老儿家的人竟也不发作,反是有些灰头土脸的意思,却教我大大惊讶了。司马老儿望一眼父王,无奈地叹一口气。
那太监瞧一眼司马老儿,陪着小心道:“司马大将军莫要误会,陛下摆驾御林苑是突厥可汗的意思。突厥可汗说大殿里坐着闷的慌,还不如到御林苑,那里场地广阔,摔跤斗鸡还是观看歌舞都可以,坐累了,还可以直接入御林苑深处狩猎……”
我闷声道:“摔跤斗鸡,什么怪风俗!”
千金奇异看我,“你不是很喜欢吗?”
因为千金与司马乘风的‘狼狈为奸’,难免疑神疑鬼,千金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变相地说我适合后半辈子生活在突厥吗?望著千金,你还一口琅琅上口的突厥话呢!
胸口闷闷的,先是被司马乘风和千金‘遗弃’,现在又被千金‘出卖’。
千金却微低头,吐吐舌头,一脸无辜的样子。
“哪里都行,陛下随意就好。”向来眼高于顶的司马老儿这时竟与那太监和气说话,近乎有些讨好的意思,又教我惊讶了一回。见司马老儿如此放低姿态,那太监诚惶诚恐起来,汗颜道:“大将军误会了……”
司马老儿果然是误会什么了,才到御林苑,远远坐于那厢上首的伯父见之,已起身做出相迎的姿态。自然不是在迎接父王,看也没看父王一眼,只望著司马老儿,跟平民百姓家的女婿见岳父似的。先片刻到来御林苑落座的众位王公大臣也跟着站起身来。司马老儿松心之时,又秉持着不恃宠而骄的作风,形态谨慎,从后侧看他,许是我的错觉,那张老脸上,竟还带些老羞惭愧。
父王也不因伯父的冷落而郁怀,虽然形貌是恭谨的,但了解他如我,却是晓得一进御林苑,他便分神在听琴音。哪怕这刻见驾。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乐师师旷和齐国的刘涓子共作的《阳春白雪》。抚琴之人真正抚出了《阳春》的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和《白雪》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饶是擅长礼乐的父王,也达不到这般境界。却不知那抚琴的人年方几何。
父王在时,司马乘风是唯父王是瞻的,观父王神色,这刻自然也在侧耳聆听琴声,何况司马乘风本身也是风雅之人。在司马乘风身畔的千金亦是屏息聆听,便连对此道一窍不通的司马泯风都畅快脱口道:“好琴!”
闻听清新流畅的琴音,司马泯风一直沉着的面色舒展开来,却接到司马老儿的低声厉斥,“见驾之时,分心说别的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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