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
镇远大街。
往日人声鼎沸的长街此时冷清的可怕,无论是酒楼客栈或是民居,一眼望去俱关门闭户,没有一丝生气,透过窗户向里瞧去,不难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饱经沧桑的青石街面上,落满了树叶,随风而卷,还有的,是一块块斑驳发黑的血迹,自西向东延伸而至,每隔数步便可看见一块,散发着阵阵恶臭,不时还能看见几只野狗穿行而过,自落叶中寻得一截断手残肢,争向抢食。
而在长街最高的那座“醉云楼”上,一杆大旗正插在楼顶,迎风卷动,百丈开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同时檐角青瓦之上还静坐着一人,黑袍披发,按刀而坐,独自岿然,像是在等着什么,低首垂目,让人看不清面容。
天空阴沉无比,愁云惨淡,压的人心慌。
正自这时,忽见一条瘦高身影鬼魅般自长街上的一条窄巷里掠出,只一到长街上便似迎风而起的风筝,离了地面飞扑直袭向那楼顶檐角的人。
远处只敢观望的人,见到此人这身非同寻常的轻功,当即惊呼道:“嘶,这似是东海派的邪王厉冲啊?听说他的徒弟白刃天死在这妄人刀下,看来是要为徒报仇,这也是个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黑道绝顶高手啊!”
果然。
那人年过半百,眉目阴鸷无比,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一股森寒阴气,此刻二话不说袖中一抖,一道三尺青光霎时陡现,凌空刺向低首垂目的黑袍青年,剑尖寒芒吐露,只如噬人夺命的毒蛇。
可漫天寒星瞬间又消失了,只因那剑被一只肉掌抓住,却是进不得,也退不得,任他空有一身浑厚精纯的内力,此刻竟是动摇不得分毫。
青年头一抬,披发半掩的一双眼睛平静无波,他左手向前一压,立时只见手里的剑“铮铮”两声哀鸣便被震作数截,灌注了可怕劲力的剑身残片全然一股脑朝这厉冲打去。
厉冲只被眼前骤急的破空声激的头皮一炸,弃掉半截剑柄,他口中提起沉喝,身子居然生生在空中再拔高一截,避开了这一击。同时借着凌空之势,他一身功力一提再提,翻身凌空一转,已是携雷霆万钧之势,一掌俯空击下。
“有意思”
青年柔声出口,脸上隐隐露出抹笑意,同时左手似天王托塔朝上推去。
“啪!”
两掌于空中相击,一刹那,厉冲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劲力袭来,澎湃劲风吹刮向天,他整个面容都被吹击的扭曲变形了,衣衫猎猎作响,这一掌简直就像是按在了一座擎天山岳上。
“啊!”
厉冲心生骇意,他厉啸一声,竟是借着反冲之力再飞上半空,如一只老鹰盘旋俯空,足有六丈有余,而后再次飞身扑下,这一次,他是双掌齐出,可怕掌风呼啸卷动狂飙。
青年仍是一掌。
二掌再迎,远观之人就见声势惊人的厉冲自楼顶无力坠了下去,身子在空中炸开。
又死一个,所有人看的口干舌燥,神情癫狂,邪王厉冲竟是被两掌震死当场,即便这样的场面他们已经在这里看过了许多次,但仍是觉得震撼无比。
青年又坐下了,他又在等了。
自他入城开始,天下高手无分黑白正邪,败在他手上的已是不知凡几,死在他手上的更是不少,各路高手起初一开始尚还轻视于他,可等他自城西一直打到城东,又自城东往返而回与那些赶来报仇的人战过一遍,连着三天在杭州城走了数个来回,留下一地尸体后,所有人才终于是自骇然中如梦方醒。
此子怕不是真的要无敌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