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不悲不喜,像是一座亘古都不会动摇的神山,扎根在佛座上,但他一对袍袖却在慢慢涨起,背后袈裟浮现万千金光,佛轮缓缓转动,一双眼睛望着金蝉子。
“啊?”
“赌什么?”
不轻不重,不紧不慢的话语始终不变。
金蝉子神情又恢复了平和,他不再笑,也不再疯癫,更不再狂,他只是道:“就赌赌看,这世上是否真的没人能逃出你的掌心!”
如来问道:
“你若输了该如何?”
金蝉子直面如来。
“我若输了,便散去千万年道行,永堕轮回,再无超脱之机!”
阿难一脸痛苦。
“师弟不可啊!”
金蝉子置若罔闻,目中如有雷电。
“但你要输了,便需舍弃金身以凡胎**走下灵山,重入轮回,再感生老病死之苦,爱恨别离之厄!”
妄言“世尊”再入轮回,本是平静之语,却起骇人惊变,天上黑云弥漫,宛若黑海倒悬,黑压压的雷霆像是一座座山岳,那神将早已吓得瘫软在地。
姬神秀也看的眼皮直跳,目瞪口呆。
灵山满天诸佛无不骇然失色。
如来道:“这赌,我接了!”
一瞬间,所有黑云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捏散,一扫而空,西天再现无边霞光。
但同时,就见金蝉子血肉剔透,晶莹如玉的身子慢慢黯淡下来,像是自生机盎然的树木飞快枯老,变得干瘪皱巴,一身生机急剧减少。
难不成,他这是要以身入局,与如来一赌?
诸佛瞧的俱是默然,而后各自垂下眼来,又像是恢复了之前的模样,阿难闭目不言,如同真的成了神像,观音低眉默诵佛号,迦叶拈花而笑。
只剩姬神秀还看着,无言的看着。
血肉如尘化去,筋骨如木腐朽,这千万年苦修方才炼成的金身,而今竟是被他一念毁去。
姬神秀明白,西行要开始了。
那神将战战兢兢的立起。“佛祖,那妖猴该如何?”
如来一抬眼目,平淡道:“无妨,迦叶与我走一趟吧!”
同时,他看向姬神秀。
“自今日起,金蝉之位便归你了。”
语毕,挥袖一扫,一缕功德金光便已飞了出来,没入他体内。“既得他位,你且去替他寻一处人家,好投生转世吧!”
金蝉子金身已消,唯独剩下一颗剔透晶莹的舍利悬于虚空,落入了姬神秀手中。
“谨遵佛旨!”
如来走了。
姬神秀自然也走了,带着金蝉子的舍利。
等他回到破庙前,瞧着一切如旧,不禁笑了笑。
“因果二字,当真难测!”
拂袖一挥,破庙上已多出个名字。
“金山寺!”
看着手中的舍利,姬神秀目光晦涩,似在思量着什么,嘴里喃喃道:“呵呵,唯吾独尊?其实我也蛮喜欢的,五百年,应该可以试试谁主沉浮吧。”
他随手一抛,舍利立时变作一道流光落入山下的一户人家。
旋即转身走入破庙。
“开门吧,老爷回来了,可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