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暻年来的比我晚一些,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
我一下子就想哭了。
虽然才是四十八个小时,我在外面面对那么多的事情,他在里面其实也不好过。这种看守所,通常都是条件不好的,里面阴冷潮湿,他这样西装革履的进去,不生病才怪。
我带着哭腔跟他说:“早知道是这样,我来的时候就该给你拿些厚衣服来。”
实在是没有经验。
这种地方,我们从前都没有接触过,谁会想到这些呢。
陆暻年手放在嘴上压低声音咳嗽两声,整个人显得更病弱,我看着就揪心。
他缓了会儿,才问我,“你好不好?”
我含着眼泪点头,他安排的那么详细,几乎方方面面都计划到了,我根本就是照着他的剧本去虐人就可以了,那里能不好呢。
“那,宝宝好不好?”
我还是点头,这一次眼泪是真的落下来了。
陆暻年叹气,“这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个时候动手,真是委屈你了。”
我哭着瞪他,“还不都是因为你。”
陆暻年被我这句话逗笑了。
“好好好,是我的错。”
他这样的语气,似乎是在家里,我上个月发现自己的经期没有动静,难以置信的跟陆暻年说了之后,他却像是发了疯的开心。
后来买了验孕棒,证实是真的怀孕了。
我有些不高兴,本来我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其实是不需要了的。
可是陆暻年非要说孩子多才是福气,再者他缺席了两个孩子成长中最重要的一年,他实在想要补回来。我没办法,孩子都已经有了难道还能不要。
就是我愿意不要,陆暻年都不会同意的。
谁能想到。就这么巧,这个月贺莲城他们就发难。
气氛缓解了些,我才说:“你别担心我,我很好。白助理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牢头,不知道你跟他都交待了些什么,喝的只给牛奶,晚上八点就要我回家休息,一点点的事情,他都在我身边。生怕我出事的样子。孩子们,你更不用担心,你刚出事的时候,我就直接去幼儿园把他们接出来送去机场然后直接去了新加坡,他们并不知道你的新闻。”
最大程度上,保证了陆暻年父亲的形象。
陆暻年伸手过来,拉住我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手冰凉的,我下意识就要缩。可是因为他,我忍住了。
“顾夏,因为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也是因为你,我什么都放心不下。”
他这么伤感,我突然就不想再说让人心情不好的话了,笑眯眯的说:“放心吧,等这事情过去,就一切都好了。你还要陪我去产检呢,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我们俩可能也是最奇怪的探视人与被探视人了。
在这样的场合,我们竟然说起孩子的性别来。
说到孩子,陆暻年总是柔和的,脸上的疲惫担忧都少了很多,“我们有儿有女,其实都好,不过私心里,我还是想要女儿。”
完全没有悬念的答案,他想要女儿从来都是如此。
我开他玩笑,“天,那可不行,家里有一个公主就够受了,来两个,可要怎么养活啊。”
陆暻年把女儿宠成了公主,就没有女儿说了他不答应的事情。
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我们才说了这么一会儿,就有人来说时间到了,要分开了。
我尽管很想保持镇定。但是真的控制不住眼泪,我哭着跟满脸担心的陆暻年说:“我这是孕妇的综合症,其实没那么难过的。”
陆暻年的脸色更差了。
终究还是要分开。
从看守所里出来,我是真的心情沉重,刚才跟陆暻年开玩笑的心情彻底的消失殆尽。
白助理在这个时候还跟我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不准保释。”
经济类案件,尤其是陆暻年这样数额巨大的案子,根本就不让保释。
我有些心灰意冷,想着他那不正常的脸色。还有他冷的刺骨的手,心脏都揪起来。
我不能忍受。
看着他在这样的地方受苦,尽管知道这是引君入瓮,是必然的过程。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可是我还是舍不得。
他不是二十岁的男孩子,身上又是伤又是病的,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我下定决心,跟白助理说:“给我定去京城的机票。”
“什么?”白助理傻眼。
我就站在关押陆暻年的地方门口,很镇定的跟白助理说:“我要去找彭震。”
这样的国家机关。只有彭震能摆平,我要陆暻年出来,一刻都不想等。
白助理不同意,“不行,你现在不适合长途飞行。”
我当然知道。
“可是现在根本就找不到彭震人,他的手机关机,人也消失,要不是我本人去,他不会出来的。”马上就要过年了。距离林枷离开马上就要一年,彭震到最近是真的发了疯,什么人都找不到他,要不然陆暻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露面。
这种时候,就算是托人找到彭震,他都不一定会来帮忙。
只能我去。
白助理看我的样子,试探的问,“陆总在里面受罪了?”
我点头。
国内的这种地方。真的不敢说会不会用私刑,我不敢再让陆暻年待在那里面了,见过他刚才的样子,我一刻都不愿意等。
白助理咬牙,“那我陪你去。”
“不行!”我反对。
“这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做,说难听些,我其实就是个傀儡,最终很多事情的运作都是要靠你,如果你走了,集团怎么办,要是被颂占了集团,弄出更多的陆暻年犯罪的证据,咱们可就全完了。”
白助理无法反驳我的话。
他也急了。
“可是你是个孕妇!”
我知道他是关心我,心疼我,可是,“我已经生过一胎,上一胎还是两个,我有经验,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放心,我就是再怎么心急,也不会拿我自己的孩子冒险。”
大概是我的恳切打动了白助理,他妥协,“那好,不过你随身要带着保镖跟护士。”
我点头,这个时候不是嫌麻烦的时候,谁知道会不会真的遭受攻击。
早上看了陆暻年,十一点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机场,登上了去往京城的飞机。
飞机起飞之后,我才卸去坚强的样子,流露出惶恐来。
平时去哪里都有人接有人安排,唯有这一次,我并不知道彭震在哪里,一切都是未知的,我要靠自己找到彭震,还要劝说他到这里来救陆暻年。
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