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瞳给皇帝把了脉,看了一看,脸色严肃地说道:“看来果然是有效果了,等到中午的时候我再给你施一次针,只要按时服药绝对能好。()”
皇帝看着野瞳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再看看扶着她的昊澈,问道:“看来治疗朕对你的身体伤害也很大,你为什么会来?只是因为昊澈吗?”
野瞳点了点头,昊澈见她把了脉,便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着。野瞳现在虽是能动,但是其实身子还是有些虚弱,毕竟现在处于中毒后恢复的状态。虽然她没有和昊澈说,不过昊澈多少也能猜到些,只有对她更为的心疼。
“看来你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了,是否应该告诉我,有关暮卫风的事情了?”野瞳的身体不由绷了起来,让昊澈不由微皱了眉。
“可是,在朕看来,你并不想多听这个名字。”皇帝摇了摇头,“又何故强迫自己?”
“我查过暮卫风,只查到他曾为御医……于我而言,你无异是最后一个可以告诉我些什么的人了……”野瞳的口气,是强装的平静,只有昊澈搭在她肩上的手才能感觉到她每一呼吸之间的颤栗,“回天城察觉你中毒,我曾经自己暗下决定,若我来救你,便了解他的事情罢了,否则就忘却了这事罢了……现在看来,我注定会知晓这些吧!”
本是一个希望渺小的赌约,因她确信自己不会无聊到去救皇帝,现在却因为哥哥而这么做了,让她不由怀疑是否是天意使然。
淡漠的声音里,有着些许的怅然,话音落下,徒留一室寂静。昊澈轻轻地抚摸着野瞳的背,有些好奇,却是不希望他们再讲下去了。
“飞雪,也许,你愿意先告诉朕,你查到了些什么。”皇帝开口打破了满室的静谧,看着野瞳,心下暗自揣测野瞳和暮卫风到底是什么关系。
野瞳微微整理了一下略有些烦乱的思绪,缓缓开口。
“暮卫风,郑州人士,父为富商,系其庶子,排行第九,少聪颖,喜药物,跟着乡里医师于十岁起成为了学徒,时暮家已开始败落,未过几年,其父毙,暮家分家,再不似前时繁荣。十八岁出师,与暮家基本脱离关系,到各方游历,因对药物 有着特殊的敏感而鲜有失手。二十一岁时游历至天城,救了时为皇子的你被引为御医。”
野瞳微微顿了一下,其中必定有什么纷争,但她也没有叫听风阁查探,这些不过是自己偶尔听到问到的一些情况--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被上辈子所牵绊,却没想到,她终究还是介意这些的……
“到了二十七岁不知何故离开天城,和寒如烟成婚,一同住于铁星镇,开了医馆,育有一子,而后因山贼纵火而毙,时年三十四岁。”
野瞳突然觉得有些嘲讽,所有人皆知暮卫风仅有一子,行踪不明,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被当作小丫鬟般的女儿--前世的她,存在感和今世一般微弱,只是前世迫于无奈,而今世却是有意为之……纵使她消失了,也没有人知道……
昊澈下意识地把她紧紧抱住,她突然好冷,他不知道她和那个暮卫风之间有什么过往,他只看到了她的脆弱,只想护住她,让她远离这些阴郁。
“哦?你想知道些什么?”皇帝饶有兴趣地问道,她对暮卫风的了解显然不仅如此,但是却还来问他,却不知她想知道些什么。
“随便。”野瞳安静地窝在昊澈怀里,“有关暮卫风和寒如烟的……一切。”
“当时朕与几个随侍一同去踏青,不料半路遭人埋伏,虽然有暗卫相助,朕仍是中了支毒箭,性命危在旦夕。幸而暮卫风当时恰从那里走过,救了朕的性命。我们十分的投机,便结拜了异性兄弟。他本是打算在天城中逗留一段时日便离开的,但是当时皇位之争十分激烈,朕被屡屡下毒,他忧及朕的性命,朕向他坦明身份,他思索了三日,终是同意留下来入宫做一个御医。”皇帝感慨道,“卫风本来生性淡泊,又喜爱闲居,留在这天城实属不易。”
野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身体却是十分警惕,像是一支蓄势待发的箭,表面十分平静,事实上心里却是波澜不平。
在她的记忆中,暮卫风确实是一个十分淡泊的人,对所有的人都漠不关心,仅有的记忆里,他的俊脸总是十分的冷漠,即使是对着他的妻儿也是一副疏离的样子,对着他的病患,似乎也只是一种习惯性地治疗--她很难想象他会顺手救人。
皇帝看着她,她不屑撇嘴的样子居然和暮卫风极为的相像。
“当时,却发现卫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那时的他,本来是温文尔雅却又和众人有着一层难以言喻的隔膜,似仅是冷漠,又似是孤傲,又或许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见到了他,虽觉得如沐春风,却是有种可望而不可及之感。这也是他时年二十四岁,一举一动间牵动了无数少女的芳心,各家千金纷欲下嫁,他却未曾娶妻的原因。”皇帝的嘴角勾勒了一丝回忆的笑容,似觉得有些好笑,却又隐隐有些羡慕。
“某一日,他却突然像转了性子一般,一举一动都带了丝人情味儿。朕好奇地派了人查探,却发现了闯入了他的心的那个人叫寒如烟。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但她的一颦一笑就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子,调皮而又灵动,容貌也是美得令人难以直视,就是现在的谢柳絮,却完全比不上她半分。”皇帝的口气里竟流露出一丝爱慕,叫野瞳不由有些诧异,“如烟喜欢小孩子,本也是孩童心性。那年朕也只是少年,在她看来只是个孩子。唉,也确是孩子,那时喜欢他们,便缠了卫风带她陪朕以及几个更小的弟妹玩耍,却忘了宫中是如何险恶了。”
“寒如烟喜欢孩子?”野瞳的眼神极为冰冷地看着皇帝,但他却只是平和地笑着。
昊澈感到她的阴寒,手不由紧了紧。
“怕只是偏爱男孩吧!”口带讥讽,野瞳的神情颇为压力,犹如喷发之前的火山。
皇帝诧异:“不,她更喜爱女孩些,当时常说极其喜欢女孩,就像是件贴心小棉袄似的。她常常看着皇妹说她像个娃娃似的。”
野瞳的身上略微颤了颤,口气里有些狂乱:“如若这样,她怎么会用那种鄙弃的眼神看她的亲生女儿?怎么会在她女儿刚刚会走路时惩罚她在冰天雪地里跪上整整一个时辰,还因其只是体力不支便大加呵斥?又怎么会把她的女儿当成粗使丫环,极尽折磨之所能?”
野瞳的眼里闪过一丝嗜血,和深深的伤痛混杂在一起,看得昊澈心里一滞,伸手顺着她的发丝摸着,却找不出话来安慰她,只能抚摸着她。
“她,难道不是在巴结讨好你们这些权贵吗?”野瞳的口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