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气:“这地界又不是咱们的,由着他们吧。()”
船夫大约是盼着能一睹近身苏衍斐风采,语气里外都透着喜气:“谢小姐。”
谢我做什么,我百无聊赖,懒懒回榻睡去了。
只觉睡了许久。
睡梦正酣中,突觉唇上一暖,似是尝到糯米饭团一般的甜软舒服,便忍不住舔了舔,旋即似被蚊虫咬了一般,兀一皱眉,这一皱眉却是醒了,心中顿时郁气难舒,哪个不要命的竟将我弄醒了,我还没睡够呢,睁眼猛见一人立在床盘,惊得几乎从床上滚下去,仔细一看,才见是清竹顶着一张大红脸目光复杂的瞧着我。我腔中那股郁气盘旋不去,耐着性子诧道:“师兄,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着凉了么。”
所以才发烧走错了房间?
伸手往他额头上探去,他却截住我的手,重重的一捏,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抵病人都是有些脾气的,我再耐心的劝说:“师兄,我瞧你病得很重的模样,还是快叫大夫给你瞧瞧吧。
他双唇动了动,目光纠结而恍惚:“我确实是病了。”
我怔了怔,听他用这种淡然的语气说出来,我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反映了
听他又道:“师弟,我今日便要回兰山寺了。”
我情急之下抓他袖子:“你不是说要教会我才回去么,如今我学的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你就走了?”
我想了许久,本还有话与他说的。
他盯着我那扯住他袖子的手使劲拧着眉头:“我需到山上闭关解惑,待我想开了,再来找你就是。”
听他是有正事,我也不好捣乱,蔫蔫松了他袖子:“外面可下着雨呢。”他点点头:“我会回慕府通知人来接你。”我还是不死心:“一定要今天走?”他目光凝了凝落到我脸上,嗓音微哑:“我怕,今日不走,日后就走不了了。”他低道:“再会……行云。”
我本还想说几句送别的话,他头也不回的就大步走出去。我忙掀被子跟出去,夜色雨幕细密如织,清竹已跃下船头朝岸边跃去,廊檐下的雨声乱溅若珠,他如一只优雅的白凤蝶飞在雨中,正渐行渐远的离我而去。
我托着下巴忧愁的叹了口气。
“就这么舍不得?”雨幕里蓦然的一声,惊得我一个寒颤却见一侧的船舱里,苏衍斐静静立在檐下,断线一般雨幕里看不清神情,只觉他一袭青衫,衬得面色越发白皙。雨大片的跌进水里,激起一片白雾。我想了想大抵也与他说不清楚,便又忧愁的叹口气。
他目光似停到我唇上,蓦地一凝。注意到他的目光,我讪讪的摸摸唇:“被虫子咬了下,很肿么。”
我未看清他身形,他已落到我跟前,他幽深的眸子里冰冰冷冷,周身只似被寒气笼罩,猛地就沉下脸来:“我可同你说过,此处只有我才能碰触?”
我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着实被吓到了,忍不住目光一缩,脸色都变了。
大抵是我脸色灰白的厉害,他怔了怔,须臾叹了口气,目光却渐渐柔和。
“若有下次,我可不饶你。”
檐下细密雨丝斜落,无声没入碧水长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