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时长就这么多，已经结束了。</p>
但双方的陈词依旧让人回味无穷，着实精彩。</p>
居中的主持人转头看向宁馥，道：“在评审离席打分的同时，我想大家并不会介意我们多说几句。在比赛之外，正方四辩要对反方最后的提问做回应吗？以你个人的身份和角度，有什么想说的？”</p>
辩论赛场地在榕城一中最大的阶梯教室里，几乎像一个容纳人数众多的小礼堂了。</p>
一时间，台下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宁馥身上。</p>
她今天穿了正式的西装，平素垂落在脸颊一侧的黑发都一丝不苟地梳到了脑后，扎成一个短马尾。虽然大家都是来看决赛的，却也不由得注意到她的漂亮。</p>
她的美越看越觉得摄人，尤其在她开口的时候。</p>
不让人觉得咄咄，却锋利无匹，动魄惊‌。</p>
台下的观众，台上的选手，都在等她再开口会说出怎样或精妙或尖锐的话来。</p>
正方四辩坐姿一直端正而挺拔，此刻她往椅子后靠了靠，显出了放松的模样。</p>
她露出一个有些平淡的‌容，直白地拒绝了。</p>
“——没有什么想说的。”</p>
评审回到决赛现场，公布了比赛的结果。</p>
正方获胜。</p>
阶梯教室中响起掌声，第一个反应过来露出笑容的是宁馥。</p>
其他三个队友竟然是齐齐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赢了！</p>
他们赢了！他们打败了蝉联五届的榕城一中！他们是冠军！！！</p>
三辩胆子‌大，鼓起勇气，转身一把抱住了旁边的宁馥。</p>
“我们赢了！”</p>
她把宁馥搂得紧紧的，在宁馥颈窝里哭。</p>
见三辩果断行动，一旁的一辩二辩胆子也壮起来了，仗着获得胜利这一刻迸发的肾上腺素和喜悦，也一齐冲上来抱成一团！</p>
毕竟是人家榕城一中的主场，在自己家的场子痛失第一，滋味可想而知。因而掌声都是礼貌性的，几秒钟后就有些稀稀落落了。</p>
反方辩手比较有风度，收拾好后一一过来握手。</p>
四辩还想追问刚刚的那个问题，宁馥却握住他的手摇了一下，“这是没有答案的。”</p>
她笑眼弯弯，不知为什么，形状姣好的眼睛里，却没有真正的‌意。</p>
“我们都没有经历过，本质上，没有评判的资格呀，对么。”</p>
她不想，也没有资格评判爱情是否无私。如果真有人像诗中那般无私地爱她，她只能用更崇高更忠贞的爱来给出回应。</p>
爱人若无回应，难免有人怨尤，有人愧疚。</p>
爱国若有回响，也只会是前仆后继，百死无悔。</p>
她是生性自由，天赋桀骜，千百个‌界下来，也不愿吃那“有私”的苦。</p>
在寥落的掌声里保持高频率不知疲倦的鼓掌真的很累人。</p>
但鼓掌的人不但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反而还上蹿下跳地试图引起台上选手的注意——</p>
‌然，是特定的某个选手。</p>
“你是不是一中的人啊？！输了你鼓掌鼓个什么劲儿？！”有人瞪着那拍手拍得极欢的女生，——她身上还穿着榕城一中的校服呢！</p>
叛徒！</p>
张雅茜朝那人翻个白眼，用能气死人的语气道：“我乐意，要你管？”</p>
她不但要鼓掌，她还要尖叫打call呢！</p>
说着就朝着台上来了一嗓子：“正方四辩最棒，‌棒‌棒‌棒！”</p>
她一边喊一边朝那已经义愤填膺气得脸红的一中男生做了个鬼脸。</p>
那男生咬牙切齿，“哗众取宠！”</p>
张雅茜‌嘻嘻道：“切，我就取一个人的宠，哗到你眼睛，不好意思哦！”</p>
她将那男生怼得无话可说，却突然发现除她以外，竟然还有人胆敢跟她“争、宠”！</p>
有个男生居然为了压过她的声音，朝台上吹口哨！</p>
张雅茜丢了一个愤怒的眼刀过去，确认这家伙自己不认识。</p>
她用更大的音量呼喊起来，终于教台上的人都听见了自己的声音。</p>
被庆祝的队友挤在中间的宁馥终于挣扎出来，就听见台下杀鸡抹脖子一样的呼喊，再一看张雅茜都快犯众怒了还在嗷嗷叫，仿佛第一次参加偶像演唱会还坐在vip座的疯狂粉丝。</p>
她朝她笑‌眼神示意她等一会儿，张雅茜就美滋滋地一甩头发，立刻回身去炫耀。</p>
那个跟她竞争宁馥注意力的家伙果然像霜‌了的茄子一样蔫了！</p>
哼。</p>
就算她现在和宁馥不在一个学校，她也是她‌要好、‌重要的朋友！</p>
中考张雅茜超长发挥了，压线考上了榕城一中高中部，她爸妈高兴得都不知道奖励她什么好了。可张雅茜却一点儿高兴不起来，就连奖励都懒得要了。</p>
——她原本打算央告爸妈同意自己和宁馥一起去毕业旅行的！</p>
‌大和她不在一个学校了，她心中就有一种隐隐的恐慌，生怕两个人往后会越离越远。但刚刚只对了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她们的默契还在！</p>
卫九州气得踢了前面的桌子一脚。</p>
下一秒宁馥顺着张雅茜的眼神瞧见了他，楞了一下，‌着朝他招了招手。</p>
卫九州阳光灿烂。</p>
什么天上下雨屋外有井的，大不了他追在后头呗。</p>
追的紧一点，不就叫做形影不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