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心里有数,地方官嘛,每天埋头于庶务之中,面对的又是目不识丁的百姓,这白花花的银子,攥在手里谁都难免不动心。
当然了,只要他们不往家里鼓捣,平时多吃点、多喝点,秦睿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地方官的待遇比不了京官,将心比心也就是了。
而刘一全之所以百般阻挠,又搬出武承嗣来压人,无非就是因为他手里的那点土,盖不住屎,这点小心思,秦睿心里门清。
“刘刺史,诸位同僚,不要紧张,来来来,都坐,都坐。”,秦睿一手示意众官坐下,领一支手示意刘一全先坐回去。
见诸官都盯着自己,秦睿还是摆出一张笑脸,随即从他的出身说起。刘一全当刺史的时候,秦睿也只不过是洛阳宫禁卫军的一名小小的侍卫。
斗大的字,不识得一箩筐。这要是放一个外任官,别说刺史了,就算是个县令也不一定能做好,所以在处理地方庶务让,今儿在座的都比他强。
也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欠缺的很,容易闹出笑话来丢人,所以出京前才带来这么多的书吏,用以弥补自身的不足,办好朝廷的差事。
秦睿本人与在座的一众官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有必要往死了整大伙;但既然顶了掉脑袋的差事,秦睿就的好好办,否则就是对不起太后和天子。
朝廷里那么多宿臣能吏,为什么偏偏点他为钦差呢?还不是看上了秦睿身上的忠心,所以他必须让太后和天子知道真实的情况,让书吏们去为诸位佐证。
如果,那些百姓真实诬告,这些原本就是个误会,秦睿亲自摆上几桌酒与诸君赔罪,至于擅自检验府库和刑狱的事,他自然会上奏请罪的。
为了让刘一全明白的更透彻一点,秦睿特意走到他跟前,慢声说:“刘刺史,你知道什么是钦差宣慰使吗?那就是代天巡狩,口衔天命,便宜行事。你是明经出身,堂堂的状元公,不会来连这个都不懂吧!”
秦睿这话说完,刘一全立刻针锋相对的回了一句:“秦将军,你是上差不假,可我刘某人也是朝廷委任的封疆大吏,有维护一方安定之责。翻查府库、刑狱,实在是让下官为难的很啊!”
“不就是要佐证吗?让长史他们去办,下官保证上差一定满意。要是因为这点小事扫了您的酒兴,那武相要是知道了,可是要责骂下官的!”
听到刘一全这么不买面子,秦睿反而笑着说:“这庆州城到处都有兵丁、差役巡守,还要怎么安定啊!让下面的书吏们去办就行了。来来来,你们都坐下,陪本官喝上两杯!”
秦睿和刘一全这一唱一和的,可是把下面的这些人折腾懵了,一个说走,一个说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起来;走和留都不行,两个人都得罪不起,所以全都陷入了进退维谷之际。
“哎呀,你们怎么这般不懂事啊,上差是跟你们客气,你们太不懂事了,到底是喝酒重要,还是办差重要!去,快去!”,话毕,一脸不悦之色的刘一全厉声喝斥着诸官。
哼,冷哼一声,秦睿叫了声来人,立刻就与全副武装的千骑鱼贯而入;指着身后的官员,对千骑们吩咐道:“这些州官都是我的客人,要是放走了一个,你们自己去领军法!”
秦睿话说完,千骑们立刻拔出了手中的横刀,可还没等他们上去包围,刘一全就走了过来,看了看将士们手中刀,沉声言道:“秦将军,你这是诚心与刘某过不去了。”